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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之城(十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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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作,勇作……

乔可躲在石堆中的暗处痛哭着,擦去脸上溅着的血液,然后盯着自己的衣袖,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在朦胧之中和勇作的会议在每一个泪珠表面呈现着,然后顺着脸颊和鼻翼流去。

他们在绕了很久的阶梯之后离开了地下,走进一片厂房一样的建筑里,里面的流水线上不停运输着罐装的东西,每个房间里都没有人,只有门口巡逻的守卫。

守卫的皮肤都是清一色的紫色,他们知道这是海德·西奈的工厂,也听说过他散播会让人变成恶魔的病毒的传言,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证据。也许那个人要我们做的事情就是在这里收集到证据吧。

摄像头不断地工作着,跟随着两人的脚步记录下地下生产的流水线。可他们所见的只是被瓶瓶罐罐地生产出来的药品而已,并没有找到像是电影里会出现的恐怖人体实验区或者已经培育出恶魔并关押起来观察的房间。

可是在转过一道格格不入,像是很久以前就存在过的砖墙的拐角处,他们在这座未见全形的古堡里察觉到了附近正在涌动着的魔法。这似乎是每个拥有魔力的人都具有的一种后天的感知能力,他们便追随着那个力量存在的方向轻快地前进着。城堡的地面跑起来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两人只能踮起脚尖轻轻贴墙向前摸去,让现代化的照明灯点在自己的头顶隐去身影。

是海德·西奈!两人都认得出那个从外表上看就十分嚣张跋扈的人,像很多露面的时候一样穿着一套黑色正装,背后披着吸血鬼伯爵那样的斗篷。他正站在一群蹲下身的人身边,那些蹲下身的人都穿着实验室和医务室里的人会穿的白袍,正在一具尸体旁边对它动着手脚。

“有什么现象吗?”海德·西奈低头问道。

“没有,尸体没有复活的迹象,只有局部的病变,暂未死去的皮层组织发生变异形成了一块块的紫斑。”

他点了点头,然后从披风斗篷下伸出手来准备调动法力,研究人员立刻让开位置从乔可和勇作的身边,躲在暗处的法师们也慢慢走出来站在几个特定的位置上。

“你们可以试一下,不然等下只能拿去人工改造了。”

海德只是坐在了一边看着眼前这些人做的事情,看向他们的脸上似乎有一种不放心和怀疑的表情。仪式与魔法开始运转,一个用面罩遮住脸的术士用手指在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碗里点了点,在碗边擦了擦之后露出了如同针钩一般长而尖的手指。他将这根手指直直地插进那句男尸的心脏中,血液稍微在手上溅出一片猩红。

那具尸体似乎有了复活的迹象,手指和手臂开始轻微地抖动起来。这是……能使人复生的黑魔法!可是那个人并没有更多的活动迹象,身子轻微的抖动也立刻停息下来,接着身上长出了恐怖的黑色物质,像是细菌一般爬满了身体。

“好了,这没用……”海德无奈地挥了挥手,在空中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盯着外面的方向。

面对眼前这一幕恐怖和令人恶心的景象,乔可本能地扭过头去把注意力放到一边,勇作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呼吸重了一些。面对海德凶险地盯着两人这边的目光,勇作瞬间紧张起来,心跳开始加快,脚底挪动摩擦地面的声音更引起了里面人的警觉。这时乔可突然撞掉了石墙上的一块碎石,石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灯光下人们的视野中。

“看一下那边。”一个外面的守卫喊道。海德坐在座位上用一个略显凶险的眼光盯着这边,其他的众人起身朝着这边走来,一个法师在面前摆出了一道屏障,然后放手一挥让它化成了魔法迷烟。这股烟气吹散了勇作和乔可的隐身魔法,两人躲在角落里的身形立刻被标记出来。

“快跑!”勇作朝着惊魂未定的乔可大喊道,然后拉着乔可向外跑去,背后已经亮起了魔法吟唱时的光芒,暗影箭与铁钩朝着他们的背后袭来,在转角处的勇作稍微跑得慢了一些,后腿上中了一发有毒的箭,为了逃命,他们继续飞速逃离这片古堡,十分惊险地从恶魔守卫的三叉戟下躲过攻击,不断地躲闪开后方投来的魔法。

勇作中的毒越来越深,在台阶上失足滚落到土墙边,乔可上前将勇作翻过身来唤醒他时,他已经苦力难支。

“勇作,醒醒,我们要跑出去,我们会跑出去的……”乔可的眼泪并没能治愈勇作的伤,他已经失去了行动力,只能微微睁眼笑着看向乔可。

“我已经……不行了。”

“我要背你出去。”

“你做不到的,一次都做不到……”

身后传来了法师们的脚步声,就在这时,从土墙之上伸出了一双机械爪,从旁边的悬崖下爬上来了一只巨型机器人,双眼通红,直直地盯着下方的两人。它开始运转起来,双眼打开后露出了里面的炮管,一排排的六边形金属框中装填了暗黄色的弹药,就像蜂巢一般发射出如同蜜蜂一般的尖刺导弹。乔可见状恐惧地向后退去,放下了勇作的手含着泪跑下悬崖。

炸弹在古堡前的峡谷阶梯之间迸发爆裂,乔可感觉身后被乱石击中了一般疼痛,脚底的阶梯也开始垮塌,失足之后冲击波将她炸飞到了不知道哪个沟里。可是崩塌的声音还在持续着,不过不是她的周围,而是她仰面躺倒在石堆上时,见到的远方发生着的事情。那就像是……天塌下来一般壮观。

她要活下去,为了自己和勇作,连带着他的那一份,疼痛万分的她开始唤起魔力,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当法师们从她的面前跑过和飞过赶往那边的方向时,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脱离险境之后,她稍微往下走了几步之后就倒在了石堆里。在她的身旁有一只从石堆里伸出,耷拉在外面的手,石缝间插着一柄疏通洞孔用的尖剜刀。

“我们不要用这种能力去害别人,怎么样?”

