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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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中

换骨这事儿听着很魔幻，实际操作起来也是相当的玄幻。

且不论物种之间所造成的差异性有多大，但是两幅骨架的大小之差就足够让綦璇印忙活好一阵了。

他的脸色从未有过如此凝重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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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排异”和“重组”这两个进程是考验换骨者意志力的过程，那么这前期的“解体”和“换骨”就是对他这个起阵、运阵者能力的确认——他不能有一丁点儿失误，不能疲惫，注意力必须百分百集中，还必须时刻留意闫一的生命体征，这人现在就只剩一口气被他的阵法吊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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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映有幽幽蓝光的山洞中，此时交错着各种层次的海蓝、墨绿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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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龙类骸骨与闫一所在的冰床一左一右，而处于二者中间的綦璇印像个转接器一般，一手控制一方，分解着并不和谐匹配的两股能量。

他需要将龙类的骨骼用阵法先化成异人体能够最大限度接受的成分，而其中最大的挑战就是如何把龙类这超数量的骸骨合理地浓缩为符合异人体结构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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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人体与人类的骨骼差异不大，胜在强度更高，但与龙类相比却远远不如。

换骨从好的角度来看，可以给闫一一具强到可怕的躯体；但相对的，异人体与兽类之间不同的巨大排异性带来的坏处却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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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说，如果他的心脏无法承受这些超强骨骼的力量——那么即便他完成了“换骨”这一步，强化了细胞骨架，排异带来的后果也会导致直接心脏炸裂。

“嘭”的一声——龙、人俱失，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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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如果二者的融合度奇差，那么即便经历无数次“重组”进程，也无法完美匹配，闫一将会变成一个人不人、龙不龙的怪物。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倒算是还能接受——毕竟他需要的是能够修补深渊裂缝的力量。但对闫一来说，这就将会是他一生的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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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自诩不算是什么好龙，但源自“精神”的基本原则和道德感还是驱使他尽可能避免这些可能性的发生。

无论是为了山辞，还是一只才刚刚崭露头角的幼崽，又或者那渺茫的重新唤醒“源象神骨”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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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骨骼与龙体骨骼的差异巨大，他花了很多时间在一步步分解他们之上。冷静、谨慎、完美细节化、直到那两具骨头全都化为了两团颜色相近的光芒，悬于半空之中，漂浮不定，被阵法所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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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换骨”了。

綦璇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虽然他未曾流汗，在阵法的支撑下也没有力竭这些感觉，却也觉得应该缓口气再进行下去。

欲速则不达，而现在是最需要磨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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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盘膝而坐，沉淀着有些复杂的心绪，将它们都收拾好，打包扔在脑后。

什么也不想，忘记目标，把眼前的任务当成一副需要完成的巨幅画作，安安静静地勾勒和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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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外界干扰和明显的日升日落区分之下，山洞中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减速键。

不知过了多久，綦璇印终于是睁开了双眼，墨绿色的瞳孔中，清澈如泉，看不见任何功利性的杂念——这意味着他终于准备好了开始进行接下来最关键也是最困难的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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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抬起，宛若指挥家一般，将眼前的深色庞大蓝色光团一丝一丝抽离而出，按照异人体骨骼的架构标准开始组建。

他加强了每一根骨头至少十倍，但在完成时却还剩余至少三分之二的光团。这就意味着浪费了这么多的龙骨，对綦璇印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不过好在这只是第一次尝试，出现不合理的组合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还有很多种可以尝试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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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整个山洞中除了他的一呼一吸之外，只剩下半空中看起来像是在织毛衣的光团飞来飞去穿梭成各种花样。阒静无比。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直到半空中的深蓝光团终于从不规则的形状变成了一具逐渐完整的人形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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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完全成型了……试试看吧……”

綦璇印吐出一口带着疲倦的气息，小心翼翼地将骨骼拽向右手边躺在冰床之上仅剩浅蓝幽光之上，轻轻将其与之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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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们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完美融合。

骨架嵌入浅色光团中不过数十秒钟，二者之间便发生了猛烈的冲击和碰撞，一道道异色的能量涟漪从其中扩散开来，綦璇印见状立刻起身握住权杖，将那些外泄的能量吸入权杖之上的明珠中，尔后重新落回阵法中进行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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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异色的能量是极度排异的表现之一。

綦璇印不急不慢地重新坐回原地，他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太明显的失望，只是抬手轻轻一拉，将骨架剥离开来，重新拽回自己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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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急着直接把骨架拆开重组，而是反复旋转拨弄，把每一根泛着蓝色荧光的骨头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基本架构没有问题，那出现极度排异的情况会是因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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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低头又看了一会儿冰床上的浅蓝光团——藏在其中的属于闫一原本的物质只剩下大脑与心脏了。按理说，这两样器官虽然属于人体核心但应该是不会像刚才那样过早出现强烈的排斥反应，除非……闫一的大脑或者心脏之中，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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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猜测一出，他忽然间想到自己确实疏忽了一点，那就是他事先并未对闫一的躯体进行地毯式检查，如果他真的藏有什么未曾告知的秘密，那确实可能出现方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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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用阵法牵引着骨架悬于空中，自己则起身来到冰床边，手掌缓缓伸入浅蓝光团中，柔和如絮一般的气源在其中流转，连带着心脏和大脑也一寸寸地谨慎搜寻。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的时间，他收回了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了，这个异人的躯体之中还真藏有几个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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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不属于他本人却接入了他自身本体骨骼的手臂——不过一段附魂，倒是好处理；

一颗漆黑如墨且有着极强精神控制力的珠子——这个小物什极其护主，但有着一定灵智，并不会一味地抗拒所有外来物；

以及一个绝不属于他的意识——这个是最棘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