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龙川之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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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毛文龙的简易官厅之中,二人分宾主坐下,毛文龙开门见山的说道:“严兄弟,对于建奴这次渡江突袭,你觉得我军应该如何行动是战好还是撤退好?”
严亦飞想了想措辞说道:“卑职认为,自然还是战好,首先建奴此次前来,目的就是为了消灭我军而来,就算我军民从龙川撤出,我在龙川附近的军民怕是有两万多,并且百姓拖家带口,又要拿行李物件,行军速度毕竟极慢,这样的行军是一定瞒不过无孔不入的建奴细作的。我军民就算是撤到百里之外的林畔馆,建奴也会追到林畔,撤到皮岛,此时海水封冻,皮岛与大陆连成一片,我军无险可守,一样会被建奴追上攻击,依卑职所见,我军莫不如以逸待劳,就在这龙川附近利用事先知道情报的优势阻击建奴,如此,或许效果会更好。”
“其次,我军若不战而退,对于朝鲜君臣来说,也是一个不好的信号,或许会让本就摇摆不定的朝鲜君臣,心中更加倒向后金一方。”
毛文龙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严兄弟言之有理啊,本来我辽东军民在朝鲜国土上寄人篱下,此时已经算是勉强度日了,如果朝鲜看我势弱而倒向后金,恐怕连我等的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毛文龙接着问道:“若是战,严兄弟认为我军应如何与那如狼似虎的后金军对战呢?”
严亦飞闻言顿了一下,随后对毛文龙说道:“嗯,这个可能还是要看毛军门您手下现在有多少可战的军士了。”
毛文龙闻言略显尴尬,回答严亦飞道:“这个,你也知道,我在朝鲜只能是领着百姓勉强度日,绝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养活这些百姓身上,至于练兵倒是不得不排在了后面。此时在龙川,我军有军士一千二百余人,其中骑兵近百人,另外还有可战青壮男子将近两千人,这些人虽然没有战斗经验,但也可以拿起武器来作战。至于在皮岛你陈继盛大哥那里,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军士人数。”
严亦飞听后,觉得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在异国他乡,养活这么多百姓已经很不容易了,还哪有多余的精力与银两去养兵练兵呢,毛文龙其实已经做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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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严亦飞说道:“既然我军人数不足,那就只有固守一条出路了,依卑职所见,建奴军队若来攻,多半是兵分两路,一路经松原岭直扑龙川,寻找大人您的下落,另一路攻击我北山大营,消灭我军在朝鲜的根基。既然如此,卑职愿领本部人马,另外还请军门拨下部分军士,在松原岭阻击建奴一部。同时还请毛军门向陈继盛将军请求援兵数百,由军门您亲自率领,在北山处利用地形优势抵挡鞑子的进攻。依卑职想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毛文龙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毛某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兄弟想到一块去了,那就如此安排吧,那松原岭重地,就由严兄弟你来防守,若你松原岭能够阻挡住建奴一部,那毛某就有信心能守住北山大营!”
