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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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
“天命做不到，逆熵也做不到，但是世界蛇可以。”
渡鸦的话语在芽衣的脑海中循环播放着。
对啊，天命做不到，逆熵也做不到。那么世界蛇呢？
芽衣决定赌一把。
芽衣如约来到了棚户区，却发现棚户区早已空无一人，孩子们已经离开了。
“你来了。”
声音自头顶传来。芽衣向上望去，看见渡鸦正无聊地坐在屋檐的一角。她轻轻落到地面，扬起一阵细灰。
渡鸦笑道：“不多不少，正好两个小时。我喜欢像你这样守时的人。”
芽衣说道：“按照约定，我一个人来了。”
“呵，看来不用我多问，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跟我来吧。”
渡鸦移开巢的大门，带着芽衣朝棚户区深处走去。
路上，渡鸦说道：“孩子们离开后，这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都快变得和下面的废墟一样了。安静，荒凉，一点生机都没有。”
芽衣问道：“她们之后会怎么样？”
渡鸦回答道：“会在先进安全的设施里接受进一步治疗。人工调控的崩坏能环境，定制的程序化护理，更大更自由的生活空间。无论是物质条件还是精神体验，都和巢里的生活有天壤之别。当最后一个疗程结束，那些孩子将完全觉醒圣痕。到那时，她们就能走出过往，开始新的人生。”
芽衣有些怀疑地问道：“世界蛇会让她们离开？这些孩子都是珍惜的圣痕觉醒者，我不觉得你的同伴会轻易放过她们。”
“她们会的。因为这是尊主的命令，是他许诺给我的报酬。”
“报酬？”
渡鸦笑笑，不再说话。穿过蜿蜒曲折的巷道，两人最终在一扇铁门前停下。
渡鸦说道：“我们到了。尊主就在这扇门后，他想单独见你。”
芽衣深吸一口气，说道：“开门吧。”
渡鸦笑道：“真令人吃惊。第一次见面时，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天真单纯的好孩子。可不过几天，你的眼神就判若两人。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一次蜕变。希望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去吧，祝你好运。”
咯吱咯吱——
铁门缓缓开启，将芽衣带入一片昏暗的广场。
哒——哒——
阴影中，似乎有谁的脚步声，正静静地，静静地，朝这里走来。
芽衣回过头，看到了一名白发男子。
“啊，你是——”
冰冷。空气因男人的到来而冰冷。芽衣感到自己身处于一个古老的冰窖之中。一种压迫感自身体深处传来，令她难以动弹。
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凯文·卡斯兰娜，世界蛇的领袖。”
平静的声音响起，压迫感忽然消失了。
芽衣看向那对眼睛，像是看到了两个空洞。那空洞中，好像。。。有一种悲伤，一种时间也无法抹去的悲伤，一种仿佛再也无法愈合的悲伤。
“卡斯兰娜？”
听到这个姓氏，芽衣感到有些惊讶。
男人没有理会芽衣的表情，说道：“雷电芽衣，你有想要挽救的人，但天命和逆熵，都无法实现你的愿望。我向你承诺，世界蛇能拯救那个女孩。”
芽衣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你。”
男人的话语平静、简短，却有沉重的力量像是铭刻于亘古石柱上的律法，难以篡改，无法违抗。
可芽衣，必须直面那话语中的重量。
芽衣说道：“我要知道具体的方法，然后看着她脱离危险。如果你们真的能做到，那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凯文说道：“那个叫做琪亚娜的女孩已经危在旦夕，核心的侵蚀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向让她活下去，就必须立刻将多余的核心从她体内分离。方法只有一个。我会让你，重新成为雷之律者。”
“什么？！”
“你是被选中的律者，你的身体里永远留下了与虚数之树相通的门。当第三次崩坏残留的能量被那道门吸收，你将再度觉醒，从琪亚娜手中夺走雷之律者的权能。新的律者核心会在你体内凝结，而征服宝石则会瓦解消失。减少一块核心，她的症状也就得以缓解。”
冰冷的声音敲打芽衣，令她回想起这几日的怪异。特斯拉博士的诊断，突如其来的眩晕，还有渡鸦兀然转变的态度。
她全都明白了。
“只要我成为律者，琪亚娜就能得救？”
“没错。”