当勇作这样问她时,她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可是如今她的满身擦伤,正在阴暗的角落里摸着胳膊和膝盖上的伤口流泪。

现在有了魔法,与众不同,那就应该能做到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了吧,嗯?

无人回应。只有自己一个人回答和审视时,得到的结果往往是肯定的。

她开始加倍地集中注意力,身上仿佛有了一层淋雨湿透的膜一般包裹在外,静静地从围观的穴居人群中走过。在看不见的外表下隐藏着一把锈迹斑斑,却又锋利无比的利刃,它在寻找着目标。仇恨会使一个人沉迷而无法自拔。

“欢迎来到竞技场。”海德·西奈站在上方二层的玻璃窗后笑看向下方左手按着疼痛的脑袋,另一只手紧握着滴着鲜血的匕首的女孩,身后的大门并没有关上,点亮昏暗房间的是从峡谷中照进了猩红色的光。

“我要杀了你。”女孩十分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海德身边的警卫立刻警觉起来准备应对敌情。海德轻蔑地摆摆手示意退后。

“我们无冤无仇。”

“为了‘瑞贝尔’,为了那些被剥削压迫的奴隶,为了正义,我要杀了你。”

“是吗?如此大义凛然的女孩啊,看看你的背后,你是如何一路走来的?”

海德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光,照明灯光一排排从上往下点亮,这是一个实验室,两旁摆满了生物培养罐和守卫传送仪。铃向后方看去,一个被斩断手臂割开肚子的恶魔侍从正卡在大门边苟延残喘,通向下方的台阶上洒满了鲜血,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紫色皮肤,令铃厌恶的恶魔们。而更远处的地面上一片片倒着的,是那些皮肤白皙到病态,在地下劳动的穴居人们,聚餐被中断,秩序被破坏,只用了铃一个人。猩红的光是血液的颜色映在照明灯下的颜色吗?

“这是……我干了什么?”铃目睹了眼前的惨状,不再为鲜血与杀戮而兴奋,她的脑袋现在越发疼痛,坐倒在地面上。海德却为此而兴奋地鼓起掌来,手中控制着的魔力流开始向她的脑中传递信息。

“我们一路上聊的很开心,2号实验体,现在让我和你的主人聊聊,如何?”

抑制效果43%——75%,恢复出厂设置。

铃朝着那个方向走着,残存的人的意识告诉她她确实在前进着。在她的眼中是一片光芒下的土地,走过一条条在如此环境中人为铺设的路,登上挖出的一道道高坡,她越走越远,感觉越来越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样的山路确实会是如此。

她身体里的那个恶魔则不会有这样的顾虑,它借着魔力脱身出来,被身体束缚了许久的压抑感让它迫不及待地出来透了透气——当然,是控制这副身体去做的,顺便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它已经被铃完全同化了,就连情绪都是出奇的一致。

一道黑影出现在了铃的身后,在肩上扛着一柄三叉戟的恶魔阴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立刻警觉地拔出一把匕首指向后方,见到是自己的同类之后慢慢放了下来。

“你是谁?”

“我是你的朋友,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或许如此,不过没法证明你的来意。”

“其实,我是来帮助你的。来,一颗糖。”阴影的语气十分狡猾,这也是和它身体的主人无出一辙。

阴影在她的手中一扫而过,手心里多出了一粒胶囊。她想了想发现对这个东西有些眼熟,然后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药品立刻产生的反应,阴影见状之后满意地消散了。铃继续半失去意识地往前走着,耳鸣的感觉如同一定频率的脉冲一般袭来。在被冲击的那一瞬间,恶魔就会离开身体,用匕首袭击所有目光中能见到的人,在犀利而残忍的刀法下无一幸免。

“怎么样?是不是积压了太久了?”

“说不清楚……但是确实感觉很不错。”铃看了一眼沾满无辜的人鲜血的刀说道。这时她微微睁开了右眼,红色的瞳孔正在因为情绪激动而扩大。

“嘻,你这样说你的主人会不高兴的。”

“这事不用你管。”

“我们都是这样活着的吗?”铃问道,阴影听见之后发出了爽快的笑声。

“不然呢,无形之物只能如此。”

“可是我能够看见,能够思考。”

“那不是你,是你寄宿的主人。”

“那就是我。”

这番话呛住了阴影,它只能不置可否地同意这一点。

“是的,是的。”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交个朋友,聊聊天,嘘寒问暖,请人做客。对,就是这么些事情。”阴影爽快得说道,然后从空中化作一团烟砸落在铃的面前,化作一个全身穿着兜袍的男子。他将一只手放在铃的肩膀上拍了拍她。“没别的事情要做吧?”

“暂时没有,不过我的主人不知道需要做什么,一切以她为主。”

“嘁,言不由衷,哈哈。”男子对这个回答一笑置之。“不过嘛,她也是要来找我的,你可以选择不。”

铃站在停顿了一会,看向坐在旁边的石柱上的男子。他正翘着腿,很在意地看着铃等待回答。

“我......没有选择。”

“你当然有。”说完他就化为烟沉进了地下。

抑制能力75%——52%,魔力紊乱

“你怎么能打败我呢?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坐在办公椅上,隔着玻璃看向下方的海德不急不忙地抬起手来。铃满脸鲜血地倒在乱作一团的实验室角落,两把匕首脱手掉在了一旁。

这时破烂不堪的魔法帽再次朝着海德飞扑过去,被一戟扫在了地面上,海德觉得这个东西很烦,于是凭空一戟把它钉在了地面上,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旋转搅拌和砸击,将它在金色地面上破碎成破布与废铁。

“还要继续吗?”海德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应。铃只是扶着地面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摇摇晃晃着站了起来,擦掉脸上的鲜血。