从北山大营毛文龙的临时官厅出来,严亦飞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带领本部人马和毛文龙分给他的三百多军士,再次上了松原岭之上。
严亦飞看过相关的史料记载,后金军队此次出兵约五千人,不过在这个年代,这五千人不可能全部是披甲战兵,需要配备足够的辅兵来保障战兵的作战,据严亦飞估计,这五千后金大军中战兵将近三千。按其中一半在自己的防守方向,那就是一千五百人,足足是自己军队的两倍。
所以依照严亦飞的的设想,就是在这松原岭之上挖壕修墙,再布置火炮火枪,形成犬牙交错的防线,以此来杀伤、阻击占有人数优势的后金大军
他领着手下卢庆瑜等军官一起观看地形:“此山东南,东北处,都有山道直达山顶,所以,可沿着道路,在险要处,层层设立矮墙壕沟。”
在严亦飞的设想中,松原岭从西北到西南约有一里多长,从山腰到顶上,至少要有三道矮墙。
这墙不需要多高,有四尺左右高,能到军士们的胸口处便可,这样他手下的鸟铳手们就可以从容的可以瞄准敌人射击。
当然,不可能光凭借这低矮的胸墙来挡住后金大军,这些胸墙前面都布置有壕沟,其实这矮墙本身就可以利用挖壕沟产生的泥土来搭建。
那壕沟倒是可以挖得深一些,至少深八尺,宽六尺。这样胸墙实际上的高度可以达到四米,在野战环境下,如此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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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亦飞决定,这岭上的每道胸墙相距不远,而且沿着山势,后面的一道矮墙,事实上都比前一道胸墙高得多,胸墙后的鸟铳射手,可以轻松瞄到敌人,又不至于射到己方位于前面矮墙的自己人头上,如此,上下呼应,形成立体的火力射击网。这些布置,都是后世他在现代军事中学来的,放在这个年代,那简直是先进的不能再先进了。
在严亦飞的设想之中,这松原岭上的胸墙壕沟足有三道,分为三个波次,每波之间的胸墙壕沟,每墙相距只有二十多步,或是十数步,上下射界明显看书喇
后金大军到来之时,他们每攻一道胸墙,都要面对上、中、下三条火力线的猛烈打击,还不时得面对三道矮墙后面投出的擂石、滚木等武器。
到时候这些女真战士定然顾得下面,顾不得上面,顾得上面,顾不得下面。所谓顾此失彼,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在每道胸墙后面,两墙之间的空地之处,则可以设立一些帐篷草场,作为伤亡战士救护的临时医院,也可作为军士们作战间隙休息之处,还有他的冷兵器军队屯兵出击之处。
当然,严亦飞知道,以防守为主的策略并不代表要一味的死守,自然是要有守有攻,守中不时出击。
因此在每道胸墙之间,都留出许多空当,可供墙内战士视战事情况发起反击。当然,这些胸墙中间开口的位置是不规则的,比在第一道矮墙开口处,面对的却是第二道胸墙厚实的墙壁,需往南或者往北十几步,或是几十步,才是下一道胸墙的开口之处。
当然,严亦飞不会忘了在镇江守城之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城墙上的马面,在严亦飞设计的这些胸墙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还有多出的凸出之处,这些凸出,便如城墙的马面敌台一样,可以从侧面,发挥侧射火力,对攻击矮墙壕沟的敌人进行射击。
依照此时鸟铳的有效射程,在每道胸墙上一共设有三个凸起之处,大约每隔一百
步左右,就有一处,同时这凸起之处也设立在胸腔开口的旁边,用以护卫这开口之处,避免此处成为防线上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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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山顶的烽火台处,则将两门佛朗机炮布置此处,用以提供火力支援,此处射击条件最好,甚至可以炮击龙川城内,至于松原岭各处,则更是不在话下。
此时天气已经是隆冬,在北方冬天的野外挖土、挖壕,可是一项艰巨的工程,不过好在此时在龙川的辽东百姓足有两万,这些挖土筑墙等土方工作,主要就是由随
军的辽东百姓来进行,而严亦飞等人,则在旁指导。
此时在朝鲜等地的辽东百姓生活非常艰苦,此时朝鲜未允许他们在此处屯田,自然无法种田,他们的生活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根本没有足够的保障。
严亦飞此次出征之时,手中还带了五百两银子,经过与毛文龙的沟通与协调,严亦飞在初五日中午发出辽东百姓来松原岭干活,不仅每日两餐,保证吃饱,每日还给银二分的号召后,立时就有众多的辽东百姓蜂拥而来,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已经足足收了上千名前来干活的百姓。
这些辽东百姓,多是同乡同村之人聚在一起,严亦飞让卢庆瑜将他们统一组织到一起,根据他们同乡同村人数多寡,以五十人为一队,将他们分成了二十多队,每队之中,设领队一人,以其中平素有威望之人担任,由他们带领这些人干活并发下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