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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继母上门询问闺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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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尚书夫妇在宁王府大门口跪了足足一刻钟,下人才慢悠悠把他们夫妇带到偏殿。

徐氏心里也在打鼓,眼下长女在宫里情况不明,她还得巴巴来求这个小贱种,想想都窝火。

陆夭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如热锅蚂蚁般焦急的陆尚书夫妇。

“爹的宝贝女儿,受委屈了。”陆尚书朝堂之上能屈能伸惯了,立刻做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扑过去,“这两日吓坏了吧?”

陆夭不着痕迹将袖子从亲爹手里抽回来。

“父亲主动登门,又长跪不起,应该不是为了跟女儿来说客套话的吧?”

陆尚书扯了一把徐氏,示意她出声。

徐氏虽不情不愿,但为了嫡亲女儿,也只能开口。

“夭姐儿,换亲这事是为娘做的不对,但咱们胳膊折在袖子里,有事关上门解决。”徐氏咬咬牙,把声音又软下去三分,“关键时刻你还得帮我们一把。”

“母亲做错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陆夭满脸无辜,“况且我一个名分未定的出嫁女,能帮陆家什么呢?”

陆尚书清清嗓子,给徐氏继续打眼色。

“娘问你,你跟宁王,昨晚没圆房吧?”

饶是陆夭重活一世,这一刻也忍不住被徐氏的厚脸皮给惊着了,这是继母该问的吗?

“母亲大老远过来就为打听闺房之事?”

徐氏也在腹诽,但眼下这状况,她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

“你爹的意思,若是还没圆房,就还有补救机会。皇上宽厚,虽说弄错新嫁娘是我们陆家理亏,但及时换回去,认个错,也就罢了。”

陆夭微微眯起眼,原来是为这个。

“那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再回去嫁给太子?”

大概是陆夭过分柔顺的语气激起了陆尚书的豪情壮志。

他拍拍胸口:“夭姐儿放心,只要我陆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受罪!”

陆夭嗤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但听殿外传来戏谑的声音。

“陆尚书说谁在宁王府受罪?”

一袭玄紫衣袍的宁王缓缓走进来,俊美无俦,气质出尘,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左脚微跛。

徐氏几乎立刻便后悔了,早知宁王是这般谪仙人物,她又何苦费尽心思搞什么掉包,她的仁嘉跟宁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徐氏兀自做梦的时候,陆尚书敏感发现了不对劲。

他见势不妙当即调转腔口:“宁王误会,是下官正打算将功补过,把太子妃和宁王妃调换回来。”

话音未落,一柄削金断玉的宝剑便横在他颈项上,甚至不小心削落了两缕髭须。

陆尚书当即吓得瘫坐在地上。

始作俑者若无其事地笑着,出口却是威胁感十足的字句。

“想将本王的王妃带走?你问过本王这柄龙吟了吗?”

宁王作为皇叔,在朝中能跟太子分庭抗礼争夺储君,除了昔日战绩卓著,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先皇偏爱。

没当上皇帝不过就是输在了“非长子”这件事上。

大概也是死后怕手足相残,先皇归天之前光是保命符就给宁王留下一堆,这龙吟剑就是其中一件。

上打昏君下揍百官,换句话说,你挨了打都没地方说理去。

但传说中的龙吟从没被拿出来过,陆尚书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剑会架在自己脖子上。

“先皇离世时唯一遗憾,就是未能看本王娶妻。如今好不容易娶了个王妃。”宁王口气轻描淡写,宛若闲话家常,“陆尚书偏来横生枝节,是想违拗先皇吗?”

陆尚书抖如筛糠,这顶大帽子要是真扣上,他陆家全家的脑袋都保不住。

“借老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我就是想将功赎罪,把真正的宁王妃给您换回来。”

陆夭被“真正的”这三字刺的眉心一动。刚要说话,就被人单手扣住腰,顺势卷入怀里。

她的背随即抵上个紧实胸膛,源源不断的温暖从身后传来,那是隔了两辈子才再度感知到的体温。

宁王的气息随即扑在耳畔,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明知宁王只是在人前给她演戏撑场子,但还是贪恋这难得的温暖。

“你是在质疑,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是冒牌货?”

陆尚书还没来得及解释,剑尖已经随之没入两分皮肉,登时见血。

做了几十年文官的陆尚书哪见过这场面,两眼一翻,直接躺在地上厥了过去。

徐氏大惊失色扑过去,话不过脑子便脱口而出。

“杀人了啊!夭姐儿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就眼看着不管?那可是你亲爹!”

“出嫁从夫,这还是我亲爹教我的道理。”陆夭露出一贯的温软神色,“难不成您是教我违拗夫君不成?”

徐氏被堵得无话可说,只得蹲下身子,刚要哭天抢地。

宁王凉凉的声音传来:“本王新婚,谁要是敢在我府上触霉头,我就让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他脚尖状极无意碾过陆尚书的皮肉,下一刻,她亲爹直接从地上弹坐起来,不偏不倚撞上徐氏的鼻子,登时血流如注。

陆夭被这一连串变故搞得想笑又不好笑,只能隔着袖子死死掐住手臂。

正犹豫着,自己身为王府女主人,要不要说点场面话意思一下,宁王先替她开了口。

“既然醒了,没事就滚吧,难不成还想留在府里蹭晚饭?”

