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兵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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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自不会知道九难师太在那里具体是作何感想，因为怕被发现所以还要急着赶回去。
他飞快地回到拴马的地方，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回到洪都城外。趁着外面的守卫在点着头打瞌睡，直接运起轻功进入住处。趁着还有点时间才天亮，连忙换下夜行衣睡下。
之后几天，他们一直都在进行最后的部署。萧然也去观摩了几次作战会议，发现布防基本跟之前没有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三天时间一到，尚之孝便直接领兵出发了。
这种时候，尚之孝他们本来怎么也不愿意带上萧然，但是在他一再坚持下还是同意了。萧然之所以要去，也是为了方便之后好通风报信，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好告知，要是让尚之孝他这么尽职尽责是为了这个，不知会作何感想。
萧然骑上从城外牵回来的那匹马，踏上了去往武夷山的征途。
看着眼前似乎看不见尽头的行伍，萧然心头不由有些沉重：也不知道这些人里又有多少人能回来，又有多少人会就此埋骨在这东南一带的山脉荒野之中……
来到武夷山之后，一群人就在山脉里扎营。
也幸好这次来的就只有一万人，这也是尚之孝在保证有足够的士兵守卫防线的情况下，所能抽调的最多的部队，不然这浩荡丛林之中还真就很难住下那么多人。
他们来的时候就带足了半个月的干粮，此时正值六月，是江淮地区的梅雨时节。
来自海洋的暖湿气流带来的大量水汽和遥远的西伯利亚的干冷气团在此相遇，这场势均力敌的相会在此地会形成一连几月的阴雨。也正是基于此，尚之孝才敢带着一万人马驻扎在这里。
两天后，一场阴雨如约而至。
尚之孝看到雨的时候激动地手都在抖，要不是他是一军之主，萧然确定他会表现得更加激动。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也是同样的心情……
在短暂的平复了情绪之后，尚之孝叫来几个副将，发出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出击这种事自然是不会轮到萧然，他站在一处坡地，这里刚好能看到尚之孝一行人远去的身影以及被他们惊起的鸟雀。萧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这些鸟雀，被时代的尘烟激起，不得不寻找合适的躲避方法。
与此同时，这场雨也给了延平府守将文定邦一个信号。
他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犹如银带般铺开的闽江水，对着身边的九难问道：“师太，根据你的情报来看，是否今天敌军就会来犯了。”
九难同样带着担忧，看着远处的景色，用复杂的语气说到：“是啊，如果那人说的没错的话，今天我们就将要面对来犯的鞑子兵了。”
文定邦看她似乎也很没把握，不由心里担忧起来。
他倒不是为延平府的安危忧心，对方区区几万人马，要是他拒守不出的话倒也无妨。
更何况那个疑似背叛的城门守卫也被安排着监视了起来，就算是没法使用红毛鬼那得来的大炮也实在是没什么好担忧的。
他之所以会感到焦虑，还是因为之前他就做主把九难给的清军布防图交给了郑克臧。
他们实在是太需要一场胜利来奠定自己的地位了，而且吴三桂那里始终有不好的消息传来，这给了郑克臧他们很大的压力。
他们很清楚自己这些人能打下这片土地有多幸运，如果不能据长江之险来自保的话，他们现在的大好局面随时都有可能葬送掉。所以哪怕这个消息还没有得到证实，他依然选择了上交。
因为如果消息是假的话，他们也不过是白准备了一场。但要是真的，那这一场仗就足以奠定整个东南战局的胜败，满清的统治也或将在这场仗后彻底终结。
