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管家（P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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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你啊。你今天起的可真早，吃饭了吗？”
哦，如同往常一样，是克拉茨.奎特族长。只不过今天在凯尔卓侧厅的走廊处碰见，这里平时只有餐厅的工作人员和侍从经过。
“族长，谢谢您的关心，我已经用过早餐，”亚恩华德应了一声，微微鞠躬行礼，“您来这里是……”
“我来亲自挑选一些葬礼上要用到的祭祀品，这东西马虎不得。”
葬礼？那是当然，是给还未归来的布兰王陛下准备的。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他快步走开，继续例行公事地去检查厨房和酒库的供应情况。自己已经在这个职位有几年了，虽说不像原凯尔卓总管——奎特家族忠实的仆人古斯拉夫那样有威望，但也没人会质疑，他在这座巨型石头雕刻出的城堡中的地位。
当然在奎特家眼中，自己依旧永远是那个持杯仆人。
亚恩华德叫来总厨，吩咐好今天的配餐情况，另问道：“图尔赛克家族的人还在这里，他们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大人。”
“你去忙吧。”
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布兰王回到自己的领地去狩猎已有快半个月了，就算是精壮的年轻人，孤身一人，只带着把匕首，怕是也难逃身死。
他只是好奇，为什么布兰王的妻子碧尔娜一直没有返回小史凯利格岛，并且还约自己今天谈话？
那个女人格外强调，不能让族长知道这次谈话的发生。
如果换作已死的古斯拉夫主管，在昨天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会告诉奎特族长，现在群岛暗流涌动，任何可疑的行为都会被克拉茨无比重视。
就好像他已经是新王了一样。
亚恩华德经过粮仓和铸造间，来到城堡侧门外的雪山山腰，石阶上，一身紫裙的碧尔娜.布兰已经在那里了。
她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第一句话就让亚恩华德浑身一震。
“先王已死。”
老管家惊讶的不是死讯，而是这个女人的神态和表情。
她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反倒是有一种释然，但皱起的眉头又表明她有心事。
很严重的心事。
“夫人节哀。嗯……我想，是不是应该把消息先告诉奎特族长？”
“……不，亚恩华德。我了解你，你不是那种自觉会上报消息的人，虽然你坐上了总管这个位置，可你还是那个小心翼翼的持杯仆人。”碧尔娜转身望向山外狂风卷席的云海，“现在这凯尔卓，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国王已死。”
“你是什么意思？”
“我更关心新王。”女人说道。
“夫人，要想选出新王，必须经过选王会；而要举办选王会，必须告知所有的领主，并且让他们参加先王的守灵宴。”亚恩华德微微躬身提醒碧尔娜。
“我当然知道要告知他们，只不过现在，我想和你商量一些事情。”
这位嫁到图尔赛克家族的遗孀，看起来对她的权力和王族家庭有极强的执念和欲望，管家心想。
果不其然，她说道：“我希望我儿斯凡瑞吉继承王位，他和他父亲一样有着雄才大略和责任心，我想得到你的支持。”
这句话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在山风呼啸中，他似乎隐隐猜到了这位国王的遗孀想要做什么。
“得到我的支持，而不是得到克拉茨的支持？”亚恩华德有些不可思议。
“克拉茨？哼……”碧尔娜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更阴郁了，“他如果自己不想当国王，那就一定会让他的一双儿女去竞选。”
“是的。”
“你要知道，图尔赛克家族的人天生就是统治者的料，看看史凯利格和辛特拉，看看布兰和伊斯特（布兰王的兄弟，前辛特拉女王卡兰瑟的丈夫）。我相信斯凡瑞吉也能做到，并且他会让我们群岛再次强大。”女人张开双臂，仿佛她已经是国王的母亲。
“夫人，我想提醒您，我们史凯利格并不是世袭制，选王会已经沿用至今，按照传统……”
“按照传统，葬礼那天，我应该在布兰被抬上火焰船的时候与他同行。我爱他，可为了孩子，我不会为他陪葬。”碧尔娜死死盯着他的双眼。
你爱他？管家表示怀疑，可是没有说出来。
亚恩华德抬头看看天空，“风大了，夫人，如果你只是和我说这些，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是一个没有姓氏的仆人，并无家族可以依傍，更不知道如何支持你。我们进城堡去吧。”
碧尔娜并没有动：“你主管凯尔卓的所有内务，你应该知道，守灵宴一定会在这里举行。”
这个女人，她想干什么？
“我准备了一些药草，你将它们混合鲜血，掺进宴会的酒中，放心，这药草对人体无害。”
亚恩华德微微抬头，“恕我直言，我……”
“你会答应我的，”碧尔娜盯着他的眼睛，“你忠诚于史凯利格和它的子民，而非忠诚于奎特家族。帮我做成这件事，你会得到回报。”
老管家沉默了。群岛现在的局势可以说是全由克拉茨.奎特一手主持，而各大家族的心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如果布兰王的死讯被公布，那么……
碧尔娜又增加了条件：“我知道，你虽然现在是大总管，凯尔卓的二把手，但是你并无家产。如果你帮我做成这件事，让我儿坐上王位，那么印达斯费尔岛、乌德维克岛、法罗岛上的领地随你挑选，甚至大史凯利格的部分领地，你都可以要求。
“总管，你不想以一个家族族长的身份，让你的儿孙拥有自己的荣耀吗？”
……
亚恩华德在确认了粮仓的交付过后，心事重重地返回自己的房间。
今天总体来说是疯狂的，自己收下了那些药草，其实就是一些蘑菇粉末，就放在床下，可是……
她说“这东西对人体无害”，管家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正确性，但对于“维尔卡人”来说，这玩意配上鲜血，就是最好的致狂药剂。
因为他们是熊人，是狂战士，是让人分不清是人还是野兽的特殊存在。
作为凯尔卓的大总管，要负责举办即将进行的守灵宴，他此刻想起碧尔娜最后对他说的话：“你负责邀请与会的领主与战士们，去邀请几个维尔卡人，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也就是说，在自己找到他们之前，碧尔娜和她在小史凯利格的亲信们不会将驾崩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斯凡瑞吉。
没错，我答应了，亚恩华德告诉自己。
为了荣耀。
（“骑士与战士们总是不习惯看到女性掌权。因此作为一个女人，想要赢得他们的尊敬相当困难。更何况，作为史凯利格国王布兰王的遗孀，碧尔娜对她的同胞和习俗充满了藐视。”——丹德里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