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指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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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人世间不断成长的十七年里,对于离勿剩余的仙魂、容啸残留的妖魂并存于自己体内,这一事实,“狼少年”始终处于一种想要努力摆脱却无可奈何、不得不让自己尽量去适应与接受的矛盾状态中。
每次变换到离勿战神的视角,体味着他对蓝净初的那种令人心痛刺骨的情感,少年总是有着难以言表的苦楚。
小时候,他总以为,那些原本属于离勿前世记忆的画面,只是他自己看多了话本、听多了戏文,才会异想天开做的梦。
可后来,久而久之,他从一开始懵懵懂懂的好奇与不理解,到渐渐地对“离勿”、“蓝净初”这两个名字,已经习以为常。
甚至,他真的越来越相信,自己曾经真的就是,那位只是出现在上古神话传说里、以及画手笔下绢帛中的“天神离勿仙君”。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些许往昔的场景,少年下意识地沉默起来,他低着头,看了看自己心、肝位置的那两处伤势,似乎几近完成自我修复、已经差不多快愈合好了。
听着身旁的人一时之间又没了动静和回应,九小寒并不知道,良子玉正在想着什么、在做着什么。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此刻对方这般的安静,她却总是有点无法准确形容出来的心慌慌。
她的声音十分轻盈柔和,不了解她的人听起来,一定无法想象得到,她曾经武动纯覚、智斗黑狼,炸塌山洞、活埋过十匹野狼妖的勇猛英姿。
九小寒缓缓地问道,打破了二人刚刚的不语:
“子玉,你怎么了?好半天,没说话了!”
“呃……噢!”
“子玉,你是不是身上的伤口又疼起来了?我这儿还有一些此前自制的清心止痛粉,都给你吧。”
九小寒一边说着,一边又摸向了自己道袍袖口的内袋。
少年赶忙伸手,轻轻地按在了她正在移动着的臂弯上:
“我没事儿的,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
不过,他又忽然想到,不应该这么早就对九小寒暴露出来,自己具有这般诡异的自愈天力,便及时更改了自己的话风:
“不过,确实有些地方还在隐隐作疼!只是,小寒姐,把止痛粉都给了我,你自己呢?”
九小寒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他还是需要清心粉来帮助止痛,从袖口内袋里拿出个纯白色的小瓷瓶,塞到良子玉的手心里:
“都放你那儿吧!等明后天,抽出功夫来,我再趁晚上天黑的时候,我再找地方,采些干药材来,自己研磨,就是了!”
“好!”
少年应了一声,便将装着满满一瓶的清心粉接了过来,如获至宝般的,好好地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子玉,现在能告诉我,刚刚你一直没说话,在想着什么吗?”
看来,虽然九小寒眼睛不好用,但是她对外界的感知与洞察,却毫不逊色。
少年支吾着,竟然猛地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我……我刚刚是在……在自己心里,默默练字呢!对,又温习了好几遍,熟练这我名字那三个字的笔画写法。”
在七万年前、蓝净初学练“天书”之时,她也曾经对离勿仙君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当时,蓝净初还只是一个年幼少知的萌娃仙子。
她根本就不想去三清境的天塾,更不想跟那些自己从不认识的仙童们一起枯燥地照本宣科。
于是,她便死缠在离勿左右,想尽各种办法讨好他、央求祂教自己识字读书。
可偏偏,她的天性活泼好动、不擅久坐,每每当她踏进朝夕殿旁、那个离勿曾不许任何人入内的古今楼,开始跟着离勿博览群书、习文写字;她却常常会托腮发呆、跑神瞌睡,还总是在被离勿发现她偷懒的时候、用这句话来搪塞祂。
而,那时,离勿也自是十分疼爱她的,对她那喜动不喜静、不善诗文、专崇武力的品性,也从来都不做过多的苛责……
但是,为了避免滋生出她争强好胜、暴厉武斗的坏毛病,离勿一直没有随她的心愿真正收她为徒、教她武功。
最多最多,离勿只教会了她,腾云驾雾式的御剑飞行之术,和斗转星移式的速步轻功之法。
也就是说,她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本事,能够有足够的底气去跟别人找茬、打架。
可,若要是,遇到了什么实力强劲、恶意难缠的对手挑衅,她倒是可以逃跑得很快,做到全身而退、不受到严重的伤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九小寒莞尔一笑,反而,觉得良子玉刚刚的话,很有趣:
“呵呵!在心里,默默练字吗?”