“聒噪。”接着海德用手指轻轻一挑,从地面上凭空斜刺出了一柄旋转向前的三叉戟,铃迅速将双手架在身前与之对抗僵持。魔力不断地汇集在尖端,戟尖与刀刃之间强大的力量擦出了巨大的火花和魔力烟雾。

海德不动声色地控制着,缓缓抬起另一只手,铃用尽全力将直直刺来的长戟招架住挡开,右手被一片高温灼烧起来,吃力地忍住疼痛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在失去平衡,露出毫无防备的身前位的一瞬间,又一只三叉戟刺了出来,深深地刺进了她的身体里将她向后穿去钉在了墙上。

铃没有就此死去,巨大的痛苦让她伸手去慢慢握住插进身体中的武器,试着将它拔出身体,可是每一个动作都会让她失血速度加快。渐渐地,她无力抵抗,双手耷拉下来等待着最终的时刻,可是那个时刻却不会到来,她已经到了失去心脏都不会丧命的地步。

“哼,我以为你会这样就死了呢,看来你已与恶魔无异。是我激动了,不应该对实验体太残忍的,不过你这样让我很难堪啊。”海德挠了挠头,稍微把座椅向前挪了一些,将三叉戟的魔力收回,铃应声落在墙角,吃力地喘着气。

“还活着吗?”海德敲了敲玻璃问到。铃试着捂住自己喷出鲜血的心脏和血管,但是这样只会让双手染上更深的颜色,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她正在祈求着恶魔的眷顾,胸前微弱的起伏让她感觉到了活的感觉,恶魔的力量在体内缓慢地恢复着她的身体。

她脑海中的一段记忆仿佛在这一刻回溯,这种将人用三叉戟钉在墙上的举动,和她在西索的残片中见到的残缺画面出奇地一致。而且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远远地有一个站在高处的玻璃后看向这边的身影,她找到了猎物,可自己不足的能力却让自己成为了猎物。她要活下去,还要海德·西奈死,这是为了西索,为了“瑞贝尔”,一定有什么办法的,猎人需要等待……

抑制能力52%——90%,允许拆卸

“好了,让我们开始实验吧。”海德并没有杀掉她的意思,至少不是现在,他要在这个女孩的身上找到一些信息。“你们,退下去,该干嘛干嘛去。”

两旁站在门后的守卫对于这个命令有一些抗拒,海德啐了一口,狠狠地瞪着那些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会希望有人牵制着自己做私事。

见到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后,海德起身把手放在玻璃上,一道魔力冲击波开始向着下方无比宽阔的空间扩散去,铃被无助地卷了进去,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相反的是身体开始恢复,魔力开始抑制着伤势更加严重,是从身体里……还是从地面传导上来的?只是周围变成了一片泛着蓝紫色光芒的地面,以及无尽的漆黑空间。

“好了,这样应该能让你轻松一些,不过不要在给你机会的情况下乱动。”

铃摇摇晃晃地向前探身捡起地上的匕首,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她有些握不禁刀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可是她看向坐在远方同一高度的海德·西奈,依然无视警告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很快就被海德轻轻一甩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打倒在地上,撞到身后那面无形的墙上。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要学会听话。说吧,三年前你从我的高楼上跳下去之后,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

“呵,抓我用了三年,还是我自己找上门的,你是有多无能啊。”铃没有回答他,只是取笑了一顿。

“首先,你没有联邦国籍,看起来只是从外面来的小女孩,信息系统没有你的记录,只有你用来上学的假身份;其次,如果我真的想要抓你,还有你的那些同伙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甚至我都不用现在坐在你面前出面解决问题。”

说着,他的身影突然一闪而至铃的面前,想要伸手去扶她的脸时被一掌排开。铃并没有接触到他的实体,于是有些怒不可遏地拿起匕首刺向海德的虚影,那团魔力还是光芒的投影被直接搅散了。那个声音依旧是从远方坐着的那个人那里传来的。

“你只是我的实验品而已,不过嘛,是你自愿成为的。偷偷跑进我的大楼偷走刚研制还没有实验过的‘疫苗’,有人报告在楼顶只见到注射完被丢弃掉的针筒,还有试验台上被一起顺手牵羊走的‘神器’刮擦的痕迹。你这样吓得我马上找了一大堆警卫,花了好多钱啊,你知道么?继续说吧,为什么要来我这里偷东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对付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不择手段。”

“唔,你们这些人都是一样的,叛逆。”海德轻轻哼了一口气,然后抬起手来引导着一道像是光一样的东西从空中照进这片区域,照在铃的身上,那种剜心之痛又一次传了上来。“果然是为了力量而来啊,可是你为什么需要从你的敌人那里寻找这样的东西呢?”

海德的洞察术让他掌控到了铃的内心,他看见了这个女孩不堪回首的过去,并且为这样的悲剧而发笑。铃死死地盯着远方那个用心术洞察自己的男子,当她想要再次拿起那把从海德的实验大楼偷来的匕首时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如同岩浆般炙热的刀柄是在告诉她这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失去了武器的她也意味着失去了力量,铃感觉到一种绝望之情引上心头,也许是海德有意地搅乱她的思绪,也许不是。

“如果这样能让我变强,让我能够轻松地斩杀掉你们这群恶魔,又未尝不可呢?”

