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毒蛇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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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三皇子,此番去东府回礼,是他提出来的。瑞皇子一是得了先皇授意,说三皇子个性鲁直,没有心机,是可用之人。二来,他也想通过拉拢三皇子,从而得到镇国公手里的那份遗诏。所以思索半晌还是同意了。他如今就剩下镇国公这一份遗诏还没有到手,镇国公老奸巨猾,他几次明里暗里的相问,镇国公只说为了不给有心人留下可乘之机,早已将遗诏暗中销毁。可瑞皇子哪里肯信。遗诏关乎到三皇子的命运,如今也是绿冬的命运,镇国公那样疼爱绿冬,怎么会将能庇佑她一生平安的遗诏轻易销毁呢。所以他觉得镇国公肯定会将遗诏交在绿冬手上。因此他现在不想让三皇子和绿冬离开皇宫一步,在没找到遗诏之前。迟迟不放三皇子和四皇子去封地也就是这个原因。他怕只要他们一离开皇宫,就会乘机把遗诏转移出去,那他再要找起来那就是大海捞针了。所以,在同意了三皇子的要求以后,又让四皇子也跟着一起去往东府。反正这两个人同时结婚,又一向跟应皇子和皇妃交好,一同去回礼也说得过去。四皇子如今已被他牢牢地攥在手心,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他甚至都没有使用一点手段,只是在将于瑛怀的那份遗诏一收回,四皇子便自动自觉的找上门来,宣誓效忠。
对于他的这位四皇兄,瑞皇子是打心眼儿里厌恶。四皇子做的那些事让他不齿,如今这般软骨头,更让他不屑。之所以能忍受,是因为早就下定决心,一旦四皇子没有了利用价值,一刻也不会留他。
四皇子急于效忠,对瑞皇子的指令无不遵从。便是让他去监视情同手足的三皇子他也没有二话。从东府回来后,便把这一路的详细情形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像瑞皇子作了汇报,瑞皇子主要着重点是在三皇子和应皇子的接触,以及三皇子回礼的礼品上,反复询问可有什么异常。三皇子的回礼其实早暗中被宫里的人检查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瑞皇子还是不放心,怕三皇子途中动手脚。当四皇子说到进东府时,抬着布匹的宫人脚下一歪,把一匹绸缎摔落在地下,布匹散了开来。三皇子其时正在旁边,便帮着宫人把绸缎整理好了,重新放好。瑞皇子的眉毛顿时拧成一团,将右手重重锤在桌案上。四皇子吓得一惊,还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战战兢兢的偷眼看了看瑞皇子,想说什么又没敢开口。
“你去吧!”瑞皇子冷冷对四皇子说道,起身拂袖而去。
却说应皇子让撒子前去打听跟义王在一个牢房里的有些什么人,撒子还真打听到了。跟义王同牢房的一共有四个人,都是重刑犯,一个是因房产纠纷砍死了邻人,一个是因退婚,而将未婚妻一家尽皆打伤,还有两个是村民,酒后口角引发斗殴致死人命。这酒后斗殴致死人命的其中一人,叫牛二,已经年过半百,家中有一儿一女,要是冒充家属探监的话,这个人最为合适。
皇妃大着肚子,应皇子当然不想让她去到监狱那种地方。可不去的话皇妃又怎么能放心。几个人商议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还是撒子说要说见机行事的话,没有人比皇妃更合适。这才决定了由应皇子和皇妃假扮牛二家属,申请探监。牛二的家属撒子已经沟通过了,其家属正为死者的赔偿发愁,一听说要给他们银子,只是让他们进城一趟,回来就说去探监了。哪有不应承的。家里人当天就在村子里到处宣扬,说他们要进城去探监。到了探监那日,他们先到了仁泰茶楼跟应皇子皇妃换过衣服,然后就穿着皇妃给准备的一身新衣服高高兴兴的逛街去了。应皇子和皇妃早已经化过妆,一张脸黑里透黄,再穿上那一身满是补丁的破棉袄棉裤,学着牛二儿女的样子,缩肩膀猫腰,通着袖子,连撒子看了也直点头。牛二这闺女十分壮实,她的衣服穿在皇妃身上,肥肥大大的,倒是不显皇妃的肚子,再加上皇妃怕脏,在里面还穿着一层衣服,所以,只能看出身材臃肿,别的不留意根本看不出来。