“嗯……是的。”
“如果换做是我师父在这儿的话,知道你是如此用功,定会毫不犹豫地收你为徒的!他老人家啊,最是喜欢你这般如此好学上心、又很刻苦自律的孩子啦……”
“喔?是吗!不知我当问不当问:小寒姐的师父,尊姓大名,是个怎么样的何许高人呐?”
“师父他老人家啊……呃,本就是个早在多年前、就出了道的游方医士,没名没姓的,在外行走江湖之时,他总是对人便称自己叫‘游无名’。”
很显然,她,在说谎。
而且,明明不久前他俩才说好的:自打她和良子玉结拜了这一场异姓姐弟之后,二人便要坦诚相待、互不隐瞒的。
九小寒因此特别内疚。然则,她此时此刻又怎能会知道,没有说出实情之人,不只是她一个呢?
少年却表现得好不在意,权当她所言的都是真话来听,还故意显得面露遗憾之色:
“既然,那位无名先长常常四处游离;恐怕,想与他见面拜会,也都很难有机会,我与他老人家的师徒情分或也不在命定之数中的!”
听闻他带着些许惋惜的语气,沉思了片刻,九小寒笑容格外柔美,安慰着他,说道:
“子玉,你不必过多介怀!有缘,自会相见的!倘若,你我之间的年纪不是太过相近,而我又不是个才出来闯荡江湖、能力有限的新手,也会十分乐意收你为徒的!”
少年自然是最不愿意听到这些的,尤其是她后面的这句话。
话说,这个傻丫头,还真心没什么想象力的!
难道,他们俩之间的关系,除了江湖姐弟、同门姐弟,就只能是师徒了吧?
而且,好似九小寒有预感,她自己未来完全可以找机会、能够说服良子玉加入他们清心派的。
但是,她没想到,对方却转移了话题,打断了她还想说、却尚未说出口的那后半句:
“小寒姐,不如,打铁趁热,你再教我一下,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吧?”
“好啊!”
九小寒点点头、随口应了一声后,也不再提及邀请良子玉未来加入师门的建议。
毕竟,虽然,清心观里的生活,是相对饱足、安定的,但,她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看到,有朝一日,良子玉会和一些曾经腰带“赏金猎卫”令牌、雄心壮志地下了山、却再也没回来的师兄们,那样莫名枉死、不得善终。
她双手慢慢拉起良子玉的手臂,不断靠近着自己的脸庞,让他的指尖触摸到了,那条遮挡她双目的避光白丝带上面的字。
而,少年暂且是不知道的,这个“九”,是九小寒的十七师弟悟彦一针一线、亲手为她绣上去的。
“九——小——寒——的‘九’字,就是这样写的。就只有两笔,很简单的,是不是?”
这是少年第一次轻抚她的眼睛、她的眉脚、她的肌肤、她的面骨……
他的手指,明显地,微微着抖了又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股热量,从自己指尖蔓延到了全身各处。
随后,正当他刚要将手臂移回来,九小寒便再次摊开良子玉的左掌心,又用自己的指尖依次为他写下了她名字里的“小子”,边一笔一划、清清楚楚地写着,她一边慢慢地说道:
“‘九’是两笔的;‘小’是三笔的。笔画都少,很容易记住的,对吧?”
“喔!确实。这两个字,我已经记住了。我写给你看,是这样的吧?”