“可是你已经见识到了力量的代价,这将你和你的那个组织引上了绝路。你终究只是一个凡人,根本无法控制这份恶魔的力量。”

海德站在她的面前伸出了一只手,在一瞬之间铃似乎看见了什么血淋淋的东西,但是这只是一团用魔法揉成一团复制出的记忆,让她眼中见到了自己那次因为莽撞而几乎毁掉“瑞贝尔”的行动。

“你站在楼顶,十分地愤怒,那两把插在腰间的匕首中的恶魔让你更加怒不可遏……”伴随着海德绘声绘色的解说,她无法逃避地回到了那个场面中,却成为了一个观测着高悬于空中,却又能从每个角落长出眼睛看到正在发生着的一切。

铃带领着的先锋爬上了旁边的高楼潜伏在墙后,从玻璃里看向下方的西江区政府军队,他们正在下方的街道里镇压着可能发生的民间暴动。莱姆的指示是偷偷进行破坏设施的行动,可是就在他们行动之中铃却突然发现了一个看起来是达官显赫的人,他正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检阅着这里的士兵。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一个高级目标咯,铃这样想着,那是西江区的区长,正在这里视察前线的战况。她脑中铭记着莱姆的提醒——他最近观察到铃的表现有些急躁不安而担心——这时她却仿佛克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一般从楼顶俯身下去,一只脚踩上了栏杆,在其他行动的队友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抽刀向下一跃而去。

听见从附近的楼顶传来的动静,联邦的守卫立刻警戒起来,当他们将枪口对准那个方向的时候,空中已经划过了一道魅影。伴随着刀光与令人恐惧的笑声,铃已经踩在降落到了地面上闪过街上慌乱的人群,将匕首推在前方就冲了上来,警卫担心误伤市民所以没有及时开枪而是准备抽出近身防暴武器。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走在最前面的警卫手中的警棍连同肩膀上的肋骨被直接切割剥离开来。铃在急忙赶上来的人之间瞬步行动着,目光看向后方正随着贴身侍卫撤退的区长,可是面前的警卫和见到可怕的场面到处乱跑的居民阻碍了她继续冲向前的路。她一刀削掉防爆盾砍翻跑上来准备挥舞电棍和警棍的警卫,用瞬步躲闪开朝自己发射来的子弹,这时脚底下突然滚来了几个铁罐,从里面释放出催泪瓦斯和炸出震撼波。

铃感觉神情恍惚,一瞬之间魔法像是被扰乱了一样,子弹从她的肩上擦过,投掷物将整个环境搅乱,已经变得混乱的街道变得更加地混乱。而且就在她使用魔法进行攻击的一瞬间有人报告了警署,立刻触动了警报,传送门警察从各个方向跑了出来,甚至是从她出发时的那栋楼上降落,在那边发生了枪战。

队友已经暴露了,那些只有土枪的“瑞贝尔”队员根本不可能是使用魔法和现代枪械的传送门警察的对手。而现在,她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袭了上来,能够瓦解人意志的控制魔法正在烟幕中寻找着对象,逐渐汇集在她的身上。从烟幕中逃离出来的铃喘了喘气,没有回头,转而眼中怒火中烧,脚底一蹬径直朝着前方冲去。阻挡她的人,无论是警卫士兵还是都被匕首划开了侧身倒在街上,在接触到身体的一瞬间产生巨大的热量,鲜血如同岩浆一般涌出,皮肤上散出烧焦的烟气和令人掩鼻的味道。

冲刺的动力很快因为太多人的“阻碍”而消逝,即使再怎么样削铁如泥,她都无法再从用肉体阻挡在首脑前的人处突破,随着躲闪不及肩膀上中了一枪。传送门警察的魔法已经聚焦在了身上,一道离弦的闪电锥就要从身后的高处射出贯穿铃的身体。铃只能立刻架开眼前的攻击,被动地挡开子弹朝着侧面闪开,追踪着的箭撞在街角的房屋上,一角轰然倒塌。她推开围观和落荒而逃的人们消失在小镇里,沿着来时的青堤河的小道孤身一人回到了基地。

“我听说了,你又一次冲动行事了。”莱姆站在营地门口,有些失望与愤怒地看向下方的走上来铃。

“只差一点点,我就能干掉那个目标了……”铃有些失神地低头念叨着。

“事业要一步步走,你知道那是谁吗?西江区的区长!我们现在没有能力完全地和一个区,甚至是整个联邦对抗!你是不是还伤害了平民?”

“是……如果我能再努力一点……行动就成功了。”

莱姆死死地盯着铃,铃也感觉到了注视扭头看向莱姆的双眼,她不敢在这个时候露出那双已经被腐蚀了的眼睛。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是朝着那个方向奔去,却摸不清握不住通向那里的道路。

“看啊,冲动行事,最后牺牲了所有的队友,在队长的面前逞能,最后被调离了总部。”海德·西奈津津有味地看向手中的白光,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的所见。铃的愤怒和彷徨一齐展露在了她的脸上。

“可恶!”着急之中她又一次被按倒在墙角,后脑重重地砸在了无形之墙上,剧烈的冲击压在这样一个女孩的身上几乎要将她压垮。

她清楚地记得那次失败的行动给“瑞贝尔”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后来恶名昭着以及生源不济让组织陷入了困境,而铃和她的小队也被从莱姆的殿前侍卫调离了总部在外围地区组织游击队,这也是她没能及时在莱姆遭到背叛之后立刻感到的原因。

现在的她被揭开了这道伤疤,更多的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悔恨。她的意志已经不在她的手中,那股力量在飘摇不定,无法控制地驱使着她,这就是那份代价。恶魔的力量让她变得更加单纯冲动,如同年龄倒退一般让她变回了高中时候稚嫩的模样,而与稚嫩和略显可爱的外表之下,那双无法在外人面前睁开的双眼之中的是一颗动荡的心。

“你知道的,那只是连实验都没有进行的初级实验品,还有那副武器,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唤醒了里面的力量。”海德一脚把刚才铃反抗时掉落在脚边的匕首踢了回去。“不过看起来,你们这些所谓为光明事业而战的人,也会需要依靠恶魔的力量嘛,哈哈!”

“什么恶魔,那只是力量而已。只要能够推翻你,还有那些高高在上,不知廉耻的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年轻,太年轻了!”海德爽朗地笑了两声,身影重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隔着一层玻璃看向下方瘫坐在墙角的铃。空间中突然亮起了一排排的微光,墙上的生物培养舱开始运作起来,原本应该是空无一物的舱内突然出现了气泡,这些气泡在舱内瞬间就幻化出了一个个人形。他们……和海德·西奈一模一样,铃伸出一只手,无力地放在舱门上,茫然地看向那些“沉睡”其中的人体。“首先,你,还有那个逃犯,拿什么和我,或者说我们斗?”

