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蚺帝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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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下了小郡王之后，九小寒就可以有资格，借机向义安郡城主皇甫若舟讨赏了——不管是给钱，还是送药，抑或是安排个有本事的名医上山瞧病，也都是极好的赏赐了。
正是因为救师心切的信念之坚定而强大，才使得九小寒始终都能够向死而生。也让九小寒终于逮到了雌蚺因为舌信和牙齿疼痛难忍而瞬间张开嘴、又快速闭上的那个空档儿。
借着这个刚刚好的时机，九小寒又道了一句“伸缩咒”，青黑色的长鞭收回到了自己的手心里，变回了翠绿色的“仙柳藤”手链。一个飞身，就从雌蚺的牙缝中溜了出去，可没想到，自己竟然掉进了一个目测起来就上百只小蚺的坑穴里。
异常幸运的是，这些小蚺都在沉睡，大概是已经进入到了冬眠的状态，就算是哪怕刚刚那条巨型雌蚺在上面东撞西撞所搞出的声响，也没有吵醒其中的任何一只。
突然感到后怕、从脚底板到脊背上冒了一身冷汗的九小寒，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上一口，悄没声地一步一步穿过这些小蚺扎堆儿的“窝点”。它们，其中有的身上还粘着些许的胎膜呢，可能是刚出生没几天吧。
原本还想着如何斩杀雌蚺呢，然而，瞧见这些虽然睡得安稳、但却也是嗷嗷待哺的小家伙儿们可爱酣眠的模样，九小寒仰头看了看情绪已经基本踏实下来、正在一旁安抚着自己宝宝的雌蚺，心里又泛起了一些恻隐来。
脚步轻轻、毫无声响的九小寒已经安全地走出了蚺巢。就在此时，九小寒的那双蓝眸中，赫赫映出了三个大字：蚺帝墓。
而，在那墓道口处，站立着一位少年……
只见，在距离自己不过只有二、三十步远的蚺帝墓前，是九小寒已经再熟悉不过的那位“狼少年”的背影。
在这个仰望无光、毫无回撤之路，又着有数百只正在冬眠的幼蚺在巢穴里而让人倍感脊背发凉和危机四伏的地谷腹地之中，这个修长而又有些骨瘦的背影，让九小寒的那双蓝瞳眼前忽然一亮。
然而，九小寒的心里先是一下惊喜，毕竟，同生共死，总好过孤军奋战吧！可是，瞬间又是猛的一沉！
一想到，先前，子玉曾经不顾性命地跳入池潭的那一幕，九小寒就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心痛和不忍——如果，自己可以孤军奋战，就绝不应该再让子玉犯险了。
子玉还小……前面的十七年里，他已经很苦了。既然，如今，九小寒已经认了他这个义弟，就要对他呵护到底，才是啊。
为了以免让自己的动静再吸引到那条雌蚺的注意力，九小寒必须要按耐住自己心中的那些惊喜和赌气，只能是悄没声儿地，慢慢来到子玉的身后。接着，一把捂住了子玉的嘴，并在子玉的耳边嘘声道：“嘘～～～别出声，子玉，是我！”
此时，皇甫翊正背对着逐步靠近自己的九小寒而不知，他一只手提着吟血剑，一手正在自己面前那扇墓门石壁上探索着什么，寻摸来寻摸去的，显得有些焦急如焚似的。
这道硫磺色的墓门石壁，不经意地看上去，其实，是十分不起眼的，尤其是，在这种地谷岩缝里。因为，石门和周围的硫岩石的形状和色彩是融为一体的。若不是，上面那两人多高的“蚺帝墓”三个青黑色碑体大字，恐怕，应该不会有人轻易发现，这里竟然会是那个传说中被历代往后王侯垂涎三尺、却无人，墓穴正门的入口吧。色彩但仔细看过去却有着两人多高的。
而，此时，皇甫翊深知，既然，老天爷让自己再一次回到了这里，那么，自己只有进入墓穴之中，就必须得赶紧找到皇甫旭，才能从雌蚺口中救出九小寒。
不过，皇甫翊还根本发现什么、更一时间没回神而来不及回头躲闪呢，就被九小寒飞速般的捂着口鼻、还直接被对方轻轻按贴在墓门的石壁上：“唔~~~九……”