就在文定邦满心思绪、忧心忡忡的时候，远处烟雨迷蒙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群黑点。文定邦发誓，他这辈子从没有像此刻一样这么渴望战争，渴望看到对方携带恶意和杀戮而来……
急忙对身后的传令兵喊道：“快，飞鸽传书给元帅，消息为真，敌军已经攻来了。”传令兵听到后，急忙跑去传递消息。
而这时，骑着壮硕的马匹，手里挥舞着晃眼长刀的清军已经像是狼群一样，凶狠地冲到不远外。
文定邦下令道：“炮手准备，开炮。”
因为知道敌军随时可能杀来，所以他提前给大炮和火药做了防水处理。虽然在这样的大雨之下，哪怕是做了防水后也只能发射几次。但是只要这能打击到对方的士气，那一切就是有用的。
火炮在一阵轰隆的声响中吐出一道火光，六颗圆滚滚的炮弹翻滚着冲向敌军。在文定邦的注视中，炮弹打中了敌军的先头部队，接着狠狠地砸在对方薄薄的护甲和脆弱的身体上，打出一道血痕向后方接着滚去。
这几发炮弹只是给对方进攻的步伐稍稍造成了一点延迟，对于这群经历过战场厮杀的清军来说，显然还不足以成为让他们恐惧的理由。
接着第二轮炮弹齐射而出，又收割了一次敌军的性命。在敌军冲到距离城墙两百步的时候，延平府守军的弓箭一齐抛射，如同一群飞蝗落下。
跑在前面的清兵看到箭雨落下，急忙加快脚步，想要冲出对方箭雨的覆盖范围。可惜只有极少一部分的清兵跑脱，大片的清兵中箭后倒下。
文定邦稍微细数之下，就发现大概有数百人倒在了这两次的防守中，不由喜悦地笑出了声。
一旁的九难也有些难以压抑内心的情绪，她都不知道有多久了，再没看到清兵犹如麦子一般倒下。天知道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父王要是在天之灵的话也会感到欣慰吧……
前面同袍的死亡，不仅没有让后面处于第二梯队的清兵胆寒，反而加快脚步往上冲去。心中的愤怒让他们想要快点爬上城墙，然后狠狠地把手里的刀挥向敌军的脖子。
位于部队守卫之中的尚之孝在看清延平府的城墙之时，就知道不好了。城墙上站着的防守士兵实在是太多了，远远超出了一般的城防要求，而且那些由茅草和油布遮着的大炮也让他感到不妙。
但是清兵的悍勇以及他出发前立下的军令状给了他不可退避的理由，他只能加紧催促士兵往高大的城墙冲去，只要冲上去并占据一段城墙，那么这一场仗的胜败一定会由他主宰。再加上那个贪婪的城门守卫，他的心才又放了下来。
很快，就有士兵到达城墙之下，他们熟练地搭起攻城器械，顶着盾牌往城头攻去。准备了这么多天的起义军也不是好相与的，战争很快就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看着延平府那高耸的城墙，想到身后的江山社稷，尚之孝做了一个令后世无数军事专家都痛批的决策。
他让军士擂起战鼓，自己带着剩余的人马一起冲杀向城门，这是他跟对方约好的信号。
但随着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尚之孝也慢慢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那道厚实的大门竟然没有开！他怎么敢？他的妻儿都在自己手上，他贪污的证据也被自己掌握着，那个混账就不怕死嘛！
看着还没有打开的城门，尚之孝正欲带着部队往回撤。
但这时他们的身后的密林里忽然冲出一队人马，朝着他们飞速杀了过来。
尚之孝目眦欲裂，这时他已经来不及想为什么身后还会有一队敌军，急忙指挥周围的兵马向他靠拢准备迎敌。尽管他已经尽力了，但还是又一大群人马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自己的部队被他以前瞧不上的汉人军队屠杀，他就感到屈辱。
接着他就发现城门被缓缓打开，正当他重又生起希望的时候，现实又给了他重重一击：一队全副武装的兵马从城门里面冲了出来。他们手里挥舞着大刀，像是土匪一样向自己重来。
就在尚之孝最后被砍下头颅的那一刻，都在回想是什么导致他败的这么彻底。脑海中浮现起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他用自己的血亲手写下的军令状上。
“韦小宝……你害我好苦啊……”带着不甘与愤恨，尚之孝永远地告别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