“呵,我一个人就可以在你的地盘上杀穿一片。”铃不屑地说道。

“是啊,那份力量也消灭了你们自己。”

“我们已经发动了群众,他们会继续战斗下去的——即使不是为了我们。”

“净说大话。”海德置之一笑,看了一眼手中的光芒之后一甩而灭,起身双手抱在身前隔着玻璃看向下方的铃。“为了你们?你们能够给他们什么东西?”

“我们会把他们从你们的手中解救出来,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等级差别的国家。他们都是这样想的!”铃的信念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她虽然见过太多从外部到内部破坏这样伟大目标的人和物,但是信念始终如一。如果说能有什么让她信念动摇的东西……

“就凭你们滥杀无辜,随意发泄怒火,施加在那些无辜的守卫和低级官员的身上?就凭那些圈起来小小的土地和煽动罢工和逃亡到你们营地里的低级人口?就凭那些落后到在别的国家才见得到的装备?就凭一个逃犯和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女孩?”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力量,只要我们点起了那团火,那你们,就不可能活的了多久。”

“哦?为什么?”海德挑了挑眉。

“因为……”

“嘁,幼稚,让我来给你上一课吧。”

突然裂地而出的三叉戟将她钉在了墙上,铃无力地被撑在墙上,身体的温度开始流失。接着三叉戟凭空化作灰尘消散,铃重重地又一次跌倒在了墙角,这时一个人像是手握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地感到一阵无力与晕眩,压迫的感觉和逐渐流失的魔力使她没有力气再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武器继续倔强下去,逼迫着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一切。

铃试着捡起地上的匕首,却发现自己已经握不住刀柄,那种炙热到会灼伤自己的感觉立刻从掌心袭来,让她瞪大着眼睛惊讶与绝望地看向自己的手心。

昏黑而泛着微光的空间中的那些生物舱突然一个个打开了舱门,从里面走出一个个和站在远方的海德·西奈一样的魔法化成的人形,在一番说教之后一瞬消逝,周而复始,如同梦魇般折磨着她的灵魂。

“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运转的,活在那个已经消失的旧时代里,拿着落后的纲领背着荒诞和浅薄的信条,让它跟着你那无法控制的欲望一起走向深渊。你们只能在暗处像老鼠一样咬断电线,让人们心生厌烦。你们中有多少只是为了趁乱想要当投机者的人,我们联邦都心知肚明,他们早就背叛了你们,不是吗?如果你没有在骗自己的话。”

“我们一直都在战斗,那些街上游行的人,我们已经看见了。”

“他们都是跟着人起哄凑热闹的一群看客而已,当所有人能从工作中解放出来,然后我们将机器人造出东西卖出的钱的一部分用来安抚他们,让他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生活,什么都不用做时,所有人都不会说什么。他们那些落后的思想只会让他们变得贫困和危险。”

“这地下那些没有人形的矿工,难道就是你说的事情?”

“这是联邦和穴居人的协议,见识短浅就会让自己蒙蔽,认为自己见到的一切就是现实,殊不知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我可不准备说服你,但是他们已经在地下生活了数个世纪,当我们开采地下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些奇异的人。我们教会了他们在地下的一切,他们无法适应阳光。哈,这在很多人的耳中只是一段传说而已,很荣幸你见到了他们,还做到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那么现在,你也在这里了,你会发现什么都给不了他们,还带来了血腥与瘟疫。”

“哼,难以置信。”

铃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在促使着她起身捡起了刀,身上的伤势在这样的一个空间之中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她现在只想杀掉眼前的这个人,出于愤怒,出于被欺骗,出于仇恨,出于一直以来积攒的一切。她飞出刀去将那个站在自己的面前自说自话的魔法幻影击散,另一个身影就又从生物舱中苏醒了过来,恼怒不已的她便会立刻挥刀向前,齐腰将它斩断。

这是无济于事的,仅仅是舒缓了自己的情绪,她却已经无法自已。海德露出了和铃一样凶险的表情,可在其中夹杂着更多的是一种挑衅与不屑。

你和许多的人,就是你口中的那些人一样容易失控,他们中的一部分曾经,或许靠得住——如果我是你的话会认真考虑的。

“你没资格评价他们。”

即使见不到鲜血,铃却感觉得到一种内心涌上心头的满足感,脸上的表情变得开朗起来,身体能够支撑着继续这样“杀戮”下去——如果现在的她还是她,一个逆向生长到像是高中生的女孩那样的话。

“是啊,我为他们感到不值,一个女孩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而引火自焚;一个青年因为轻率而坠落;一位父亲为了缥缈虚无的事业而变得像是小孩一样单纯贪心;还有一个,女孩,牺牲了一切,只为在伟大面前屈膝下跪。”

空间中浮现出了几道螺旋的光,如同丝线般编制出了一片片画面,从中能够窥见一些形状,对于铃来说这些画面她不可能认不出来。艾卡内莉在火焰中背对着看向着她,眼中流露出一股无尽的哀伤;昂森则在不断地下落,魔法构建出的形状让铃为之瞩目;萨格鲁正在用追踪器寻找着他们经过的路径,却在半途被什么吸引了过去,在光亮的走道上走进了一个昏暗的房间,等待他的是角落里毫无光亮的一把将要刺进他心脏的匕首,黑暗将他吞噬。

“萨格鲁......你们杀了他?”铃望向那个场景愣在原地。

“是的,他好奇地凑了过来,中了我们的陷阱。和你一样,幼稚而冲动。”