“那我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三年前，是她将我带离了黑暗。没有琪亚娜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为了她，我很乐意再回到那片黑暗中。但如果，我又一次被崩坏操纵，我希望你能。。。”
凯文说道：“你不用担心，那种事不会发生。你真正需要关心的，是成为律者之后的事。这一次，你救得了琪亚娜。可下一次，她依旧会涉身险境。她必定会在此使用空之律者的力量，一次又一次，为了身边的人，为了这个世界。只要崩坏存在，只要律者诞生，她就一定会挺身而出，不断地把自己推向死亡边缘——直到，献出自己的生命。我见过无数与她一样的人，即使面对死亡和恐惧，他们依然会坚定地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去走自己相信的路。他们走了，一个都没有回来。”
话语如冰锥，深深刻入芽衣的心。她想反驳，却拼凑不出一个词。因为那是她心中最深沉的痛苦，因为那是她做出多少牺牲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芽衣说道：“不，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你无法阻止她。否则，你根本不会来到这里。但是你有另一个选择。你可以选择，成为蛇的一员。”
“你说什么？”
“很快，律者就会接踵而至。人类与律者的战争即将进入下一个阶段。你可以选择与世界蛇同行，消灭崩坏，捕获律者，封印她们的权能，让空之律者再也无法增长她的力量。只有离开琪亚娜身边，你才能真正保护她远离危险。而当圣痕计划完成的一刻，你和她，就能回归人类。”
轰！！！
一声轰鸣，一束光柱，天空在光芒中破碎，像玻璃一样洒落。
芽衣吃了一惊：“发生了什么？！”
“时间到了。门已被开启，虚数之树将在这座城市显现。沉睡的崩坏能会从地脉中释出。吸收它们，你就能重新成为雷之律者，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但若要真正挽救她的生命，你只有一条路可走。是否要相信我，相信世界蛇，我会给你时间做出决定。雷电芽衣，琪亚娜的命运把握在你的手中。我不需要说服你，因为你比我更清楚——她的理想能拯救世界，却救不了她自己。”
说罢，凯文便离开了。随着天空的异变，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也开始显现。
紫色的怪物出现在了棚户区。
看着那些紫色的怪物，芽衣睁大了眼睛。
“那些怪物，是量子之影？这里为什么会有量子之影？！”
与此同时，太平洋上空，休伯利安号。
王伟宸看了眼雷达，说道：“距离特斯拉提供的汇合坐标还有三十公里，航道正常，没有发现敌人。”
德丽莎问道：“之前侦查站看到的天命部队呢？”
王伟宸回答道：“在极东列岛西岸降落了，似乎没有继续前进的打算。”
爱因斯坦点了点头，说道：“恐怕天命也察觉到了长空市的异常，所以提前出动女武神驻扎在附近的城市中。逆熵的救援部队也已就位，一旦那些崩坏爆发，他们会立刻展开行动，将损失控制在最低。我们绝不能让琪亚娜使用空之律者的力量。”
德丽莎叹了口气，说道：“唉，我还是有些担心。很安静，过于安静了。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天命之战，很不安。。。”
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打断了德丽莎未说出口的话。
“怎、怎么了！？”
王伟宸立刻扶住了险些摔倒的德丽莎，喊道：“敌袭！全体船员戒备！”
通讯员接通了通讯，报告道：“报告！长空市出现异常崩坏反应！数个不明单位以时速320公里，从正前方高速接近！正在捕捉目标影像！”
爱因斯坦皱了皱眉头：“敌袭？是天命？”
通讯员喊道：“不，是量子之影！量子之影正在攻击休伯利安！舰首受到强烈冲击，近防炮脱落！”
德丽莎一脸懵逼：“你说什么？这里怎么会有量子之影！？”
“老！子！的！船！”
王伟宸一脚踹飞一把挡道的椅子，朝着甲板狂奔过去。
“伟宸，你慢点！唉。。。”
德丽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笨蛋真是拿着船比命还要紧。
到了甲板之后，王伟宸接通了通讯：“学园长，你和布洛妮娅立刻兵分两路，保护好舰台和主机房！甲板的敌人交给我来解决！”
“收到，你也小心。”
“嗯，我会的。”
王伟宸挂掉通讯，扛着大剑冲向了舰首。
“全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