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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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想法冒头,云珠便开始行动起来。当天她找到夏云,提出交换值夜,寻求她的同意。
夏云是夏棠死后新提拔上来的二等丫头,她很好说话,云珠一提她便同意了。
对于云珠来说,熬夜是常事,所以第二天,她并不疲惫,反而异常精神。
换岗以后,同夏丹交代一声,她便独自一人离开了王府,一路上小心翼翼,来到了武安城中一栋偏僻寒酸的宅邸。
刚到门前,环顾四周,见无异常才开始敲门。
很快就有一个丫头来开门,女孩面容稚气未脱,见门外的是云珠,马上绽开笑颜,拉开大门。
“温姐姐,你总算回来了!若不是你传了消息回来,师傅恐怕要去王府找你去了。”
她口中的‘师傅’是此次任务的监察者程酉,职责是安排任务以及排除风险,让云珠的潜藏没有后顾之忧。
“她现在在哪?”云珠步入屋子,开口问道。
云珠与程酉并不是第一次合作,她们之间的相处从没有愉快过。
程酉希望云珠尽心完成职责,不需要多管闲事,为了不相关的人浪费资源和力气。云珠当然也希望自己如程酉若想,可若是真的事到临头,她发现自己无法做到无视。
所以,若是被程酉知道她为了任务不相关的人私自出府,肯定免不了一顿责骂。
“师傅不在。”
听到这话,云珠加快脚步。
看到云珠快步往前走,女孩也加快脚步,跟上她的步伐。
“温姐姐可有急事?我可以帮你联系师傅。”
若云珠真的想联系程酉,自有法子,完全不需要女孩的助力。
云珠懂女孩是在和她搭话,并没有理睬,而是在推开房门时,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女孩,明知故问:“你怎么跟着我?”
女孩一笑,说:“师傅不在,我好无聊啊!”她凑近云珠,一脸讨好,“温姐姐,你是不是要出去玩啊?带上我好不好?我保证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她伸手扯了扯云珠的裙摆。
“不行哦!”云珠拉开女孩的手,严词拒绝。“我还不知道你,等程酉回来,你肯定马上出卖我。”
“我保证,这次肯定不会。”女孩做发誓状,她伸手握住云珠的手,轻摇撒娇:“好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说着,那双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这次不行,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下次。”云珠轻抚女孩的头发以作安慰。
“那好吧,你可不能忘了。”女孩松开手,放云珠离开。
云珠推开门,在屋内做好伪装,才拉开门出来。
坐在树下下棋的女孩看了她一眼,颇为讶异。
女子身着红衣,配上那张脸,看着十足的神气张扬。
“温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按以往惯例,他们处事都力求低调,怎么今日一改常态。
“这是秘密!”云珠一笑,戴上幕篱,自女孩的眼前离开。
这倒是勾起了女孩的好奇心,可没有师傅的准许,她不敢擅自离开,不然真想跟上去一探究竟。
云珠在集市上买了一匹骏马,随后百无聊奈地牵着马在街上闲逛。
戴着幕篱,旁人见不着样貌,可她穿得艳丽,站在人堆里,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行人都不可避免地好奇她瞧了她几眼。
最终,她走进茶楼,径直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旁的伙计见状立马上前伺候。
“侠士要喝什么?”
云珠的手上握着一柄剑,腰间挂着长鞭,一瞧便知是江湖中人,观其衣着就知道不好惹,所以伙计的态度极为谦恭。
“你们这有什么?”云珠的眼睛一直看着外面的街道,随口问道,不过她马上改了主意,“给我上一壶温水即可。”
伙计见过来茶馆要沸水的客人,可那客人是先点茶再加水,客人一来就只要水,没有先例,他不知该不该收钱,正犹疑若是收钱该收多少时,却不想侠士早没了耐心。
云珠见他久久不动,责问道:“是茶楼不卖水还是怕我不给钱。”
“客官说哪的话,小人马上替你上茶…水。”说完,他就疾步离开。
云珠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街道,她不知道齐宁此刻在哪里,只是听说他平日喜欢去雅音阁,今日特来撞撞他。
伙计放下一壶温水,替云珠倒上一杯,放在她的跟前。
云珠拿起茶杯,却没有喝,而是放在手中把玩,开口询问:“听闻武安皖南郡公生的花容月貌,吾甚是好奇,想要一观,就是不知何处能够撞见他?”她放下茶杯,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只待茶馆伙计说出让她满意的话便可拿走。
“看!”伙计指着街对面的雅音阁,“皖南郡公最喜欢那儿,今晨小人见他进去,还没见着他出来。”他的声音很低,说完便伸手拿走了云珠放在桌上的银子。
“你替我送一壶热茶过去!要你们店里最贵的。”云珠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小人一定不负所托。”伙计笑着应承。
云珠挥手,让他下去做事,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远处的雅音阁。不一会儿,只见茶馆中的伙计拎着茶具穿过街道,进入那幢建筑。
应该会很意外吧!甚至有可能还会生气!