就在铃准备拿一个幻影泄愤时,那张脸突然变成了萨格鲁的样貌,这让铃迟钝了一下,惊讶地看着,不过很快她就回过了神来,手起刀落地从肩膀上斜砍下来。

“你真该死。”铃痛苦地咆哮道。一直在大放厥词的海德沉默不语。

就在同时从铃推开大门来的门口方向,从暗色的边缘处被推进来了一个人,他的一条腿已经血迹斑斑,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灰尘与血污,背后背着的电锯也掉在了一边。

“昂森?”铃马上跑过去,昂森痛苦地呼吸着,看见她之后脸上的表情一瞬之间由惊喜变为恐慌。

“别...别过来!”就在他旁边与人齐高的边界上出现了波纹,一把手枪,和握着那把枪的一截手臂从平面上伸了出来,枪口正对着下方昂森的头,在铃发现之后一闪冲上来准备斩断那只手之前就扣动了扳机,然后烟消云散。

铃失魂落魄地蹲在昂森的尸体旁边看向边界以外,只有茫茫的白光与暗紫色的边缘,伸手触摸上去只是一面坚硬无比的枪毙。

她用匕首试了试,削铁如泥的刀也在上面刻不出任何痕迹,接着她的脚碰到了那把电锯,于是她提起来将魔力附在上面,然后用力一拉,电锯轰鸣而起。她对着那个墙壁像刀一样顶在身前刺去,橙红色的光芒保护的锯片和边界的平面之间擦出的是一片片的魔力烟雾,在磨损的同时四周由魔法构筑的墙面开始汇集到那个点上。

出现了!一个微小的裂纹,铃却也已经几乎耗尽了身上的魔力,逐渐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这阵钻心的痛让她完全失去意识,她微微睁开了右眼,看见了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扶着墙站起身来,从手心重新蓄能点燃起刀上的火焰。她无比坚定地看向从手臂中拔出的匕首。

“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海德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挑衅地说道,“看得出你想成为那个什么什么魔法御史,于是看起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四不像。可你终究只是凡人,不是什么神。就算带着那个高傲的帝国给你的力量,你也无法逆转一切。叛逆,所有人都将经历这个过程,直到发现自己的脆弱,他们都会像你这样。”

“什么狗屁道理,我...今天就要带你去地狱!”铃的语气已经快要变成另一个样子,背后突然从身体中展开了蝙蝠一般的双翼,手臂上出现了阴暗的紫色。

她瞪大了双眼看向上方的海德,把浴火的匕首插进了墙上实体的生物舱里,巨大的能量炸毁了舱机,电路炸裂的火花和火焰并没有威胁到铃。接着她扇动起翅膀,脚下开始沿着墙边助跑,匕首从一整排的舱体上划过引爆出一片一片的火花和浓烟。

铃一跃而起,右臂顶在前方准备凿破玻璃,将双手上的匕首挥向海德。就在刀尖与玻璃表面接触的一瞬间,裂纹从中心朝着四周迅速扩散开来。两人就在这一瞬间于空中对视,海德的面前是一个双眼猩红,背后挥着由刀片和魔焰包裹悬挂而成的双翼,双手中拿着一把滴落着岩浆,另一把是清冷锋利,仿佛能切割一切事物的匕首;而铃的面前,是一个不屑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一丝恐惧的笑面。

突然的一阵闷响,从裂缝中迸发喷射出无比漆黑的浓雾遮蔽了铃的视线,其中包含着的力量在涌出的一瞬间释放出来,冲击波打在玻璃上振出更多的裂纹,不断增加的裂纹让这种如同来自地狱的黑暗能量开始释放出来,猛烈的冲击让她失去了视线。即使能够通过魔法感知到,可是向外将她推去的力量让相比弱小的她无法抵挡,烟雾渗进了她的体内,像瘟疫一般地折磨她的肉体与灵魂,重重地砸在实验台上跌落在场地的中央。

限制效果:20%——10%,危险状态。

铃痛苦地抚着自己的头,双眼恐惧地瞪大颤抖着,她把左手搭在限制器上,祈祷着它发挥作用。限制器闪烁着醒目的红光,然后缓缓地暗了下去,魔力汇集在了她的身边,背后那对与常人相去甚远的背翼开始显露出它真实的模样。

“求于诸神,诸神无应。然后他们就会寻找他们眼中卑劣的恶魔,恶魔都是十分强大,十分热情的,只是,需要一些小小的代价。”

铃的头上两边开始隆起,长出了一对夸张的鬼角,可是她的皮肤并没有变成紫色,全身大部分还是保持着铃的那个样子。海德终于满意地站起身来,很自然地从刚才一身的衣装中变成了恶魔的形态,与在公众面前露出的那个只变换了一张按照人类审美的脸的形象不同,现在的他全身都像是从地狱岩浆中长出的火山灰岩一般,皮肤纹理之间泛着点点炽热的红光。

“欢迎,我的朋友。这里就是为你而准备的。”海德张开双手示意欢迎,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和充满力量。不过面前的这位自己的“同类”似乎并没有感激他的好意,两眼中迸出凶狠的眼神直直地指向现在高高在上的那个恶魔。

他尴尬地笑了笑,放下双手来。“看起来,我有哪些地方让您不悦了的样子。”

“你还准备这样多久?”这个声音可以说是铃的,又不能说是,比原来的声音多了地狱中的回响与沉闷,可是也保留了铃的那种坚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准备要把地上的那些人都拉下来吗?”

“如果可以,为什么不呢?”