陆尚书熟知宁王性子,如今眼见没了转圜余地,哪敢再纠缠,屁滚尿流爬起来就打算走。

徐氏却着了慌,她唯一的女儿还深陷宫中,前途未知。

情急之下,她顾不得满手血污,上前扯住陆夭的衣袖。

“做人得讲良心,你如今在王府全须全尾当王妃,你姐姐在宫里可还生死未卜,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陆夭看着团花衣袖上两个血指印,这是刚刚新上身的衣服,当即面色不豫。

“那你的意思,让我去把她换回来?”

“太子本来就是你夫君。”徐氏现在心里一百个后悔。早知道皇宫是刀山油锅,还不如乖乖让仁嘉嫁到宁王府。

看宁王一表人才,对妻子又诸多维护,陆夭这贱丫头怎么就如此好命呢?

“可陆府把我抬到的是宁王府。”

饶是前世已经见识过,陆夭还是对徐氏的厚脸皮叹为观止。掉包主意是她出的,现在眼见得在宫里讨不着好处,又开始倒打一耙。

“在本王的王府,说太子才是王妃的夫君,当我是死人吗!”宁王冷哼一声,轻飘飘地看向陆尚书,“这就是礼部尚书的御妻之道?”

陆尚书此刻恨不得把徐氏当场毒哑,夫人可以随便娶,脑袋却只有一个。

说白了,就算皇帝心里膈应又怎么样?宁王和太子不管谁做储君,里外里都是自己女婿,他又不吃亏。

想明白了之后,他愈发厌恶地看了一眼徐氏,都是她害的。

“究竟是无心弄错还是故意掉包,你们心里清楚。”宁王整肃了脸色,“本王不追究,全是瞧在王妃的面子上。识趣的,还不夹着尾巴快滚。”

陆尚书识趣,所以很快带着徐氏滚了。

“你这些年在陆家,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宁王悠然收回剑,“难怪急着出嫁。”

“王爷搞错了。”陆夭笑容甜润,仿佛没有经历刚才那场闹剧,“对象是您,我才急着嫁啊。”

长乐宫

“老三真的把龙吟拿出来了?”

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抚过榻上的玳瑁猫,这是真正的滚地锦,只是小家伙看上去有些恹恹的。

“千真万确。”掌事嬷嬷将剔好果皮的水晶葡萄呈上来。

太后摆摆手,眼神染上几分兴味。

“先是敢当着皇帝的面服毒,又让老三为了她拿出先皇的御赐宝剑。陆家这个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掌事嬷嬷机敏接口:“您看,要不要……”

“召进来我看看吧。”太后瞥一眼旁边的猫,“把伺候虎将军的那两个宫女扔回掖庭,好好调教,连个猫都照顾不好。”

掌事嬷嬷领命而去,知道那两个宫女凶多吉少。

陆夭被太后传召入宫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

依着前世记忆,她一反之前进宫时的简素。

飞仙髻配八宝凤钗,一袭宫鸟团花裙,整个人恍若神妃仙子,艳丽且不失端庄。

太后属意宁王争位,他的正妻要当得起未来皇后一职,所以必然要竭尽所能地郑重打扮。

掌事嬷嬷领她过去的时候,未免在心里暗赞一声,这新晋的宁王妃确有两把刷子,没见面就把太后的心思揣摩个八九不离十。

踏入长乐宫,陆夭迅速感知到了笼罩的低气压。

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前世对她慈爱有加的太后既没给个软垫,也迟迟不肯叫起。

陆夭在心底迅速盘算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皇室崇尚简朴,你打扮得浮华奢靡给谁看!”一只冰玉盏在她面前摔得粉碎,“还嫌不够拖累宁王的名声?”

深吸一口气,陆夭不卑不亢抬头。

“臣妾身为王府正妻,有御赐品级。过于简素,才会失了王爷身份。”

“倒是长了张巧嘴。”太后伸手抚弄玳瑁猫的下巴,正眼不肯瞧她,“那你服毒威胁当今皇上,也是为了王爷身份着想?”

这话有些重了。

陆夭不知道重生一世,是不是有些既定轨道被更改了。但她既然来了,就不可能退缩。

“臣妾当不起威胁二字。烈女不事二夫,臣妾不敢自认烈女,但既然跟王爷拜了堂,就断没有再反悔的道理。”她眼神坚定直视太后,“就算是皇帝,也没有逼人改嫁的道理。”

太后仔细端详着她,突然开口诘问。

“你一直自称臣妾,可这宁王妃的金册宝印,本宫可还没给你呢。”

这一下,陆夭结结实实慌了。

本朝规矩,但凡亲王娶亲,必然要由太后亲授宝印金册。虽然拜过堂,但细究起来,她现在其实算无证上岗。

“可这婚事是皇帝亲自下诏,而且我在王府已经拜过先帝和先皇后了啊!”陆夭的声音明显染了几分惶急,生怕太后一时翻脸,真的让这门婚事作废。

“母后别逗她了,她胆儿小,您别把她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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