第三百四十七章 与国咸休金煌玉贵荣公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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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加封为荣国公，正本清源，入主荣国府，与国同休，位居超品；袭其女为绥州郡主，赐汤沐邑……领衔朝政。’
正月十五，乱象平定，朝野安稳，上元佳节。
入夜时分，贾琏终于抽出了空，自朝中回归荣国府。
宫廷亲赐辇驾一副，宫人二十，随行入荣国公府伺候，再赐内史两名，侍卫二十，以此破格，位比王府。
又有御笔亲书一匾：‘与国咸休金煌玉贵荣公门第’
内附有一行小字：‘道熙元年元月元宵日，书赐荣国公贾琏。’
满月悬挂，明晃晃洒下月华，贾琏乘坐御撵抵达宁荣街外。
左右随驾的侍卫皆是从陕地就跟随的亲兵，各自身穿御赐斗牛服，面上喜气洋洋。
十骑朝前开路，后面是提灯的宫人，中间抬着辇驾，身后又是端帕焚香的宫人，再有侍卫押后。
宁荣街西边牌坊门下，一干积雪早已经清扫干净，荣府众人居左侧，宁府众人居右侧。
因贾琏加封荣国公归府，权倾朝野，贾家东西两府自然再没有解不开的矛盾，当是齐心协力来迎。
宁荣两府身后站着的是族中亲眷，有贾代儒、贾代修、贾敕、贾敦、贾琼、贾菖、贾菱、贾芬、贾芳等等。
还有刚刚升任六科给事中的大臣贾芸也在此，随众人无声候着。
半日静悄悄的，忽见一对骑卒都是披甲执旗来了，到了此处，将旗往身后一招，旋即便有马蹄踏街的声音由远及近过来。
当先两骑先绕路，进来宁荣街，其后一时间再有数百黑骑涌出，沿边进到宁荣街，巡视游行一圈，待不曾见到隐患，再下马来，垂手面朝西站立着。
贾门族人唬得战战兢兢，又不敢挪动半步，这时终于听到隐隐细乐之声过来。
当先十骑身穿斗牛服之人赶到，下马来，也垂手在牌楼前站定。
其后宫人提灯奏乐，伴随辇驾而来，至于牌楼下，乐声方止。
二老爷贾政上前见礼，作势下拜，以国礼相见，道：“荫生后辈贾政，恭迎公驾归府。已收拾内外，前备庶品，祭祖祀宗。”
未经下拜，早有一名太监扶住，再传话使贾门长辈尽皆免礼。
再有一宫人捧出圣旨，传旨追赠先皇贤德妃为贤德昭明南太后，准贾门中随行主持，葬去金陵。
贾政虽说先前已经听说这事，这时仍然是连忙涕泪下拜谢恩，接过圣旨。
传旨的宫人去了，贾琏方才从辇驾下来，手扶玉带，目视贾门众人。
都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话看来是有些道理。
如今他位居国公，乘坐御赐辇驾而来，确实是有一番快活，方才一路过来，在驾内已是咧嘴笑了几次。
眼下收拾了心情，亲眼见着有乌央央一群人行礼，贾琏已没了意料中那般高的兴致。当下只摇摇头，发话全叫免了礼，旋即一手攥着二老爷贾政衣袖，一如当日出府起事时一般。
“二老爷，俺迎新君即位，大事已成，如今是什么说法？”
从金陵返回的贾蓉贾蔷两人垂手立在一旁，贾琏并未去搭理，只一边说着，一边攥着二老爷贾政朝宁荣街内走进。
贾政正想按国礼劝贾琏回辇入内，但听了这话，便放低了声音，口内叹道：“国公爷乃天眷之人，自然不忧一日身与名俱裂之时。”
贾琏哈哈一笑，余光望向低着头在一边跟着的贾宝玉。
二老爷一向觉得自个有书生君子正气，如今在劝讽自个，还以为听不出来？这两父子真是一个样。
走了一程，前头统领外围兵士护卫的欧鹏飞奔而来，到了近前来见礼。
贾琏便吩咐道：“徐石余孽剿杀了大半，不怕谁敢来找俺麻烦，你只让大部都回去，最多留一屯到府里戒备听用就是。”
欧鹏听命，叫边上亲兵去安排这事，自个稍作迟疑，再来启禀道：“老大人，前头倪二那对翁婿来托卑职说句话，不知那京营节度的位置大人是属意哪个？不然只怕争起来伤了和气。”
这般要紧的消息随口就来，边上贾政脸色一变，连忙挣手背过身去。先暗暗念叨一句公器私用未免不妥，再少不得竖起了那耳朵偷听。
如今贾琏还挂着署理京营的差事，要用以稳定都中，但既然都在朝堂做宰相了，或早或晚，年内肯定是要卸了这职的，因而道：“这事俺和学究商议过，论起来大伙的资历都不太够，还有子腾老爷的人也眼巴巴的等着我做主，几次过来拜见说好话。眼下贸然去节度京营怕要出乱子，就只先让杨志去做节度副使，倪二做行军大司马都护，明个见着了你带话过去。”
新君即位，拥护之功臣各自加官加衔赐爵。
欧鹏如今得了一等子的爵，又升上来做都指挥使，已经满意，当下听到贾琏这话，忙是应声答应，再站去边上随行做护卫。
贾琏颔首，再往前去。
最合适的节度京营人选还是石光珠，已经发信去了，只看那石三如何来回，不然的话宁愿空着。
……
荣国公府门前，一众诰命正垂手无声等候着，领头的是刚做了国公夫人的凤姐儿，边上左右分别站着邢夫人、王夫人，身后又是一大帮子府内媳妇，都按制式穿戴。
忽然眼见贾琏身后跟着一大帮子人走路过来了，凤姐儿暗暗埋怨这等好日子又要搞些事出来，忙是发话叫人去截住，请后头的族中男丁稍等，免得冲撞。
于是便只有贾琏贾政并排，身后贾宝玉、贾琮、贾环、贾兰、贾蓉这些阖府的亲眷一起过了来，身边为宫人所簇拥。
凤姐儿被贾琏送出去躲着，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着了，这时抓着白日间送来的国公夫人袍服，抿了抿嘴，眼中波光流转上前，欠身道：“恭迎国公爷回府中。”
后头一众女眷也都是欠身行礼。
“太太起来就是。”
贾琏向邢夫人、王夫人回了礼，又看了看凤姐儿，微微皱眉道：“声音不对，凤姐儿这几日怕不是病了？这还出来做个什么。”
凤姐儿稍稍拿帕子拭了泪，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当下各自已经见过。
中路三间兽头大门已开，待得众人从中路入荣国府内时，凤姐儿趁着得空，才到了贾琏耳边，哼声道：“我这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什么事都敢去做，真是上辈子该着你的！”
贾琏面色顿时一黑。
凤姐儿娇笑一声，快步去寻邢夫人等女眷站去一处。
当下众人到了荣府中路正院里，先摆香案祭祀先祖老荣公贾源、贾代善一回，再得以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