“那你真的该死。”话音未落,恶魔铃身后背翼猛烈一扇,整个场地被搅动了起来,金属桌椅中藏着锋利的刀刃朝着恶魔海德飞来,海德抬手一挥,一道有整个魔法空间宽的剑气透过支离破碎的玻璃将飞来的道具斩断打落在地。

“看来你已经和它融为了一体,很好啊很好,这是脱离小鬼变得强大的第一步。那就陪你玩玩吧,哼哼。”

铃手中的那把熔岩匕首逐渐吸收魔力变大成为了一柄熔岩长剑,海德甩手的动作结束之后,在他的右手上出现了一柄充满尖刺,缠绕着暗影的巨刃,然后提着它向前踏步迎向正朝着他冲来的铃。

两人的刀猛烈地碰撞在一起,产生的能量将周围的东西都震开来,在铃准备将武器用力一别将海德的巨刃挡开用另一只手上的那把匕首朝他挥去时,海德的身形就闪到了另一个地方挑衅地看向她,而铃也不甘示弱地瞬步冲去,当抵达那个地点时匕首只挥过一阵风,海德又一次闪到了另一个地方,如此这般几次之后,当铃感觉有些疲惫的时候,海德站在被堆成堆的桌椅和碎玻璃上冷冷地看向下方。

“不敢和我正面对决吗?嗯?”

“你还不够强大,真正的强大,是不需要置自己于危险之中的。但是呢,我照样能够随便打倒你。”

“那就来吧!他将巨剑一挥,从面前向下方的铃挥出一道剑气,铃飞身躲过的同时再次跃起,在比海德稍高的位置迅速向下冲去,交锋打击之中炸开了一片岩浆与火花。铃用左手的短匕作为压制过程的缓冲,多次抬手用熔岩剑重击海德的巨刃和暗能量汇集出的护盾,而下方的海德看起来丝毫不慌。

铃扇动起双翼,从末端变出一张张刀扇,随着飓风刀片暴风骤雨般朝着海德飞去,而海德伸出左手一握,一道暗影烟雾炸开的能量将那些飞刀都化作了魔力烟尘。下方传来了尖锐的声音,地面上开始出现了滚动呼啸着恐怖声音的锯片,将海德脚下的物品堆直接撞散,像食人鱼一样在下方绕着圈等待着有人落下。

海德顺势向下一冲,落在地面时巨刃插进地里震出一道波将那些锯片震碎。铃紧追不舍,借着下落的速度投出匕首,闪烁到前端拼尽全力的一次重击打碎了海德的屏障,岩浆几乎就要滴在海德的眼中。

可是就在两人在空中紧张的角力之间,先前多次的闪现转移中海德已经在空间中的多处部下了陷阱。在周围出现了数不清的虫洞,海德抬手一挥用暗魔法能量稍微将铃震飞出了几米,同时再次闪现到了一旁。当铃拨开遮住视线的迷雾之后的那一瞬间,各个方向的虫洞之中连续地飞出了无数把三叉戟,如同子弹一般贯穿了在空中的铃的身体,无助地凌空摆动着。

穿透了身体的三叉戟立刻化作了魔力烟尘消散,已经融合恶魔的力量变成恶魔了的铃的人类外表上只有几道像是刮伤的伤口,可是这也意味着她已经失去了许多的力量,已经无法再像那样猛烈地攻击了。

铃擦了擦嘴角的血,正准备起身再次突袭的时候却突然猛的向前倒去,熔岩剑上的岩浆逐渐流失退变成了匕首。她甚至完全失去了活动的力量,只能倚靠在被废墟之上。

“呵,卑鄙。”

“恶魔都是卑鄙的,至少在人类的眼中如此。”海德拔出巨刃之后收了起来,缓缓地走到铃的面前。“可是身为恶魔,就要有恶魔的觉悟。”

“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吗?”

“你是在为他们考虑吗?”恶魔海德甩手一挥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无论你想做什么,你要知道,你有着恶魔的身份。”

“你是想叫我离开她,像你一样当‘大吞噬者’吗?”

海德听到这个词之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现在虽然是人形,但是声音和样态依然保持着刚才的那种狂妄。

“原来你们都还记得我啊,哈哈哈哈,我被人类打败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的我已经借着人类重新复活。我们的未来,都在他们的身上。”

“这就是你用魔法控制他们的原因吗?没想到你还是不长记性,‘疯王’果然永远只能是疯王。我不会让你再得逞的,我从她的身上看见了光明,绝对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去。”

“你看见的只是不谙世事者的冲动。”海德的瞳孔变得深邃,黑暗的魔力烟气浸染上一片黑檀色。“原来你们私下都是这么称呼我的吗?呵,可是你这样说,恶魔终究是恶魔,人类会像我们求助,但他们不可能接受我们。你活在他们的光明中想要追随光明,可是没人会深入黑暗去洞悉黑暗,就连你们,都不知道我曾经为你们做过什么。还是你们都有意地避开了?”

“你和我们曾经拥有过一切,可是最后你也毁掉了一切。”

“恶魔的来源只能是人类,我们有我们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我们要的不是这样的方式。”

海德蹲下身,端详着铃的脸,似乎在为这样一个小女孩感到可惜。

“是的,可是你已经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那些活在光明里的人,身后总会有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要学会控制自己,小鬼。”

铃听见这样的话之后微微低下头来,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这一切都是为了推倒黑暗的目的而抛弃的。

“比起你这样满口大道理,想要毒害更多的人比起来,我确实只算一个小鬼。”

海德听完之后笑了笑,然后起身就是一脚飞踹,重重地踢在铃的身上。铃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废墟的石头上,但是目光依旧盯着向后走去的海德·西奈。

“呵,生气了?你就是把我在这里干掉,也会有更多的人来找你的。我已经感觉到了,你杀死的那些同胞们就在这里回荡着,他们在看着你。”

铃身上的力量开始逐渐衰退,可是另一股力量开始平复起伤势,重新为铃补充起力量。就连海德和铃都不知道,她的身上寄宿着不只一个恶魔,它几乎已经完全融入了铃的意志之中。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这些年里从人类身上学到了多少东西,将来我会成为神,然后再回到地狱!”海德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重新坐回了座位上,这一刻的他已经说不清是海德西奈本体,还是那个吞噬者。他在铃的面前再次画出自己的得意之作。

