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百官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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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公孙靖淳拧眉思考状，狄侧妃赶紧趁胜追击：“况且皇上治下的这些年都没有战事，再好的马也不过是养在马厩里无用武之地，不如宝马殿下留着骑，再托人打造一块千里江山图样式的琉璃镇纸，和妾身的绣品一起呈给皇上，寓意江河永固。”
说着，又娇滴滴补了一句：“也不枉费妾身绣了大半年呢。”
公孙靖淳本就没什么主见，耳根子软得很，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也动摇起来。
“蓁儿说得有理，让本宫想想。”公孙靖淳摸了摸下巴，把喝完了的汤盅递给狄侧妃，“你先去歇着吧，出门的时候让侍卫帮我把裴先生叫过来。”
狄侧妃觉着十有八九说通了，应了一声就端着汤盅溜了。
半月后，十二月初正是公孙弘毅的寿辰，百官赴会，各国也有使臣来贺，按照计划，中午是皇帝请官员使臣吃饭，下午坐一起看看表演唠唠嗑，晚上则是公孙皇族自己的家宴。
“爹，一会儿什么时候能回家吃饭啊？”
宫门外一辆朴实无华的榆木马车里传出少女慵懒的声音。
一个厚重的男声答：“至少要等傍晚呢，你可老实点儿，别在宫里给你爹我惹出祸来。”
这话听着是在警告那少女，实则温声细语，满满的都是宠溺。
“雪儿也不是头一回进宫了，心里有数的。”另一个温柔的女声接着道，“别理你爹，娘早上吩咐厨房做了八宝鸭，晚些回去慢慢吃啊。”
“娘亲最好了！”
朴素的榆木马车内正是低调的大理寺卿容冶一家，依旧一身鸭黄色的容世雪依偎在容夫人身侧，挽着容夫人的胳膊，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时年三十有六的大理寺卿面容和善，一双与容世雪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微微眯着，爱怜地看着妻女，整一个女儿奴的样子。
各家大臣的马车排着长队在宫门口等着，大内侍卫一一检查，确认没有兵刃等危险物品后才给予通行。
这会儿还不到开宴的时候，大臣们和他们的家眷纷纷跟着引路的宫女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等皇帝。
容家的位置比较靠前，不少重臣都还没到，容世雪捧着脸四处打量了一番，见除了斜对面坐的鸿胪寺卿一家有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外，附近就没有同龄人了。
鸿胪寺卿家的小姐秋意浓坐得端端正正，要不是一阵微风过吹起一缕发丝，秋小姐眨了眨眼睛，那拘谨又端庄的模样说是一尊彩塑都有人信。
容世雪轻叹了一口气，腹诽才不要和那个书呆子丫头搭话，偏头轻轻戳了戳容夫人，附耳道：“娘亲，我要去小解。”
容夫人了然一笑，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叮嘱道：“别跑太远，一会儿该开席了。”
“知道啦。”
少女说着，像一只鸭黄色的小蝴蝶，轻盈地翩翩而去，容冶望了一眼，就知道那丫头耐不住跑出去溜达玩儿了，无奈浅笑，摇了摇头倒也没说什么。
举办宴席的乾元殿东北面就是御花园，北方的冬天色彩少了很多，御花园里好些奇花异草都只剩一堆枯枝，完全不见春天时的争奇斗艳。
不过这样一来，常青的松柏和潇湘竹就成了园内的亮色，从南方运来的太湖石山造型独特，容世雪在嶙峋怪石间穿梭，瞥见一株堪堪冒出嫩黄花芽的素心腊梅，便凑上去仔细瞧。
不等容大小姐扶住花枝瞧个清楚，就听一阵尖利的女声。
“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撞坏了暹罗进贡的金镯还想跑？”
容世雪从假山后探头望去，就见不远处的石拱桥头站了两个年轻女子，说话的看着二十出头，一身浅蓝色女官服，端着一只红酸枝木托盘，正怒目而视另一名少女。
