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绿绮,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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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人间本该是暗的不像话，这会却是亮如白昼。正是正月里，元宵花灯节。

王家不是特别富裕的家庭，当家主母黄氏却是低嫁，出嫁之日八抬大轿的嫁妆，甚至给自己不过六岁的女儿配了一个嬷嬷，时时刻刻照料着。嬷嬷的年纪约莫二十七岁，奶娃娃喜欢叫她姑姑。元宵节这天，黄氏忙着打理家事，女儿又吵着闹着要出门看花灯，黄氏被烦的没办法，只好让嬷嬷带着女儿出门。殊不知，这嬷嬷早已被黄家的世仇方家买通，撺掇着奶娃娃出门不过是为了找机会处置了这家唯一一个闺女。

可惜的是，没有人察觉出半分不对劲。

“哇，这个好漂亮，那个也好喜欢，可是阿娘说只能买一个，这要怎么选呢。姑姑你看看，凤凰与兔子，哪个更好看...咦，姑姑呢？”女孩扑扇着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一顶凤凰扣丝花灯看，浑然不知自己已然落单。

嬷嬷早在人群之中便放开了她的手，汇集又杂乱的地方，最适合做这样的坏事。方家给的钱足够她隐姓埋名换个地方生活，只是把孩子扔在大街上而已，她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是她的命。在王家当差做赚的银钱，还不够她一个人在赌场里的花销，她手上欠了一笔债，要怪只怪她有机可乘罢了。黄氏眼里尽职尽责的嬷嬷，毫无心理负担得将奶娃娃扔在了大街上，自己走得无声无息，没有落下半点痕迹。

而小贩旁的奶娃娃，也被早早就在闹市中蹲点的杀手盯上。大抵是奶娃娃长得太讨喜，杀手忍不住蹲下身子，压着嗓子问：“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来，跟叔叔走，叔叔给你买花灯，喜欢这个是么？”

奶娃娃扑闪着眼睛，掂起脚指了指那个凤凰扣丝花灯，小姑娘见男子给她买下了，自己又掏了掏袖口，取出一块碎银子，把之前看好的兔子花灯拿下，两个花灯都抱在怀里。

嬷嬷走丢了，可是这个叔叔真好，还给她买花灯，这下她可以两个都有了，嘻嘻。

男子见女孩娇俏可爱，实在是聪慧过人，于情于理都不忍伤害。他不是一个专业的杀手，只是隔壁村一个杀猪的屠夫，因为缺钱被方家雇来在闹市里蹲守，说是看到一个半老徐娘带着一个不大的奶娃娃就跟上，奶娃娃会被扔在街上，他要做的只是将孩子杀害。

这孩子只是隔在方黄两家世仇之间的牺牲品，何必要损人性命呢？

他只是一个杀猪的，活生生奶乎乎的小孩子又不是猪崽，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杀害呢？

屠夫家里有老有小，也不能突然带回一个不大的孩子，他带着奶娃娃在街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看见了一个酒馆还在营业，这里，似乎是个好去处。没有人会在意孩子的身世，也不会在意他从哪里来。

于是乎，男子将女孩卖入醉花楼，死生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