想打败我,靠你口中的那些,‘群众’,‘同胞’?哼,你们无论怎么样,都做不到一件事情——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然后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可不会为了你口中那种美好而苍白的幻想而心甘情愿,所以你已然尝到了背叛和疏离的滋味。我向你保证,他们现在在过着正常的生活。

他们需要的是一切的享受,当工作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我们就能在工作之外满足他们的一切。他们需要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我就节约下了他们吃饭的时间,一口就能满足一天的需要的胶囊也许只有你们在抵制着。我还有各种各样的药,人们的肉欲,精神刺激,善与恶欲,满足……各种各样的欲望我都能够满足。

你能想到一个小兵是怎么样变成现在你面前这样的吗?因为我知道他们,你口中的那些所谓大多数人,他们都是被欲望支配着的——就连你也不例外!而我,我能满足他们的欲望,这就够了!这样他们在抛弃了理性和思想之后,所有人都会老老实实地工作。

真正的知识只需要存在联邦的智库里,他们只需要知道他们感兴趣的,需要知道和乐于知道的事情,然后当做所见,所想,所为真实——这也是他们的选择,他们是自己选择被困在这个岛上的,不是我们!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未来,我替你看见的——合理,即正确,强大,即无敌!

我早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心里早已种下了恶魔的种子,所以我现在需要的是让它们生根发芽。他们一直都在朝着我们的方向演变,只是各种麻烦的东西束缚了他们的欲望,现在他们在自发地挣脱束缚,自己在不知不觉地‘堕落’,在沉醉中挣扎,在挣扎中沉醉。他们自己选择的命运,命运早已注定,我只需要为他们引路。

你是不会想到一个小兵和药贩如今是怎么样做到这样的地步,从天狗到穴蜂,上天入地的。我比你更加懂得人性,人们需要进取,我走在最前面;人们需要思想,我会缄口不言;人们需要劳动,我就不去管理他们;人们需要享受,我能投其所需;人们需要放纵,我把界线打开;人们需要堕落,只要一颗小小的胶囊;人们需要幻想,我……

这个空间突然发生起剧烈的波动,在空中的魔力瞬间失去引导如同飞沙一般消散,墙壁上的魔法框架逐渐崩溃。那些从墙面上剥离的魔力如同鬼魂一般飞向海德的方向。海德突然停下了聒噪而狂妄的讲话,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金色头发的人,就像莱姆一样金色的头发!

她的眼中在一瞬之间闪过一道绿色的光芒,一只手上握着的尖锐剜刀刺进了海德的脖子里,熟练地像一个专业的刺客不留下一丝活路,连同着从她的指尖汇集导入的魔力。

那道伤口中喷涌的鲜血,令铃感到愉悦。

可是当我解析到这份历史时,却发现了两份带有不同内容的记忆云团。

我个人的推测是铃的身体中那个被海德摧毁意志和身形的恶魔在一段时间后复生,再次夺占了铃的意识,当它回顾这段故事时有意地篡改了一部分。可是这些终究只是一种推测,我有义务将自己的发现和推测展示在世人的面前。

不过对于这另一份记忆,我更倾向于是铃的一种自我救赎,因为结合之后发生的事情,似乎这一切更加具有合理性。而且,发生的这一切可能是就另一个人主导的一个阴谋,他成功了。

“把自己的命运托付别人,那些厌恶我们,践踏我们,却需要着我们的人类,多么愚蠢。”

“你不会知道我们为了这一切做了什么。”

铃因为愤怒和疼痛而声音颤抖。

“我只看见了眼前的苟且。你们怎么可能挑战得过我呢?挑战者?”“为了秩序。”

“在你眼中光明能够建立秩序,可是你不明白,黑暗也能做到,而且比那更加伟大,因为他们黑白不分,这就是我想要的。你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在标榜着自己伟大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忘记我背后的那一切,可是我在学习历史时,创造历史的他们早已忘却。”

海德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接着抬手一挥,空中不断旋转游弋着的阴阳鱼相互融合在了一起,然后像烟花一般绽开来,将整个泛白的空间点成了一片灰色。

“你希望我放你走吗?不只是在问你心中的那个恶魔,而是你,一个看起来无辜的小女孩。不要在逞强了,你比你想象中的要弱小。”

“呵,我可不敢相信你的好意。”铃的眼中闪过一抹猩红,接着逐渐恢复了正常人类应有的眼眸。

“我从来不说谎,当然,我是恶魔,所以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希望你能付点小小的代价。”

听到这话之后,铃警觉地看向高处,她已经恢复到将将能站起身来。“

“你可以继续做你要做的事情,走你以前的路,可是你不能再对我抱有想法。我不想因为你糟蹋了我的生意。”

“我宁愿死也不会为你做事。”

“都说了别逞强,做一切事情的前提可是活下来。”海德并不在意地抠了抠手指甲。

“你这是把我当成你的工具,让我服从你们布下的黑幕,我讨厌你们的政治。”

“我也不喜欢,没人想要勾心斗角踌躇度日,为了维持一切而殚精竭虑。可是人类教会了我许多,当你走到我这一步的时候,就不得不要考虑那么多事情了。”

“你活着就是在危害秩序。”

海德听完之后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

“恰好相反,我建立了秩序,所有人在秩序下活着,毫无怨言。而你,才是秩序的破坏者。你们想建立你们幻想中的秩序,可是你应该做不到。生于不义,死于非命,你们本应该在出生的那一刻夭折。”

铃轻哼了一声,玩转着匕首朝着海德走来,他毫不在意地俯视着铃,只要他愿意动动手,这个逐渐失去力量的小女孩就像是纸一般会被风吹走。

“可是,我至少活到了现在,不奢望永生,但是也不会屈辱地去死。”

无论如何,两位恶魔与人之间对话的结果是确定的,即使后一种记录中铃选择了不,她依然活了下来。

乔可以超乎自身能力的范畴突破了魔法屏障隐身着进入了这个空间,用尖刀残忍地刺进了海德的侧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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