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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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垠的黑暗中，已死的仙人产生了意识。
朦胧之中，记忆纷纷涌入了仙人的意识，宛如潮水。好像它们一直在蛰伏着，只待她一声令下。
她看到了许多影像：独自伫立在寒风中的少女、身披盔甲，手执金剑的战士，冷漠无情的杀手，遗世独立的仙人。。。
她睁大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座维生舱内，冰冷滑腻的液体簇拥着她的身体，几丛气泡升起，越过她的视线，飞向这片水域的顶端。
根据自己的记忆，她认出这是Nx-189，天命最先进的维生舱。即使以上纪元的标准来看，它也是最先进的。
明亮的灯光，巨大的仪器，交错的电缆和数台维生舱——房间里只有这些，巨型仪器的屏幕上打印着一条条曲线，红灯闪烁。
她意识到，是奥托救了自己，治愈了自己的伤。现在她醒了过来，那个男人应该很快就会察觉。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维生舱必须从终端输入指令才能开启，但是她被困在舱内，办不到。
但是，想要出去的话，还有更简单的办法，不是吗？
她感受双手，攥紧拳头。十指与手骨向她传来了踏实可靠的问候，她感觉自己仿佛拥有无穷的力量。这具身体的状况是如此良好。。。
啪啦！
维生舱被击碎了。包裹着她身体的液体迫不及待地撤离，带走了所有压力，留给她的只有轻松和惬意。她轻轻走出维生舱，脚踏在地上。
“我的老朋友，你总算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金发的男人面露微笑。
她没有说话。
奥托笑道：“不打个招呼吗？好吧，没关系。毕竟你刚刚苏醒，还需要持续观察和治疗。虽说检查的结果显示你已经完全康复了，可你始终没有恢复意识，我总是担心出了什么岔子。”
她仍然没有说话。奥托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问道：“你不会怪我吧，老朋友？你。。。还好吗？认得我吗？”
她开口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不想你死。”
奥托·阿波卡利斯自嘲地一笑，“我们认识很久了，老朋友。我知道你脑部受伤不会死的，但我不想耽搁二十年的时间。说到底，你不欠我什么，而我却朝你开了一枪，所以我带你回来，把你的伤都治好。好了老朋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想起了那一刻。
“赤鸳仙人，我没有说谎。”
男人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没错，就是这种疼痛。他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人，必须阻止他的邪恶阴谋。如果不阻止他，就会有更多人会死，会发生更多的悲剧。他摧毁了琪亚娜，把她变成了怪物。他害死了姬子，如果不是他，那位队长本没有必要付出一切。
现在，那个那人就在面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了。
她向男人走去。
“等一下，老朋友，我，唔——”
她的动作疾若闪电，没有给男人说下去的机会。她的手掌捏住男人的脸颊，在那张脸上，笑容还没来得及转为疑惑。
奥托·阿波卡利斯看着她，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从那张被她牢牢掌握的口中，只飘出了几个毫无意义的音符。
“咕。。。唔。。。那。。。”
多么可悲啊。
她冲着那张俊俏的脸蛋，狠狠地揍了下去。
数分钟后。
“敌袭，敌袭！二级备战准备！目标b3区，执行12号紧急方案！”
天命的女武神们一边朝话筒喊着口令，一边朝着火的半边空港跑去。
“真好用啊，这个东西。”
战士们跑过陌生女子身旁，对她视而不见，就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她站在广场上，把玩着手中的一片赤色羽毛。这是她杀死了奥托·阿波卡利斯后，从他的尸体上夺回来的。
她疑惑地自言自语着：“我竟然还给奥托留过这种东西，难以理解。”
不过很快，她便不再在意这点小事。女子笑了笑，向自己的杰作望去——远处，火光与黑烟升腾交缠，小半个天命就这样变成了废墟。
她像舞台上的主角般摊开手臂，挺起背脊。冲天的烟火与爆炸声在身后扮演喝彩的群众。
“唉，要不是天命和奥托，很多事情根本不会变得这么糟，这世界也会更和平一些。虽然可惜了那些女武神，想想看，她们也只是被奥托摆布的棋子。”
内心的声音说道：“这下伤亡不少。”
女子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我控制得很好，我只破坏了囚笼，毁了几栋建筑还有。。。啊，唔。。。该死！我控制得不是很好吗！谁能面面俱到，把上上下下所有细节都考虑清楚？谁能？梅博士能吗？！就算是她，也牺牲了许多人，对吧？为了胜利，正义，总是得有点牺牲。算了，我跟自己废话什么。赶快离开空港吧。”
很快，她又碰上了下一批敌人，这回她一个人也没杀，全都放过了。
她自豪地说道：“怎么样，这下没话说了吧？这回我一个人也没杀，我可真是仁慈。”
内心的声音没有回应，但是某个男人回应了她。
“真希望你能早点拥有这份仁慈啊，老朋友。”
金发男人背对着她，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她完全没料到会遇见这个人，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
“奥托。”
“嗨。”
奥托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女子冷笑道：“也是，你这家伙哪有这么容易死。”
奥托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啊，我确实死了。但，幸好备用身体没有放在同一个地方。”
他朝远处的火光努努嘴。在那片废墟下埋着的是他的维生室，里面曾有数百具供他使用的肉身。
女子握紧了拳头，说道：“行，那我再杀你一次。既然半个天命灭不掉你，这次就毁了整个天命试试。”
“等等。”
天命的主教微微后退。
女子嘲笑道：“干嘛，怕啦？你当初对我头上开枪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呢？”
奥托说道：“你并不是坏人。”
“嘿，你还有脸说这个。我当然不是坏人，我这是替天行道！”
“那我们就可以讲讲道理。”
“跟你这种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奥托说道：“我确实杀了你没错，我承认这是我的罪行。刚刚你要报仇，我并未反抗。一命换一命，我们已经两清了。”
女子大笑道：“哈哈哈，你。。。我以为你要说什么，两清？我只不过杀了你的一具身体，你现在就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这算什么两清？我要杀你杀到灰飞烟灭，让你再也不能复活才行，奥托！”
奥托摊开了手，说道：“你不也是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面前吗？”
“什么。。。”
“我杀死过你，你也杀死过我。我复活了，你也获得了新生。难道不是我悉心治疗你的身体，才给了你重生的机会吗？真要算起来，你我不但无仇，我还对你有一命之恩呢，朋友。”
“你，我。。。”
女子一时说不出话。
奥托接着说道：“你在天命闹这一场，也该够了吧。这里并不全是我这样的恶人。刚刚和你交手的幽兰戴尔，那些一心对抗崩坏的女武神们，不应该带给她们牺牲和伤痛吧。”
“呸！”
女子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开口。最后，她唾弃地往奥托的脚下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奥托问道：“你要去哪啊？”
“不关你事！”
“我想给你一个建议。”
女子转过身来：“你？你能有什么好建议？”
奥托笑道：“老朋友，老朋友。你我毕竟相识一场，在这个世界上，我算是最了解你的人之一了。我看得出你很困惑，不是吗？刚刚苏醒，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还不适应你的身份与位置。你需要一个熟悉你的人，一个知道你了解你的人，你需要他矫正你的方向，找准你的锚点。”
“喂，你该不会想跟我走吧？”
“不不不，我说的是过去的你。你在死前留下了一枚羽渡尘作为后手。我知道它在哪里，巧的是，它现在的持有者也是你认识的人。”
奥托·阿波卡利斯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它在，王伟宸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