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西洋炮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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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沙的西劳出生于葡萄牙，但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携带家眷，来到澳门居住生活了二三十年，并且在澳门的葡萄牙人中的威望较高。
在历史上，崇祯年间那次购炮行动中,负责运送并教练火炮的统领职位，本来有很多葡萄牙人争着当，但因为受到崇祯皇帝所委托，负责牵线购买火炮的葡萄牙籍传教士陆若汉的极力举荐，外加两广总督在内的广东官员的支持，所以最终由公沙的西劳出任成功出任。
因为曾担任澳门的判事官和议事官，在任期间表现杰出，在天启二年荷兰人进攻澳门时，公沙的西劳就带领葡人上阵激战，成功将荷兰人击退，所以算得上是能文能武。
而且公沙的西劳有多年与明朝人打交道的经验，曾在广州交易会上主动地与广东官员协商，为澳门和明朝双方谋取利益，故议事会决定由其负此重责，也是广东官员支持他的重要原因。
来到大明腹地之后，公沙的西劳作为雇佣军展现出了非常高的技战术水平和职业素养，在涿州之战、四城之战，麻线馆（在皮岛附近）之战中，率领他的佛朗机炮队有着出色的表现，先后受到时任登莱巡抚孙元化、时任兵部尚书梁庭栋以及崇祯皇帝的嘉奖后在崇祯四年，面对他的学生孔有德、李九成等人的叛乱中，公沙的西劳坚定站在了巡抚孙元化以及大明朝廷的一边，在登州守城战中英勇牺牲。
根据葡人的记载，公沙殉国时场景极为壮烈：“在叛军攻城之时，葡兵用火器歼灭了很多人。统领公沙非常英勇，在城楼上向敌人投掷一些，用来装火药的铁锅时中箭，并于次日伤重不治。”
在公沙的西劳殉国之后，崇祯皇帝曾下旨抚恤：“将死事公沙的，赠参将；副统领鲁未略，赠游击。”
而公沙的和鲁未略以下，殉国的葡人铳师和雇佣军等，全部追赠为把总职衔，并赐予白银十两，给其留居在澳门的妻儿进行抚恤。
在公沙的西劳等人葡人铳师战死殉国后，明朝兵部尚书熊明遇，曾悲切的称赞他们的功绩和效忠之心说：\澳人慕义输忠，见于援辽守涿之日，垂五年所矣。若赴登教练，以供调遣者，自掌教而下，统领、铳师，并奋灭贼之志！
从公沙的西劳带队离开澳门，运送铳炮北上京师开始算起，到他前往辽东最终战死登州殉国，他已经为大明效力五年了。
而他这五年，再没有回过澳门见过妻儿老小，始终都在大明效力服役，可以说是一个颇具职业素养的雇佣兵统领。
胡常平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个长鼻子的老外。石城岛上的所有军民，除了严亦飞和胡常平之外，其余人等都没见过白皮肤蓝眼睛的欧罗巴人种，这两个西洋人一上岸，就受到了一批又一批百姓围观，不得不让严亦飞出动了执勤的军士维持秩序才顺利的将两个西洋人带回了严亦飞的守备官厅。哦，现在已经是游击将军府了。
胡常平向严亦飞介绍两位西洋火炮教官，他首先向严亦飞介绍领头的一名西洋人道:“大人，这位就是佛朗机火炮教官，公沙的西劳先生。
严亦飞看到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欧洲人，这人一头红发，细高瘦削的身材，面部同样是窄长的脸型，行为举止显得风度翩翩。
公沙的西劳对严亦飞微一鞠躬，用较为生硬的汉语说道：“您就是严将军吧，很高兴为您效劳。”
在这个世界，看到黄毛高鼻的外国人，突然让严亦飞有些不真实感，不过他还是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对后者说道：“欢迎您加入石城军，公沙的西劳先生，希望我们以后的合作能够非常的愉快和顺利。\
“那是自然，我的将军阁下。”
不过严亦飞暂时还并不知道的是，胡常平将公沙的西劳请到石城岛上的过程，可并不顺利。
公沙的西劳早已在澳门成了家，有了家小，而且他本人在澳门也是颇有一些地位和名望的，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对于去离家几千里远的一个大明最北方的小岛上去服役一点也不感兴趣。
不过吃了闭门羹的胡常平经过仔细的研究，发现这公沙的西劳本人，是一个非常虔诚的天主教徒，而且虽然他不是一名教士，但是却对传播主的福音非常感兴趣。