清雅之所不再清静,旁人窥伺的目光,他应该会出来吧!云珠撑着脑袋想。
此时的她,看着自己久侯的状态,蓦然想起了她曾听别人说过的故事。
镇上的富商家中有一幼女,生得花容月貌,美名远扬,富商将她养在高墙之内,外人不可窥,某日高墙之中忽然飞进一纸鸢,她拿起一瞧,被纸鸢上提下的诗句吸引,她亦提笔题词,将纸鸢扔出墙外,算是以文会友。墙外的文人早闻富商女儿之名,有好奇之心,当然也希望有自己有那份运气能够得到富商之女的青睐,被引荐给富商,得一条锦绣前途···
思此及己,她苦苦守候在高墙之外,如故事中的书生···云珠浅笑,不为名利,亦不为情爱,所求不过心中安宁。
然,此事的开端,却是为色所迷,云珠无法否认。
茶馆的伙计很快被一年轻男子送了出来,他们交谈片刻,伙计独自一人回来了。
云珠正失望,却见一老头送齐宁出来,见此,她立马起身,丢下几枚铜钱便匆匆离开了茶馆。
她纵身上马,拉紧缰绳让骏马转向,马蹄声起,它跑向齐宁的方向,在他的身旁停下。
马上的女子上下扫视了齐宁一番,一脸赞叹,道:“早闻郡公生得好颜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对于陌生女子的居高临下的肆意点评,齐宁并不生气,而是抱拳回道:“娘子谬赞!”
“我府上正缺一位如郡公这般颜色的郎君,你可愿与我回家?”云珠伏在马背上问道。
齐宁并未说话,他身旁跟着的丫头挡在他的身前,怒斥道:“大胆!竖子敢尔!”
云珠目光一冷,直起身时一鞭子甩了过去。
那丫头见鞭子来势汹汹,侧身躲过,云珠乘势追击,将她击退,又是一鞭子将齐宁掳到马背上,一巴掌拍在马臀上,马儿受惊腾起,双蹄一落地便急速跑了出去。
见齐宁被掳走,丫头也是急了,立马跟了上去。
“你这丫头倒是忠心!”云珠见那丫头在后面穷追不舍,有感而发。
闹市不可纵马,可如今是身处东市,特权者众多,且不是赶集日,街上行人不过寥寥,倒是方便了云珠,不过大庭广众之下掳人,还是皇族,东市的行吏收到消息立马跑来追赶她。
云珠虽不惧,却不愿多惹是非,只驱使马儿出城。
马背上被鞭子绑来的人并不多话,甚至无一点挣扎,云珠不知他是习惯了,还是知道挣扎无用。
“郡公不怕?”云珠问。
“怕如何?不怕又如何?终归承担风险的是你,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世上好颜色的人千千万万,我也不是非你不可,若你真拖累我,那时我便把你扔在地上,让马蹄踏过你的身体。”云珠见他如此有恃无恐,恐吓道。
“我在你口中不过如此,那你为何要抓我,趁时间尚早,未到绝处,娘子还是放了我吧!”齐宁循循善诱。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郡公姿色非凡,我自然也想尝尝…”云珠笑得张狂,齐宁的面色也不若初时平静,眸中藏有风暴。
说话间,云珠看见了城门,城门口极窄,云珠只能放慢速度,此时,马背上的人开始不安分,云珠在他喊叫的时候连忙捂住他的嘴,不想这人也是狠的,直接张大嘴啃她的手,那咬合力云珠真的受不住,只能暴露自己。
“齐宁,是我,我是长旻。”云珠不再使用伪音,用了自己正常的声音。
齐宁松口,狐疑地盯着她看。
云珠抬起自己的手,手掌靠近尾指的下半部分有一排齿印,有的甚至已经出血。
“我可不是故意的,若让旁人知道我俩认识,你可别想有安稳日子过,所以我只能用别人的身份。”
这人就是一块行走的宝物,时刻都有人盯着,对于宝物,只能靠抢,不然哪来的机会。
“对不起,长旻,我还以为你…是贼人。”同那些人一样。
“你没做错,错的是我,我应该在掳你上马时就对你表明身份。”云珠可不想承认是自己的恶趣味犯了。
云珠下马,将齐宁扶下马背,解开捆住他的长鞭。
“你们这是做什么?”守卫早看见这两人奇奇怪怪的,纠结片刻就上前来询问。
“是这样的,我们是兄妹,家兄犯病时会伤害自己,我这才把他捆起来。”
齐宁配合地点了点头。
“是吗?”守卫不怎么敢信他们。
云珠对齐宁使眼色,可他们没有默契,不知她是何意,云珠暗地里捏他的手臂,他才开口:“正是,昨夜犯病,今日家妹特地带我来城中看病。”
“你们走吧!”守卫放行,那双眼睛一直看着齐宁,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他。
不一会儿,他就想起自己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却无数次听别人描述郡公一个大男人是如何的白皙好看,刚才那男人不就是如此么!不过皖南郡公势弱,不值得攀附,他也就没有多问几句。就是几句话的时间,以至于他以后每每忆起都是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云珠让齐宁上马,她侧身,目光扫过城门,就见人群中看到齐宁的丫头,那丫头也看到了她,正往这边跑来。
干了坏事,虽说这主人家也参与了,可云珠进入角色,只觉得被这人抓住了不得了,心一急,也上了马,挥鞭驱赶,离去时听到了那丫头命人拦住他们的话。
天高任鸟飞,她怕是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