牢狱那边也已经通融好了,一报上牛二的名字,门上就让他们进去了。牢房里面臭气熏人,皇妃强忍着没有才吐出来。应皇子走在前面,挨着牢房,一个一个看着,分辨哪一个是牛二。对于牛二,他只记得撒子说的五十出头,别的身高长相他什么都不知道。生怕被狱卒看出不对来。可真像是皇妃说的,狱卒也是人,是人就有劣根性,哪有那么认真负责的。狱卒只查了他们没有夹带凶器,就坐在一边打盹儿去了。皇妃见状,冲应皇子使了一个眼色,应皇子会意,便装着找人,一直往里走去。最里面的那间牢房,门外有个石墩,能看得出一条铁链在上面钉着。应皇子觉得那肯定就是传说中的死牢,忙紧走两步过去。这时,打盹的狱卒听不见动静,睁开眼睛,看到应皇子直往里走,忙喝了一声。
皇妃见状,便哭哭啼啼的上前对狱卒说道:“可怜我爹爹这大年纪了,还要受这牢狱之苦!还请大爷看在他时日不多的份上,多为照顾。”
说着,就挡住狱卒的视线,从破棉袄里往出掏银子。那狱卒先看见是一块碎银,足有五两左右,便眼睛一亮。待要伸手去接,却看见皇妃还在棉袄里掏着,棉袄里掏不着,就又从棉裤里掏。把个狱卒急的一双眼睛直跟着皇妃的手转。终于,皇妃又从棉裤的夹层里面掏出一支黄灿灿的金钗。狱卒一看,喜的什么似的。万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油水。皇妃正要递给他,却又收了回来,抱在怀里哭道:“这还是我娘的陪嫁。我娘这辈子再穷再苦,也没动过这只金钗的主意。要不是怕我爹在牢里吃苦,怎会把这命根子送人。”
狱卒直怕有其他狱卒进来,跟他分赃,急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立时从皇妃手里把这两样东西抢过来。嘴里一个劲儿的应承道:“不怕,不怕,有你们这一片孝心。大爷自会看顾他的。”
皇妃一边抹眼睛,一边偷偷看着应皇子那边,看见应皇子已经走开了,这才把银子和金钗递给狱卒。狱卒只觉得手里一沉,掂了掂,觉得那只金钗足有二两重。用牙咬了咬,这才将东西揣进了怀里。这时,一扭头,看见应皇子还在一间牢房一间牢房的挨个看。便道:“连你爹认不出来吗!还在乱瞧个什么!”
“我哥哥眼神不好。这些人也一个个蓬头垢面的。自然一时不能分辨。还请大爷给指点指点。”皇妃忙道。
狱卒一指,皇妃便飞奔过去,大声哭着,一边却对牢房里那个一头雾水的中年人说道:“我们是受你闺女和儿子委托,来看你的。你不要惊慌,小心被人看出来。稍后我会跟你说明原委。。”
那人半信半疑,待看到皇妃和应皇子身上果真穿着儿女的衣服,这才信了。看见皇妃直对他示意,便也隔着牢门抱着皇妃哭了起来。
看到狱卒相信了,不再盯着他们。皇妃这才说道:“我们其实是那边王小二的亲属,家里想救他出去,又怕被岳丈家里知道了不依,便假冒别人的家属进来跟他统一口供。你也不用觉得吃亏,我们已经给了你家里二百两银子替你安顿老小,也替你打点好了狱卒。只要你配合,你和你的家人就都不会受苦。”
完了还警告中年人,他要敢把此事说出去,就会把给他家里的二百两银子要回来。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正为一家老小失去了他这个顶梁柱,生活从此没有着落而悔断肝肠。一听给了他家里二百两银子,免去了他的后顾之忧,一时激动的老泪纵横。哪里还有个不应的。连连保证一定守口如瓶。
皇妃这才和应皇子出了牢房。一路上,皇妃都警觉的观察着身后,确认身后没人跟着,这才跟应皇子来到仁泰茶楼,跟牛二的儿子闺女换过衣服,便上车回到府里。
回到府里,丫头们都扇着手说皇妃身上是什么味道。皇妃便凶她们,说她们矫情。然后忍不住赶紧洗了一个澡,这才觉得神清气爽。离天黑还早着呢,皇妃便在屋里歇着。看见丫头们都围着紫玉,便问:“你们在做什么呢?紫玉怎么了?”
