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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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丝绸我没有预定到，前两天来时已经买不到了。”
张鹏道：“没事，少一两种货没什么。公子刚入这一行，没有长期稳定的供货商，本来就很难找到货源。
这段时间丝绸还那么紧张，进不到货很正常。咱们这趟回来后，公子该找长期稳定的供货商了。”
杨峥应道：“是，先找到供货商，合作几次就差不多稳定了。”
张鹏笑道：“也不见得是坏事，不用等丝绸，咱能比其他船快几天时间出海。咱的启新号航速还快，遇到海贼的风险更小，去的早了还能卖个好价。”
货物装到船上也有学问，张鹏和张剑波两位船长一直在指挥。
“棉布装到二层货舱，堆放到货物上面，一层有火炮，不能放容易烧起来的货物。”
“上层货舱只装肥皂，别的不要装。”
“棉布不要都集中在货舱中间和前面，前中后要一样多一样重。”
……
货物装船要计算好重量和体积，以及船舱空间，密度最大的货物装到底层货舱，密度最小的货物装到上层货舱，密度不大不小的货物装到中层货舱。
也有例外，启新号甲板下即是货舱，也是火炮层，开炮时有强烈的火焰，所以上层货舱不能装生丝等密度小还易燃的货物，得装到中层货舱去。
一种货物总重量只有几吨，装到一起，和其它货物之间均衡一下重量。
一种货物总重量几十吨，摊开到整层货舱，使重量分布均匀。
或计算能力厉害的，不用把单一种几十吨货物摊开到整层货舱，经过精确计算后，几种货物的重量摊开到整层货舱。
每层货舱高两米，尽量把重的货物，和比较结实能耐压的货物放下面，轻的货物和不太结实不耐压的货物放上面。
总之就是把所有货物的重量，平摊到船上每一个结构支撑点上。
下重上轻，左右一样重，船艏船舯船艉一样重。
也不能把易燃的货物放火炮旁边，更不能把容易压烂的货物压在下面。
张鹏赞道：“公子，你列的这清单太详细了，看一眼老头子就知道该怎么装了，省不少事。
之前的船东列的清单根本没法看，乱七八糟，每次还要老头子给他们每样货物都算一下才敢装。”
杨峥谦虚夸赞道：“列清单不算什么，怎么把货装上船才是大学问，以后小侄要和张伯学的多着呢，启新号上没有您可不行。”
张鹏没好气道：“你这小子，要把老头子拴在船上不成？你看老头子都多大年纪了，还能跑几次船？”
杨峥讨好道：“哈哈，您老还年轻着呢，身子骨多硬朗啊，肯定还能再享三四十年福！”
张鹏白了一眼道：“就你这嘴甜，行了，别哄老头子了，老头子有啥都教给你们，这样行了吧？”
杨峥恭维道：“瞧您说的，这艘船上就您年纪大资格老，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小子不好好孝敬您，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还能孝敬谁啊？”
“你小子，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听了这话，张鹏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想某一代海王，能活到老已是不易。
老了老了还有机会上船，被小辈们恭着敬着，当年那些老兄弟们在下面该多么羡慕啊！
恭维张鹏一会儿，杨峥带着三个水手，给桅杆换装铁葫芦，给舵机换装滑轮组。
两天时间把货物装好，检查整理好，铁葫芦和滑轮组安装调试好。
休息一晚，内河船队返航，启新号启航，航行到钱塘江入海口，停船落帆下锚。
杨峥带人划着小舢板上岸，进城付钱提货，提出来的生丝茶叶装到租来的内河船上，开到启新号锚地，换装到启新号上。
杨峥在杭州没有人脉关系，不能停靠码头，只能在入海口换装货物，二十几吨的生丝和茶叶艰难吊装到启新号上。
至此，除了丝绸外，启新号满载货物，食物淡水补给完全，起锚扬帆转舵，正式启航！
此行目的地为倭国平户港，距杭州湾一千公里，预计航行四五天。
倭国自战国时代结束后，几十年来人心思定，止戈，不再全国混战，仅有少数大名之间经常摩擦干仗，大局势上平稳。