于是胡常平对症下药，告诉公沙的西劳，在那石城岛上有近万名渴望得到主的庇佑的大明百姓。再加上严亦飞给他开出的高达五百两白银的年薪-—这个数字大概是他在葡萄牙军中服役能拿到薪水的五倍。
在这双重的诱惑之下，公沙的西劳终于答应，跟随胡常平来到了石城岛担任炮兵教官，这比他在历史上加入明军提前了六年的时间。
胡常平又转向另外一名佛朗机人，这人则是个制炮的工匠。因为公沙的西劳在澳门的葡军中服役多年，担任炮兵的指挥和训练都没有问题，但是他却对制炮不是很了解，所以他又给胡常平推荐了这人。
“这位是弗朗索瓦先生，是公沙的西劳推荐的一名火炮工匠。看书喇
这个名叫弗朗索瓦的西洋人比公沙的西劳年轻了不少，他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肤色即使在白种人中也显得格外的白，他的嘴上留着一缕的山羊胡子，显得颇有几分艺术气质。
不过这弗朗索瓦的言行举止明显没有公沙的西劳来的优雅，显然是出身条件没有后者优越。
原来，这弗朗索瓦因为穷困潦倒，在葡萄牙当地已经混不下去了，于是他在万历年间就漂洋过海的来到澳门，加入了当地的炮厂，从一名普通的学徒干起，经过十余年的技艺锤炼，终于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制炮工匠。
由于在澳门制炮厂中一大半的打杂活计，都是由大明劳工去承担的，所以弗朗索瓦当地的中国话讲得很流利，和严亦飞进行交谈也毫无问题。
本来这澳门制炮厂的工匠薪水都还比较可观，一般的工匠是不会考虑去到石城岛这个海外孤岛上工作的。
不过弗朗索瓦听到了这个公沙的西劳谈起这个招聘信息之后，却发自内心的产生了一种直觉：这正是他施展抱负的机会。
而严亦飞经过一番观察和交谈，也认定这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这也正是严亦飞所需要的人。
严亦飞也对弗朗索瓦微笑的说道：“你好，欢迎你来到石城岛，听说你是一名优秀的制炮工匠，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弗朗索瓦先生，你可曾制造过或是听说过红夷大炮?\
弗朗索瓦用带有一些南方口音，但却颇为流利的汉语回答道：“尊敬的将军阁下，请不要称这种炮为红夷炮，因为我的头发正好也是红的，而且据我所知，“夷\这个字在大明的语言中，是专门形容那种凶恶残暴的野蛮人的，正如你们现在的敌人，而我本人，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严亦飞看着这个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红毛鬼子，笑着说道：“好，那我就不叫红夷炮了，那你们称呼那种炮为什么？\
\加农炮，长管加农炮，当然，它们里面还需要分得更细，按照炮的重量，以及炮口口径的大小，一般我们称之为大鸠铳、半鸠铳、大蛇铳、半蛇铳和鹰隼铳。而在去年,你们大明来澳门购炮的大人们称大蛇铳为西洋炮，称呼半蛇铳和鹰隼铳为红夷炮，而其中最大的大鸠铳重量可达七八千磅以上，按大明的重量来衡量，大概有约六千斤。\
严亦飞听罢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石城军怕是不需要那么大的火炮，它们恐怕也不适用于陆地上机动和作战。”
在一旁旁听的卢庆瑜也是也惊讶的出言问道：“六千斤，我的老天，这么大的炮你们是用来做什么的？”
“用于海战，我们将他们放置在盖伦帆船的底层。而尊敬的大人，你们称为红夷炮的这些火炮，都是用于海上的舰炮，他们小一些，可以放在战舰的甲板和船头、船尾，不过如您所说，大鸠铳并不适合于陆上野战和行军，就算是你们称之为红夷炮的半蛇铳和鹰隼铳，在陆地上行军速度也相当的慢。”
\哦？那你们的一条战船能装多少炮，这些炮的价格又是如何？\严亦飞虽然研究过纳尔逊时期的一些历史，不过对于十七世纪的欧洲战舰和火炮，其实并不是太了解，所以他有此一问。
弗朗索瓦则继续答道：“现在欧洲的战舰上，一般常见的有四种炮。最大的是十八磅的大蛇铳，炮重四千多磅，一般每船在五六门。小一些的十二磅半蛇铳和九磅鹰隼铳是作战的主力，炮重两三千磅，各船数量不一，十到三十门都有，其他的便是一些更为小的六磅炮和三磅炮，其中六磅炮只有千斤重，弹子仅四五斤重，三磅炮则更小，只有六、七百斤重，炮弹重两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