“没怎么,皇妃。”紫玉说着,就要推开丫头们。却被灵儿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过来跟皇妃说道:“皇妃快瞧,二爷送给姐姐的。”
“什么啊?”皇妃看着后面急头白脸的紫玉,接过灵儿递来的东西,一看之下,禁不住赞道,“好精致的小玩意儿。”看着紫玉问,“原来你属兔啊?”
紫玉红着脸点点头。
“嗯。”皇妃道,“撒子还真有心。紫色的兔兔,这谁一看也知道是你的东西。”
“嘻嘻,是呀。姐姐就是想丢也丢不了。”灵儿笑道。
“撒子这是什么时候送给你的?我怎么不知道?”皇妃问。
“就在皇妃回来的时候。”又是灵儿抢着说道,“姐姐听说皇妃回来了,便出二门去候着,回来后手里就多了一个这玩意儿。定是刚好二爷也回来了,看跟前没人,便偷偷将它交给了姐姐。”
“你!……”紫玉又羞又急,直跺脚。
“哎呀姐姐!”灵儿道,“你跟二爷都是定了的了,收个定情物还有什么可怕的吗。”
“灵儿说的对。”皇妃道,“你跟撒子确实是该订婚了。这段时间实在是事情太多了。等过两天闲下来,我就跟皇子商议着给你们订婚。”
“皇妃!”紫玉羞得背转过身去。
“订了婚,你也就不用东想西想瞎担心了。”皇妃怜惜的嗔了一眼紫玉,“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我让雀儿给你拿的补品你用了没有?每天要按时安顿的吃,女人最要紧的就是补足气血,身体好了人才漂亮。”
“皇妃……”紫玉眼睛红红的看着皇妃,欲言又止。
“好了姐姐。有皇妃给你做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雀儿上前暗暗对紫玉使了个眼色说道,“姐姐你回去放东西吧,皇妃这里有我们伺候着就行。”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也想歇一歇。”皇妃说着躺下来。紫玉忙上去给皇妃盖好被子,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这才出去了。
皇妃跑了一天也确实累了,再者,她也知道今天晚上肯定早睡不了,想提前养精蓄锐。所以,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突然听见门被推开了,一个轻巧的身影进来。只见她轻轻的走近床边,见她睡着,便俯下身来,近的她能听见对方的鼻息。她吓得猛地张开眼,厉声喝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那人被吓的惊叫一声,半晌才说出话来:“是奴婢啊皇妃。紫玉。你连奴婢也不认得了?”
“你是紫玉?”她疑惑的看着紫玉,感觉是那样的陌生,便问道:“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那样看着人家,被你吓死了!”
“哦,奴婢是想看看皇妃……好,好些了没有。”紫玉有些慌乱的说道。
“我怎么了?”她看看自己身上,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是病了,可却一时想不起来是怎么生的病,哪里生病了。“我病了吗?”
“没事的,皇妃。”紫玉很快的说道,“皇妃只是刚醒来,一时有些不适。很快便会好的。”
“哦。”她应了一声,转而问道:“现在几点了?”
“皇妃是想问什么时辰了吧?现在卯时刚过。还早着呢。皇妃再睡一会儿吧。”紫玉说着给皇妃盖好被子,一双眼睛却像蛇吐出的信子一样仍旧在皇妃的脸上来回摆动。皇妃一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