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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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遇菲和董蕊烟两人漫步在御花园中，十月御花园的花凋落了不少，少了几分美感。
“菲菲，你说皇上为什么要下这道让妃嫔学习的旨意呢？古往今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皇上让后宫妃嫔学习考试，我差点以为我是男子要考科举。”董蕊烟苦着小脸，满脸的郁闷。
凤遇菲轻轻地笑了。董蕊烟不爱正书，往日待字闺中的时候也是请过夫子教学。
可偏偏她根本听不进去，还在课堂上睡觉，如今重新拾起正书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折磨。
“今日的试题中，不也有奇闻怪事？你素来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想必极为拿手。”
说到董蕊烟擅长的地方，她的眼睛亮了亮：“那是，这些东西我老早就知道了，对我来说不过是尔尔。”
“嗯，啊烟很厉害呢。”凤遇菲眼里充满了笑意，这哄小孩的语气自然惹得董蕊烟少许不满，“菲菲，你小瞧我。”
“哪敢啊，小瞧谁也不能小瞧了你。”凤遇菲话是这么说的，可脸上笑吟吟的，任谁看了都知道言行不一。
“好啊菲菲，敢小瞧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说罢，卷起袖子露出白玉胳膊，往凤遇菲身上挠痒。
闺阁女子，嬉戏的时候往往都是相互挠痒。
“是谁在御花园这般吵闹？扰人清静。”
不远处，华服宫装女子踱步而来，身后跟着一群奴仆彰显她的位分不低。
“嫔妾见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安好。”来者便是后宫中仅有的高位妃嫔，四妃之一的德妃。
德妃生得比贤妃好。一双丹凤眼轻轻向上扬，显得她妩媚且不失刚毅。白面朱唇，又身着华服，不怒自威。
“哟，我当是谁呢？在御花园中这般吵闹，原是凤婉仪和董丽仪啊”德妃说到这时，话尾故意停顿，话锋一转，“夏雨，快瞧瞧，可是太子妃殿下呢。难怪陛下会为了她半月不进后宫呢。”
啊！又来了，这熟悉的话语。
凤遇菲看着德妃故意挤兑她，就知道定要拿这个说事。她也不是恼，只是觉得这些人能不能换个东西挤兑。
别一天到晚的太子妃，又是什么陛下旧识。
烦，是真的。
凤遇菲正想开口应对时，见德妃好像看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言语间也没方才那般有生气，不咸不淡地行礼：“妾身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听到德妃行礼，一群人才俯身行礼。
龙江落是没想到居然被德妃看到了，本来他躲在一旁看到凤遇菲被德妃刁难还觉得有趣，本想凑近些却被德妃眼尖瞧见了。
既然被瞧见了也不好躲在暗处，只能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朕方才路过，听到德妃说得有趣，心里多了几分好奇。不过这御花园的景色真是不错呢，是吧，太子妃殿下。”
啊，又来一个！
凤遇菲内心毫无波澜，她甚至在想如果把皇上和德妃都推进御花园的池子里，大齐的未来是不是也一并葬送了。
旁人不清楚说说也就罢了，这位也是话题中心，他自个儿会不清楚那些不过是谣言吗？
“陛下，德妃娘娘。嫔妾觉得奇怪。”此时御花园寂然无声，安静到伺候的奴仆都觉得自己吾命休矣。
直到董蕊烟开口问道：“嫔妾觉得好生奇怪。陛下膝下并无子嗣，大齐莫要说太子，连长子都没有，何来的太子妃？还是德妃娘娘未卜先知赵嫔肚子里怀着就是大齐的太子，提前为太子找好太子妃不成？这么说来，德妃娘娘些许僭越，这可是皇后所思虑的。”
说到这，董蕊烟并未停止，只是朝着德妃甜甜一笑：“德妃娘娘应该把重心放到为大齐绵延子嗣上。毕竟，跟贤妃娘娘相比，德妃娘娘似乎未曾有孕。平日里要多找找太医调理身子啊。”
董蕊烟这番话说得德妃心中的气一下子就起来了，僭越也好，未曾有孕也罢，这些她都不在乎。
没想到居然把贤妃搬出来了，贤妃有过身子她没有，不就是说她不如贤妃吗？
“董丽仪，放肆！”德妃怒喝，用手指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我不如贤妃吗？”
董蕊烟一下子就懵了，她何时说过德妃不如贤妃，她只是单纯在嘲笑德妃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罢了。
“陛下，你在这。”德妃正想说些什么，就被人打断了。
那人上前看清还有别人时，低着身子请安：“嫔妾见过陛下，德妃娘娘，凤婉仪，董丽仪。”
龙江落眯着眼，似乎在思考着这位是谁，感觉很眼熟，好像前几日见过。
