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英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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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摩室内，大咖云集。
今天恰好是周一，手术室最忙碌的一天，各大外科主任基本都正在手术台上忙着。
有盘肠子的，有通下水道的，有开脑瓜仁的……不一而足。
但听到一号手术室这边有风声，他们一个个立刻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把手术一股脑儿全丢给了助手，循着味儿就来了。
一头银发的陈路院长背手而立，落地窗映出他的脸，严肃而深沉。
他的目光穿透了玻璃窗，落在了下方的手术台上。
“动物咬伤儿童末节断指再植，楚医生很有胆量，这种手术不是每个医生都愿意冒着风险上台的。”
陈路院长缓缓说道：“不过现在看起来，楚医生还是有些莽撞了，手术难度太高了，到现在一根血管都吻合不了。”
站在一旁的王勉主任有些无奈道：“楚老师尽力了，这台手术难度确实太高了，血管太细了，几乎没办法缝合。”
陈路院长道：“实在没办法就和家属再谈谈，采取皮瓣修复的办法吧，哎，孩子还这么小，如果能再植的话当然是最好，但再植难度确实太大了，也不能强行再植，否则术后会更麻烦。”
王勉主任点点头：“我知道了院长，等会儿我就亲自和家属谈。”
可就在这时，一個不和谐的声音却突兀的响起：“楚良私自动用一号手术室，违规给病人开展如此复杂的手术，现在手术失败，难道不应该给予一定的惩罚吗？”
王勉主任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愤愤不平的孙明伟，平静的说道：“一号手术室是我向院长申请的，手术现在也没有对病人造成二次伤害，你凭什么把它定义成失败？”
孙明伟顿时语塞，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此人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长相和孙明伟倒是有几分相似，看得出年轻时相貌也是相当的俊朗，只可惜年龄大了，头发秃了，再英俊的脸也没有办法拯救一款地中海发型。
这人正是普外科主任孙伟，同时也是孙明伟的父亲。
看到自己儿子求助的眼神，孙伟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漠的注视着下方的手术台，沉吟良久后才转头看向王勉主任。
“怎么定义一台手术失败，以我的拙见，没办法认清自己的真实水平，让病人抱有不现实的希望，最终手术却没办法按照既定的方案完成，浪费了宝贵的医疗资源，辜负了病人真切的希望，这就是一台失败的手术。”
孙伟淡淡说道：“不知道王勉主任是否认可的我的定义？”
王勉主任一改平时温和的态度，十分强硬道：“抱歉，恐怕不敢苟同。”
孙伟依然面无表情，继续说道：“据我了解，断指在送到医院之前，在一只兔子的胃里面呆了快两个小时，浸泡在胃液环境下那么久，这根断指还有存活的可能性吗？”
“而且这还是儿童末节断指，不说儿童了，就算是普通成年人，末节断指的处理方案一般也都是皮瓣修复。”
“有自信是件好事，但做医生不能盲目自信，如果等会儿家属不接受术中更换手术方案，强烈要求再植，楚医生恐怕连台都下不来吧，把自己置身于如此不利的环境中，这不仅仅是对自己不负责，同时也是对医院不负责。”
这一次，轮到王勉主任语塞了。
孙伟还没有结束，继续咄咄逼人道：“省二院外科从来都赏罚分明，我觉得楚医生既然犯了错误，就应该严肃处理，这也是为了防止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以儆效尤。”
“我建议全院通报批评，楚良今年评优评先资格取消，如果手术出现纠纷，一切责任由他自己承担。”
王勉主任顿时眉头紧锁，连连摇头，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毕竟还是太年轻，又不是那种擅长争斗的性格，遇到孙伟这种人，确实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容易落了下风。
大外科主任们在一旁隔岸观虎斗，内心直呼精彩！
孙伟主任不愧是普外科行业领军人，省二院外科的扛把子，几句话就帮儿子找回了场子，让这段时间风光一时无两的王勉主任吃了瘪。
“孙主任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医生还是不能太盲目自信，万一家属真的不理解，不同意更改手术方案，那这台手术就麻烦了，存在纠纷和争议了。”
“我能理解楚医生，出发点确实是好的，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手指，换成是我，估计也想替孩子尝试一下再植，但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反而把自己给坑了。”
“王勉主任虽然是陈路院长心仪的接班人，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陈路院长恐怕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包庇吧，楚医生这次铁定要被惩罚了，但孙主任说的也太严重了吧。”
……
议论声窸窸窣窣，不过当陈路院长发声后，所有的声音就都消失了。
“别说了，看手术吧。”陈路院长的声音有些缥缈，听得出来，他的心神早就不在观摩室里了。
“看手术？”
孙明伟不屑的撇撇嘴：“还有什么好看的，楚良他都快在手术台上睡着了。”
孙伟这时候却瞪了他一眼：“让你看你就看，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
对于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孙伟一直都很宠溺，但在这种场合他还是忍不住训斥了几句。
孙明伟冷哼了一声，即便被父亲说了几句，但他依然我行我素，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浪费时间。”孙明伟嘟囔一句，转头看向手术台。
然而只是一眼，他就懵住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观摩室内大部分人刚刚都被两位主任的争辩吸引，此时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手术台上，才惊讶的发现仅仅过去了几分钟，手术台上竟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手术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只见刚刚还浑浑噩噩的楚良，此时却像是满血复活了一般，双手的操作不再带有一丝犹豫，反而稳健踏实，仿佛经历了千锤百炼一般。
张虎更是带着几分显摆的意味，咋咋呼呼的在下面喊道：“老楚你真牛逼，这么细的血管你都给缝上了，我是真的服了！”
吻合成功了！？
儿童末节断指这么纤细的血管，竟然真的让楚良吻合成功了？
而且看楚良这架势，显然并不满足吻合一根，应该正在向第二根吻合发起冲击！
断指再植手术术野只能在外科显微镜下才能看清，观摩室内的众人只能从楚良的状态推测手术的进展。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是常年混迹手术台的老油条，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楚良此时分明已经渐入佳境，和刚刚完全判若两人！
“这怎么可能？！”
孙明伟瞪大了双眼，呼吸似乎都艰难了几分。
他难以置信的双手撑在护栏上，身体努力向外探，如果没有玻璃窗的阻隔，他甚至都想直接跳进手术间里，用外科显微镜好好看一看血管是否真的吻合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