皇甫翊见到九小寒居然能几乎完好无损地从巨型雌蚺的口中逃生出来，他情急之下差一点又要忘了自己是对方义弟的身份、反而想要直接喊出对方的全名来，但是，发现自己的话语不合时宜，赶紧闭声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相互挨着的姿势，从背后这么一乍看起来，倒是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呃，不可描述。
皇甫翊不时地感受到，九小寒口中轻轻呼出的香气，轻轻微微地掠过自己的耳角，有一丝酥酥的拨撩，一麻就能麻到了自己的心窝里似的。甚至，自己的脚后跟都有种不自觉地想要抬起来的冲动。皇甫翊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很低，可，两片嘴唇还是被九小寒从身后捂着呢，于是，他也就只能闷闷地接着叹了一句道：“小寒哥！你还活着？太好了！”
这个臭小子，当务之急，还竟只说废话！九小寒这不还正常呼吸、活蹦乱跳地吗？
难不成，在这蚺帝墓石门前，和他皇甫翊正保持着如此……肉眼可见、却如此不可描述的亲近之人，是九小寒的魂魄不成？
九小寒松开了捂着对方口鼻的手，指了指头顶上面，语气里表面上明显带着类似亲兄长般的责备和些许的生气：“子玉，你……你怎么又下来了？刚刚，我不是让你在上面好好呆着……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我……”皇甫翊忽然语塞了，他现在还不能过早地告诉九小寒更多的真相。
这个蚺帝墓，皇甫翊先前只来过一次。但是，上一次，他并不是从地面的裂缝边上自己主动跳下来的。
与此同时，这一次，皇甫翊从上面跳入这地谷裂缝之中后，才发现那条嘴里吞含着九小寒的巨蚺，早已经沿着不知形成在多少年之前的、纵横交错、弯弯曲曲的地穴到了这大裂谷的更深处。
而，先前的那一次，大概是三年多前，皇甫翊也不是大摇大摆着、光明正大地来到这里探访古迹或者挖坟掘墓的，而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皇甫若舟给活生生地绑在一口棺材里，又被父亲从秘密培养的佣兵之中亲自挑选了八位哑巴死侍，从义安郡的城主府后院的一个小偏门抬棺而出，趁着深夜押运而来的。
那些死侍们都以为，他们自己抬出来的东西，还是和以往一样，都是城主皇甫若舟不定时从库银里分批“洗白套现”出来的、已经转化为了可以私藏的“合法个人所得”。
直到，那八个彪形大汉，都被皇甫若舟毒死在了蚺帝墓里，他们也没有想到，那棺材装的竟是城主的九儿子、他们口口声声称呼过跪拜过的“九殿下”。
当时，闷在棺材里、一路颠来颠去的皇甫翊，整个胃里就像是翻江倒海一般，他非常想吐。但是，他确信，就在那个时候，就在自己想通过棺材边缘的那个通气孔来寻一小口新鲜空气得以喘息之机的时候，皇甫翊的确是从那个小孔里隐隐约约地看到过，父亲曾经亲手按在了那道墓门前的某一处地方。随后，那道高大的石门，就缓慢而沉重地自动打开了。当然，皇甫翊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这道开墓的机关，到底具体隐藏在墓门的什么位置上。
三年前，皇甫翊用自己多出来的那一副心肝，被父亲剜了出来、熬了药汤，“意外”救活了自己那个已经病入膏肓、躲在蚺帝墓里等死的三哥哥皇甫旭。从那以后，皇甫翊就成了他们父子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滋补药人”。
而，至于，亲生父亲和哥哥为什么可以一直大言不惭、毫无愧疚悔悟地不断喝下皇甫翊的心肝血汤，实在是一对披着人皮的狼心狗肺之徒。甚至，狼的心、狗的肺都要比那皇甫若舟、皇甫旭父子更有人性。
想到这儿，情急之下，皇甫翊攥紧了拳头，恨不能指尖嵌入到手心了，下意识地锤在了面前的墓门上。
“咯噔”一声，那石壁上，居然出现了拳头大小的一块儿凹陷处……
重如千金的硫磺色石门缓缓地从右向左边开启了。
