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冯化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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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周秉昆就像不知道这件事似的，跟周蓉说信件已寄出。
周蓉，很高兴。
了却一份心事，脸色也好了许多。
刚吃过晚饭，周家来了客人。
和周秉昆一起玩大的孙赶超，带着他的妹妹孙小宁来到周家，手里还拎着一口袋冻梨。
孙母李素华将孙赶超让进外屋，笑着说：“赶超，过来就过来呗，还拎什么东西？”
“李姨，秉昆可是救了小宁一条命，一袋子冻梨算什么。”孙赶超支着大板牙笑道。
“小宁，你没事了吧？”李素华问。
“李姨，回家感冒了两天，现在没事了。”孙小宁摇着小辫甜甜说道。
“秉昆，别看小宁才七岁，可她懂得知恩图报，前天感冒还没好，就要过来谢谢她秉昆哥。今天知道秉昆醒了，一定让我带她过来。”孙赶超双手支着炕沿说。
周秉昆双手插在一起，身体向前探探说：“我也没啥事，有啥看的。”
“秉昆哥，你是我的大恩人，当然要谢了。”孙小宁瘦瘦小小，眼睛却很大，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是啊秉昆，要是没有你，小宁现在估计都没了。我家就这一个姑娘，真要是没了，我爸妈不知道得多伤心。”孙赶超说。
“赶超，说了也奇怪，现在天这么冷，怎么可能有冰窟窿了？”周秉昆不解问。
“都是那帮捕鱼砸的。”
“东江不是不让捕鱼么？”周母问。
“那派出所不管？”听到是社会地赖，周秉昆顿时有了兴趣。
“这帮人要么有背景，要么下手狠，抓进去几天也得放出来。对了，咱们后院老涂家涂自强，现在就跟他们混。”
“涂自强？就那个眼珠子挺大，个挺高那个？”周母问。
“对，就那个涂自强，外号叫‘强子’。前几年因为把人打伤了，进去几年，前几个月刚出来。”孙赶超说。
“那个涂自强可不是物，没进去的时候，还堵过周蓉，让他爸和秉义一起打了他一顿才老实。这样的坏蛋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他爸和他哥以后都不在家，要是来欺负蓉儿怎么办？”周母一脸难色。
“妈，不是有我么？”周秉昆拍了拍胸脯。
“你？从小打架就没赢过。再说，你也要下乡的。”周母一脸愁容。
“李姨，怕什么，邪不压正，光字片这么多哥们，还怕他涂自强了。”孙赶超扬了扬头。
“是啊，妈。有这么多哥们，不怕他。”周秉昆朗声说。
……
周家，里屋。
孙赶超和孙小宁离开周家后，周秉昆和周秉义兄弟二人一起进到里屋。
炕上是打好的背包，地上放着装着脸盆缸子鞋之类的网袋。周秉义指着一白木条钉成的货箱里的书对周秉昆说：
“这箱子里一共六十一本，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大部分是别人的，老师同学朋友，也有你冬梅姐的几本。因为咱家是工人家庭，比较安全，所以都集中起来交给了我。一定要保管好。我建议，你最好看一看，你读书太少。”
箱子里的书，有《战争与和平》《人类的起源》《地心说与日心说》《怎么办》……周秉昆清楚，这几乎全是这个年代的禁书。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管好，不能被人发现。不过，你走后不久，我也要下乡，这些书，还得让我姐看着。”周秉昆摸着书说。
“妈不是说了么，让你就近下乡，我觉得城郊新兴农场就不错，周末也能回家。”周秉义坐在炕沿说。
周秉昆摇摇头，“新兴农场大多都是劳改犯在那干活，我才不去那种地方下乡呢。”
“秉昆，下乡青年干活的地方和劳改犯不在一起，能有啥事。”周秉义拍了拍周秉昆的肩膀。
“那我也不愿和那帮人在一起。对了哥，有件事问问你。”周秉昆坐到周秉义身边。
“啥事？”
“哥，我妈说，咱们后院那个叫涂自强的，你和我爸揍过他？”周秉昆想起母亲说的事，问道。
周秉义点了点头，“那都是五年前了，涂自强看你姐长得好看，就在小胡同堵到你姐，要拉你姐进小树林。我和爸在院里干活，听到你姐喊，就冲过去。
涂自强人高马大，毕竟还没成人，我和爸连踢再踹，给他打折服了，又把他送去了派出所，在派出所还关了好几天。”
“这事我咋不知道？”周秉昆笑问。
“那时候你就是个小屁孩，知道也没用。我听说涂自强从里面出来了，幸好现在有蔡晓光在她身边。要不，我和爸不在家，涂自强又得惦记上你姐。”
听到周秉义提起蔡晓光，周秉昆就想起周蓉写给冯化成的信。姐姐喜欢的是冯化成并不是蔡晓光，全家人都被蒙在鼓里。
不过，在姐姐和冯化成的事没弄清楚之前，周秉昆并不想把这件事跟家人提及。
想到这里，周秉昆向周秉义问道：“哥，我向你问件事。”
“什么事，说。”
“京城有个叫冯化成的，你知道是干嘛的么？”周秉昆试着问。
“冯化成？写诗的啊，挺有名的。你问他干嘛？”周秉义扬了扬头。
听到周秉义说冯化成是写诗的，周秉昆断定这个写诗的冯化成一定是信中的冯化成。
姐姐是一个文学女青年，冯化成是诗人，对上了。
想到这里，周秉昆说道：“哥，你不是让我多读书么，我想先从诗歌读起，无意中听到冯化成这个名，就问问。”
听弟弟这么说，周秉昆摆了摆手，“秉昆，那些诗人文过饰非，都是些词藻堆砌，没什么可读的。要是想提高文化水平，还得读小说。”
说完，周秉义拍了拍箱子里的书。
“哥，那个叫冯化成那么年轻，就能成为诗人，应该有些水平吧？”周秉昆把话题又回到冯化成身上。
周秉义迟疑片刻，“冯化成应该四十左右，不算年轻了。”
“什么！快四十了？”周秉昆眼睛瞪得老大，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