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剑之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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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恨啊。
痛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少女的意识在绝望中煎熬。
上一次的体验，是什么时候呢？
被身边的骑士们背叛，血染剑栏之丘。那痛楚仿佛就在昨天。
不对，不一样的，我还有更惶恐无依的时候，连战斗也做不到，一身技艺与智慧，全部付诸无用的绝望。
在身为王的十年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骑士王意识到选王之剑存在的某个局限。于是，圣剑与骑士王之间便有了裂痕，直到那柄剑被折断。
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就此消失后，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害怕。
亚瑟王的不安与恐慌在骑士之间流传，大家议论纷纷，表明忠心，却无法消除王的担忧。
她是否并不适合成为王呢？
就在当年，少女的心底种下了自我置疑的种子。
失去了王的证明，早有异心的诸侯们开始借机发难，即使骑士们仍然团结在她的身边，不必要的战争仍然会降临。
国力的消耗，百姓的死亡，这些都是可以预料的事。
最重要的是，失去了圣剑的指引，她还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王吗？
她能够为人民带来胜利吗？
她还能成为百姓们最信服的、公正的王吗？
表面维持着平静的亚瑟王，夜晚独自一人的时候，却陷入了更深的忧虑。
那是连王后也不能倾诉的担忧。她无法告诉王后，她是被选错的王，她的一切全靠圣剑的指引，甚至可能下一步便会将王国带入深渊。
年轻的王渐渐脸色苍白，精神萎靡。
只有她的老师看穿了少女真正的想法，苍老的魔法师深入魔法的森林，与湖中的仙女寻找魔法的引领。
终于，老魔法师回来了，他邀请骑士王拜访湖中仙女，以王的寻觅与考验，见证圣剑的诞生。
亚瑟王独自踏上了旅途，经历世界的考验。
他是人们信仰的骑士之王。
他是人们信任的美德之王。
他将努力保护弱小，维护正义。
他是汇聚人类信念的王，他愿意牺牲一切，换来人类所祈愿的胜利。
王在魔法之森的考验之旅，也是人类信念在世界之树铭刻的魔法之径。
终于，魔法得到了世界的回应，降灵的仪式成功了，湖中仙女出现在亚瑟王前，怀里抱着一柄华美光耀的黄金之剑。
“这便是Excalibur，誓约胜利之剑，星球回应人类的祈愿所铸造的圣剑，并非出自神话也非出自人手，只是以想念来精制的结晶，虽是空想之身但是却位于最强之座。持此剑，王将战无不胜——！“
能将魔力转化成能够斩断一切的光之洪流的光之剑。
人们以“想要如此”的念头在星球内部结晶，星球精制出来的“最强的幻想（Last Fantasy）”。
“这是不属于人类的剑，王只能使用一段时间。然而，一切都需要付出代价，持有越接近神圣的剑，您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年轻的王，您做好准备了吗？
“付出代价的事，我早就习惯了。“
亚瑟王如此说道，然后接过了湖中仙女献上的圣剑。
只要能为大家带来胜利，牺牲我又有何妨。
不知不觉间，少女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想起了许久以前的记忆，回忆起那场寻觅之旅。
我的爱剑，你是在指引我吗？
无论经历多少痛苦，你依然在我的身边。
这是世界的意志，是大家的选择，也是我的决意。
每次我陷入绝望的时候，总有人会在我的身边，会帮助我，会指引我。有战友、有老师、有士郎，还有圣剑。
被夺走魔力的身体充满了痛苦与疲惫，精神在愤恨与无力中消耗。
她失去了骑士，失去了士郎，失去了自由。
只有圣剑还在身边，不曾离开。
那么，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世界突然晃动起来，遥远地方传来的爆炸声响将Saber惊醒。
被囚禁的少女恢复了意识，抬眼发现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个人在静静地看着她。
“木村正秀，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静坐在Saber身边的人居然是木村正秀，明明方才他还被胁迫成为王者之战的牺牲品，现在却如此淡然安稳地坐在这里，仿佛从未被任何人控制过。
“Saber，你要消失了啊，失去了魔力，也失去了卫宫士郎。”
木村正秀审视着Saber的状态，诚恳地说道。
“与我结盟吧，Saber，我为你供应魔力，你帮助我赢得这场战争，以及为士郎复仇。然后，你许愿也好，不许愿也好，你便自由了。”
这大概是木村正秀最诚恳的一次邀请，不是自顾自的发言，不是暴力胁迫。甚至时机也是选在士郎战死、Saber失去master的时候。
可是，Saber却意外的没有提及士郎，也未坚持自傲而声称不要更换master。
被困于锁链之间的少女，只是缓缓地抬起头，以一种冷静到异常的姿态凝视着发出邀请的木村。
“木村正秀，或者你已忘记的弗里德里希，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木村迷惑了一下，然后果断点头。
“当然，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我还从另一个世界知晓你们的所有事情，包括过去与未来。”
对于木村正秀来说，这大概也是个难得的体验吧，第一次如此坦诚自己的秘密，他自觉是向凡人展现奇迹的先知，打心底里渴望着Saber也能如其他人一样追求他的“预言”，向他献出敬意。
然而，Saber并没有关心自己的未来，她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木村正秀，你的愿望是什么？”
木村正秀稍稍冷静了一下，这是要在选择master之前，判断两人的愿望是否合拍吗？
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更激动了吗。
“我的愿望？一方面是想实现爱因兹贝伦家族的宿愿，经由圣杯的运作追求通往根源之径吧，另一方面，我也不希望圣杯被没有资格的人使用。”
“难道，你就不想回家吗？”
“回家……？”
久违的思念让木村顿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我在这世界生活了这么久，牺牲了这么多，才能接触到唯一的奇迹，在那之前，我绝不可能回去。”
木村慨然说道，他不愿意在这个问题说谎，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说的。
Saber听到这个回答，只是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如此么……”
不祥的预感从木村的心底浮起，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虽然仍然不知道你真正的愿望是什么，但我想，我知道了我存在于此的目的。”
回应着圣剑的指引，少女站了起来，向着木村正秀前进，带动锁链在地面拖行，发出哗哗响声。
“或许，我能得到那支剑，我能被召唤于此，就是为了等你。”
黄金的剑从Saber的手中出现，反手一旋便将锁链切开，剑之少女轻松便重获自由。
即使她的身体还是那么虚弱不堪，即使她几乎下一刻就会消失，但那圣剑的光芒，似乎更加闪耀光芒。
“怎么回事？Saber在失去了master不是很快就会消失吗？为什么你明明都快无法维持存在了，还能使用圣剑？”
木村正秀快速后退，退到了房间唯一的门口。
“因为我在Servant之前，是英灵啊。”
久违的，Saber露出了坦荡的笑容。
“决定我存在的，并不是Servant，也不是你，而是所有信仰我的人。”
所以再痛苦也无所谓，再绝望也好，我所要做的，只有人们共同的祈愿——胜利。
消耗所有的自我，用尽所拥有的一切，此身唯求胜利。
这是剑的圣言，也是剑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