面露惊讶之色的九小寒，立即松开了身前的子玉。赶紧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下，令九小寒感到更加意外的是，这道墓门平移的声音，如此之巨响，在这个空灵而阴森的地谷里产生着持续的回声，居然没能引起那条回到巢穴里陪伴着自己诸多幼蚺的巨型雌蚺的注意。
当然，还有一种最不可能发生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也是九小寒最并不希望看到的结果之一。那便是，这些原本仅仅存在于传说中和古籍中的史前上古怪兽，是被某种力量所操控的。
而，这道墓门开关的声音，大概是经常出现的，对这些大蚺小蚺来说，或许，已经是十分司空见惯的响动了；因此，现在，它们才会充耳不闻，即便听到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敌人，恐怕是，要比那一对庞然巨大的雌雄双蚺更加凶狠了。
“子玉，咱们还是先进去躲一躲吧！”九小寒一边小声地说道。
同时，九小寒一步上前地跨到了子玉的身前，顺势拉起了他那只没有提剑的手臂，将仍然还呆呆地木在石门前、没有回过神儿来的子玉一把拽进了蚺帝墓中。
他们二人刚一进墓室，身后的石门就“咣当”一声落了下来。仿佛，过了这一道“鬼门关”，九小寒和皇甫翊就好像是便与那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了一般。
眼前，是一条宽到可以通过一辆普通四轮马车的墓道，很深很深，就连九小寒凭借那双夜视能力超凡的蓝瞳，也无法一眼望到头去。然而，在皇甫翊的眼中，前面的路，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
皇甫翊提着剑的手，轻轻地抚了抚仍然紧紧拉住自己另一只胳膊的九小寒的手背、身体也明显地向九小寒的一侧倾了倾：“慢点……太黑了，我看不见！”
子玉那冰凉的指尖触碰着九小寒的手背，九小寒顿时感觉到了来自对方心底的某种紧张，这才在意识到了，黑暗对于一个拥有普通视力的常人所产生的天生恐惧：“好！有我在呢，子玉，你别担心！”
“嗯！”
“我呢，就是你手中的灯笼。”九小寒微笑着，尽管子玉看不到，但声音里充满了令人舒心的笑容，九小寒接着补充道，“我这双眼睛啊，平常就是只会喘气、纯当摆设的一对窟窿。现在，反而，什么都能看得见了！所以，子玉，你尽管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呵呵~~~”
“我知道！”听了刚刚九小寒如此自信而乐观的那句话，皇甫翊点了点头，重新又直了直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皇甫翊不是怕黑，其实，他最怕的还是，自己会像三年前那样，再一次经历被亲生父亲挖心掏肝、去供养着他自己的嫡生三儿子。
如此看来，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互为彼此生命里的那一道光啊！
九小寒让子玉挽好自己的手臂，肩并肩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此前，那些年，在清心观生活的时候，九小寒也曾经在师父无为子道人的藏书阁里看过很多奇门异术的记载，其中的一些知识就是关于古人墓穴机关设计的阐述图文。
眼下，这条上圆下方的拱形墓道里，并没有什么能够超出九小寒已知范围的特殊机关。
第一道机关，其实，便是在九小寒先于子玉一步、刚刚迈进石门的时候，一不小心地就踩踏上了一块地面放置的暗道装置。
原本，这个机关，是地面上产生了足够的压力之后，沿着下面的暗道，能够传导藏在墓道石门内侧，于是，即可触发两边岩壁孔里面的六只箭头带毒的长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