那少女二八年华，穿的是一条雪青色浮光锦袄裙，在日光下如同将波光粼粼的湖面穿在了身上，一看便知家底丰厚。
这会儿小姑娘显然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到了，睁圆了一双漂亮的猫眼睛，往后小退了一步，随着她的动作，简约的垂挂髻上簪着的蝶贝流苏步摇也微微摇晃起来。
“我……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少女似乎是缓过劲儿来了，捂着撞疼了的肋下反驳道。
“少来！这可是暹罗使臣带来送给皇后娘娘的珍宝镯！我拿着它来撞你？你配吗？”那女官气势惊人，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大，端着的托盘都快怼到少女脸上了，“这镯子都断了！今天你别想跑！跟我去尚功局！”
少女一把稳住红酸枝木托盘，只看了一眼盘中的金镯，就嗤笑一声。
“本来就是两截的镯子，断什么断？是你傻还是我傻？”
女官一眯眼，话头一转：“呵，原来这就是胡家的家教啊！我今日算是见识了，果然是乡野出身，上不得台面！”
少女一听那女官开始嘲讽自家了，还拦着就是不让走，又气又急，眼眶通红，都快哭了。
“我当是哪里来的乌鸦叽叽喳喳，晦气死了，原来是尚功局的于掌珍。”容世雪见那女官是认得少女的，便知是故意刁难，一闪身从腊梅树后走了出来，踱步上桥去给少女解围。
原本咄咄逼人的女官神色一僵，扭头见是容世雪，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
“容……容小姐。”
“诶，别。”容世雪背着手走到两人中间，一挑眉道，“本小姐现在也是有官职在身的，麻烦于掌珍称呼我为容大人。”
顿了顿，容世雪眯起眼睛来意味深长地又补了一句：“虽然你我是同品阶，但说到底，还是大有不同的。”
女官定了定神，申辩道：“容小……容大人，可不是我要喧哗，是这野丫头撞坏了贡品在先，还请容大人明察秋毫，若是能帮忙将人扭送去我尚功局更好。”
容世雪嘴角一勾就想呛那女官，不想少女动作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了托盘里分成了两半的金镯。
“哎！你干什么！”女官尖叫，但根本来不及阻止。
“都说了这东西本来就是两截。”少女嘟囔着，手上动作娴熟，白嫩的手指扣住装饰的红宝石，两半金镯一对，啪地一声金镯合二为一，严丝合缝，“是你自己没有扣紧，一颠就松开了。”
容世雪看得惊奇，凑近仔细瞧，就见原以为的裂纹是故意做成了水波纹的样子，这一嵌合就成了精美的纹饰。
“这种工艺我家早几年就做出来了，就是为了方便穿戴。”少女把还原了的金镯放回了托盘里，嘟着嘴愤愤道。
那女官还想辩驳，容世雪一个眼刀子甩过去，面色是与她可爱娇俏的五官全然不符的冷厉，警告的意味明显。
“于掌珍，既然贡品金镯没事的话，不如赶紧送去库房吧，可别又在外头撞着磕着了。”
女官并不甘心，但看容世雪的样子是摆明了要护那少女，也只得微微点头，咽下心里那些算计，憋屈地端着金镯走了。
“小姐姐，谢谢你……但是……我真的没撞她。”少女扁着嘴，大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地看向容世雪。
容世雪好笑：“我知道，说起来姑娘你是哪家的千金啊，这宫里可不兴乱跑，要是真冲撞了贵人可不是小事。”
“我……我叫胡兮紫，我娘是胡玉楼的老板，我娘让我把定做的头面送去给小公主试的，新出的样式，旁的人使不好。”
容世雪一听小姑娘姓胡，家里头是胡玉楼，当即就明白了，牵着胡兮紫往乾元殿的方向走。
“原来是胡玉楼的少东家，难怪她要难为你了。”
胡兮紫不解，歪头看容世雪。
容世雪边走边解释：“那于梦莲家里也是做珠宝生意的，先前每年送进宫里的首饰就不少，你家胡玉楼一出来，还成了皇上钦点的皇商，生意都让你家胡玉楼包圆了，他们家哪还有钱挣啊？逮着机会不得给你下绊子？”
“哦，所以是眼红我家铺子，想抢我娘生意。”胡兮紫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脸懵懵懂懂，像只软乎乎的小兔子，呲起两颗大板牙凶人，“那可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