少年说完,学着九小寒先前的模样,换做是他在她的掌心处写字了。
就仿佛是在说:写在你的掌纹处,刻在我的心底里!
九小寒“嗯”了一声,继续认真地在他修长的手掌上撰写起“寒”字来:
“看懂了吗?需要我再写一遍吗?”
“好,小寒姐再写一遍吧。看来,我的姓氏‘良’字,与你的名字中‘寒’字,都是笔画很丰富的呀……”
“对!多多练习,假以时日,很快,你都能熟烂于心的!”
“嗯。我会的。只要腾出空闲来,我一定要多练字!”
为了强化良子玉对这个字的记忆和理解,九小寒又补充道:
“其实,诸多类似于‘良’、‘寒’这样笔画丰富的文字,其中含义也大都是很丰富的。比方说,这个‘寒’字,从外型上看,就如同是,一个人坐着草垫、盖着草毡,待在屋里,可尽管如此,屋子外边却有冰雪,他依然感到很冷。”
“那小寒姐的师父无名仙长,为姐姐取‘小寒’一名,应该不只是因为,当时他老人家遇到襁褓中的姐姐,那天是小寒节气的缘故吧?”
“或许吧。‘寒’字,本是与‘暑’相对。也有清冷、贫困、卑微、悲伤、畏惧等其他引申出来的多种含义。可是,在我看来,‘寒’字,有着一种独处修身、清心养性的寓意。”
独处修身、清心养性……
这八个字的诠释与提炼,或许,也正是九小寒这二十年来,久居于清心观结界之中领悟到的自我心得吧。
“子玉,你若一时忘记了这些字的写法,随时问我,便是。”
“那是自然!”
言罢,话音未落之时,少年已经自然而然、恰到好处地从九小寒那边收回了他自己的手掌。
毕竟,彼此相触的十指,始终连着各自的心呢……
刚刚这好一阵子的,被九小寒持掌书写教字,少年总是若隐若无地感觉着到:
自己体内的那两颗心脏,好像是同时都被在九小寒那纤细如雪的指尖,一直在燎拨着,似的;从头至尾,始终在节奏乱糟糟地跳个不停啊。
于是,借着自己想要出恭的空档儿,“狼少年”赶紧趁机站起身来,将共同披着的那件厚实的黑狼皮大氅,全让到了九小寒一个人的后肩上。
接着,他便随后独自绕到庙堂后院的一个墙角,方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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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观音庙堂正殿的后门再回到室内的时候,少年发现,自己的那件黑狼皮大氅,已经被铺放回了自己此前躺过的那堆干蒲草的席子上。
他又往那扇破旧的木头殿门外瞥了一眼,只见,门口还在燃着的小火炉旁边,也早就没了那美丽的小人影。
双目仍缠着那条绣有“九”字白色丝带的九小寒,竟然,已经在前院的雪地上练舞起了剑来。
九小寒将自己身上那件短襟道袍的外侧衣角敛在了腰间,手持着那把“纯覚”软剑,举手投足的柔美之中透着一股顶天立地的英气。
难怪,她的师父“猎卫道人”无为子,曾经这样形容过九小寒:
孤儿目蓝瞳,天生志不穷;生当作人龙,死亦为鬼雄。
那“纯覚”如影随形,她的身姿,灵动曼妙、美不胜收,招招出神入化、令人目光应接不暇。
挥舞的剑术潇洒飘逸,步伐的套路轻快敏捷,动如空中飞凤、海上蛟龙,静似崖间苍松、擎天玉柱。
随之九小寒挥剑的律动,院中残垣断壁、枯草干枝上的碎雪,也跟着漫天飞舞了起来,洋洋洒洒着,形意韵美,而又充满着内涵力量。
“这丫头,眼盲、心不盲啊!”
“年芳才二十,她居然能够如此深刻地领悟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实在难能可贵啊!”
“无为子那个牛鼻子老道,就算是现在死掉、他也足以瞑目了——这,后继有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