想了一会没想起来，就抛之脑后。只觉得这人不懂礼数，耽误他看戏，难得的好戏，就这么被打断了。
“原是钱选侍。这般巧，钱选侍也来御花园里。”凤遇菲笑着回应。
这位钱选侍是陛下近来宠过几日的，只是家世低微是个白身，位分不高。
“是呀。嫔妾冥冥有种预感陛下会来，就来了，与陛下真是心有灵犀呢。不知几位姐姐方才聊什么？”钱选侍低着头微红着脸，含羞带怯偷偷用余光看向皇上。
“聊太子妃呢。”董蕊烟回道。
“太子妃？陛下并无太子，哪来的太子妃。”钱选侍眼睛生得好，一双明眸透露出不解和迷茫。
哦呼，是个笨蛋。钱选侍，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凤遇菲和龙江落两人在内心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个。
董蕊烟德妃动不得，一来家世摆在那，二来位分不低，动她起码要经过皇后的同意，三来动了也动不了大事，无非就是抄抄书，跪一跪。
并且董蕊烟从某种意义上没有说错，陛下确实没有太子，德妃也确实没有身孕过。
没有名头的罚，可是容易被人诟病，何况董蕊烟家世又不一般。
现在来了个钱选侍当出气筒。
这个又没家世，又没位分的，皇后压根就不关心。唯一麻烦的是毕竟被陛下宠过几日，他那不好交代。
但她是德妃。
她才不管陛下。什么帝王的宠爱，后宫的权势，她根本不在乎。
她是靖王的女儿，跟皇家沾亲带故的，要论辈分，皇上都得喊她一身表姐，又岂会在乎这些。
厉声喝道：“钱选侍，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骂本宫吗？夏雨，掌嘴二十。算了，本宫亲自上。”
钱选侍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稀里糊涂被德妃掌嘴，只能不停求饶：“德妃娘娘息怒，嫔妾知错，嫔妾知道错了。”
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又向身旁的皇上求救：“陛下，嫔妾知错了，饶恕嫔妾吧。”
掌嘴二十，那打下来她容貌一定毁了。本就相貌平平，机缘巧合被陛下看中了，她可不想就这么失去。
龙江落并没有开口。他岂会开口？那可是德妃呀！
以彪悍闻名于京的德妃！
他可没忘记有次碰巧看到德妃生气，她那一掌直接把木桌打坏。
只能说传言是真的，靖王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显然，在场的除了钱选侍，都明白德妃的力气。
董蕊烟小声跟凤遇菲说：“那二十掌下去，钱选侍还能活吗？”
“很难吧。不然德妃放轻力道了，否则肯定要完。”凤遇菲还没回话，龙江落就插了进来，一起压低声音说道，“德妃一掌可是能把上好楠木打坏的。”
凤遇菲瞥了一眼正在看戏的皇上，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这位主不担心吗？怎么说也是宠过几日的，半点心疼都没有？
看到陛下真的在津津有味欣赏钱选侍的惨状，她算是明白了，大齐要完！
钱选侍悲鸣哀叫，其声悲凉，令人听着不禁见着伤悲，听着落泪，心中的不忍如奔腾的长江翻来覆去。
但德妃并没有停止，看着钱选侍的脸已经面目全非，让人不忍直视，才停住手：“夏雨，还剩十掌替本宫记着。钱选侍，下次记得伏低做小，切莫出头。董丽仪，你说是吧。”
德妃正拿着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迹，眼睛死死盯着董蕊烟，似乎方才打的不是钱选侍，而是董蕊烟。
董蕊烟也不怕，笑吟吟回道：“德妃娘娘说的是，钱选侍记得长点记性。”
“那就好。夏雨，我们走。”德妃浩浩荡荡带着人走了，也不向皇上告别。
动手不看陛下面子，走之前不朝陛下告别，后宫之中，唯有德妃敢这么做。
并不是说德妃家世让她这般狂妄，只是她本身就是这种性格。德妃这种强悍的性子，全京城都清楚。
谁也不敢惹，一拳打死一头猪的女子，绝无仅有。
凤遇菲看着钱选侍被打着面目全非的脸，用帕子稍稍捂住了口鼻。
德妃并没有下死手，似乎还是看在了陛下可有可无的面子上。
没下死手，但气力也不小，吩咐巧艺：“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瞧瞧，看看钱选侍还有几分气在。”
巧艺也是听说过德妃的厉害，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浑身打了个冷颤。她实在是不明白，这般彪悍的女子，封为德妃，真不是在讽刺吗？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个问题，并将目光投向那位，只有他才能封德妃为德妃。
龙江落轻咳一声：“德妃真不愧是女中豪杰。凤婉仪，多学学些。”
若不是这位是皇上，且这种行为很不优雅，凤遇菲早想踹这位陛下几脚解解气。也是到今日发现，这位陛下很坏心眼。
德妃无德，贤妃不贤。
陛下，后宫反讽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