天皇成了摆设，连吉祥物都不是。不仅无权无势，连财权都没有。
上代天皇死了后，下代天皇连一百多两银子规模的丧葬费都拿不出来，愣是停棺好几个月才凑到钱下葬……
倭国现在德川幕府说了算，成为实际上控制倭国的家族权势。
实行闭关锁国国策，只开放平户和长崎两个通商口岸。
长崎为德川幕府直接控制，平户藩为松浦家直接控制，德川幕府向松浦家收取高额税率。
倭国闭关锁国并不是没有狼子野心，狼子野心依然很多，一直觊觎少有火山地震海啸的大陆，这点从千年来入侵朝鲜上千次就可以看出。
朝鲜这个大冤种啊！
让他入侵大明试试看？
保证让他自由飞翔！
几十年前倭国大举入侵朝鲜，朝鲜向父国大明求援。
万历帝三大征之一的抗倭援朝发生，大明天兵真的把入侵的倭人打出翔来，从此以后乖的不得了。
从此大明和倭国交恶，官方不再往来。
但倭国地少人多，资源有限，产出有限，需要进口大量资源，不能完全闭关锁国。
所以开放长崎和平户两港，欢迎大明的商人私下来倭国贸易，琉球、吕宋、暹罗、荷兰等国的商人跟着大明商人沾光。
大明商人能去倭国贸易赚钱，倭国商人却不能去大明贸易赚钱，谁敢登陆就打死谁！
对大明海商而言，其中的贸易顺差巨大无比。
大明经济早已闭环，有各种各样先进精美实用的商品，对外国商品依赖不多，倭国有啥特产？
武士刀、火绳枪、团扇、屏风、白银、黄金、铜、硫磺、硝石、上等燧石罢了，都不是啥值钱东西。
要不是倭国盛产黄金白银和铜，大明又刚好缺，怕都付不起大明商人的货款。
大明商人拉一船货去倭国，换回半船黄金白银铜钱，半船倭国特产，倭国特产运回去后卖掉，一船货共能收益好几倍利润。
杨峥之所以去平户找松浦家贸易，是因为德川家势力太大，与一惯低调猥琐发育的杨峥理念不合，不喜欢和最大的势力合作。
松浦家势力尚可，有平户港在，赚钱大大滴。
又有义女田川松嫁给郑芝龙的关系，对大明人更加友好。
杨峥也想给幕府找点麻烦，卖给松浦家一些高端武器，培养松浦家的野心。
以后自己要是能像穿越者前辈那样发展起来，鬼子一定是要揍的，从现在开始，给掌权的德川幕府找麻烦，降低其实力。
反正这些货卖给谁都是卖，从现在开始布局又不亏。
松浦家当代家主松浦栋，在历史上好像没啥名气，比他爷爷松浦隆信差远了。
启新号启航后，张鹏问道：“公子，商人喜欢和熟客做生意，倭国商人更甚。你刚开始跑海贸，船上这么多货，你准备卖给谁？”
杨峥回答道：“比大明商人更喜欢做熟客生意？咱在倭国没有熟客，不过也不用担心，咱们的货都是新产品好东西，不愁没有人买。
若松浦家能吃的下，就卖于松浦家。”
张鹏道：“老头子在平户还算有点人脉，可以帮公子联系一下。
公子，你想好从倭国进什么货了吗？”
杨峥道：“白银，黄金，铜锭，硫磺，硝石，燧石这些，主要用来赚钱和自用。
咱在大明也没什么关系人脉，进到的货没地方卖，最好不要进货。”
张鹏道：“这样不太好办，虽然倭国没有明文规定，但每艘去倭国贸易的船都得进到一定量的货，倭国收购商也会用很多倭国特产和咱们海商以货易货。
除了钱币外，只有硫磺硝石和燧石是不够的。
另外前些年幕府已经不让卖铜锭了，改卖他们铸好的铜钱。”
杨峥疑惑：“非得进很多倭国特产？这不捆绑销售嘛！”
张鹏点头：“对，捆绑销售？这个词倒是很贴切，就是捆绑起来抵货款的，不想要不太行。”
杨峥有点明悟了：“幕府这是在减缓金银铜的外流？减少贸易顺差？发展倭国经济？”
张鹏听的半懂：“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要是幕府不限制的话，倭国的金银铜迟早外流完，以后没有金银铜用了。”
杨峥点头道：“好家伙，幕府也不笨嘛。咱这一艘船的货我大概算了算，价值三十多万两银子。
硫磺、硝石、燧石很便宜，哪怕装满整艘船都值不了几万两银子。
可咱们在大明没有人脉，不能进其它的货，张伯，你看怎么办才好？”
张鹏道：“要么找多家收购商，只用金银铜硫磺硝石燧石交易。要么全都交易，最后把武士刀团扇等货卖给其他海商。”
张剑波插话道：“公子，咱们有燧发火枪和精钢，我想可以用来和松浦家谈条件，只要松浦家不傻，就该知道燧发火枪和精钢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