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心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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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给二位介绍一下，这几位是锦城玄鹤司的大人。”周程引着康家夫妇二人进屋，抬手一比赫连莘几人，看那样子是诸葛子玉已经同他通过气了。
康老爷瞧见萧谨言的熟面孔，面上带笑打了个稽首，康夫人虽是满面狐疑，但也给众人一一见礼。
“康老爷，康夫人，这边请。”诸葛子玉面色平静地走到仵作房最里边，作势要掀开尸体上盖着的白布。
萧谨言几人赶紧让到一旁，留出位置好让康家夫妇看清楚尸体的面容。康夫人绞着手中的帕子，康老爷也是一脸严肃，夫妇俩都是一副紧张模样。
白皙秀气的小手一把抓住白布一角哗地掀开，尸体那张干瘪可怖的脸就暴露于人前，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更为浓重的腐尸气息，瞬间让人呼吸一滞。
这画面显然吓到了康夫人，女人瞳孔皱缩，即便女人的喉结并不明显，此时也能清晰地看到康夫人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夫妇二人都小心地上前半步瞥了一眼尸体的面容，立刻就退了回去，将目光移开，一副不忍再看的模样，尤其是康夫人，目光游移着，似乎害怕到几乎不敢看尸体。
“确是小儿远程。”康老爷轻叹一口气冲周程抱拳道。
“如此，那便有件事要告知二位。”周程点点头，偏头看向诸葛子玉，“诸葛姑娘说吧。”
诸葛子玉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直视着康家夫妇，用听不出情绪的语调正色道：“二位，康远程系高处坠落死亡。”
这话是对康远程死亡原因的陈述，康家夫妇听着没什么情绪波澜，然而诸葛子玉下一句话便让二人齐齐变了脸色。
“但找到尸体的地方是在一个洞窟中，我们怀疑康远程的死亡是他杀。”
康夫人听到这话攥住了康老爷的胳膊，下意识地第一时间看向她的丈夫，眼中有几分惊慌无措，而康老爷相比而言镇定得多，但终究还是个普通人，在诸葛子玉他杀二字出口的瞬间，康老爷背脊一僵，眼瞳皱缩，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
“在洞里……”康老爷喃喃自语，眉头皱了起来。
“康老爷，您说什么？”诸葛子玉坏心思地问了一嘴。
康老爷反应过来，连连摆手：“啊，没什么。”
在一旁静静看的玄鹤司众人也嗅出了不寻常，这康家夫妇怕是跟康远程的死有关联呢。
随即康老爷也不看尸体，转头就着急问周程：“大人，这坠落一般不都是意外吗？”
小老头捋了把胡子，沉声道：“是这样啊康老爷，令郎身上除了坠落造成的伤痕并没有其他的搏斗伤，本来这尸体要是在山里给找到了，那确实多半是意外。不过呢，令郎被找到的那个山洞里啊，一共有三十七具尸体，这事儿绝对不是偶然啊。”
康夫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身侧的康老爷则是眉头直皱，很是想不通的模样。
“康老爷啊，您二位也不用着急，这事儿我们衙门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一定不会让令郎枉死。”周程很是郑重地保证着。
康夫人一听抓着康老爷的胳膊的手都紧了几分，赶紧微微转头给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
康老爷皱着眉想了想道：“周大人，我们夫妇二人只求能找到孩子，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我二人也不求其他，毕竟都过了两年，就让孩子赶紧入土为安吧。”
“哎哟，这恐怕得等等。”周程同诸葛子玉交换了一个眼神，摆了摆手道，“令郎的尸身得等案情查明后方可交还给二位下葬，毕竟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的案子了，事关三十七户人家，本官马虎不得，还请二位谅解。”
康老爷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低垂着眸子，呼吸逐渐变重，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抓着他胳膊的康夫人直接就脸色煞白，几乎要站不住脚。
“今日麻烦二位了，后续情况待县衙查清了便会告知二位的。”诸葛子玉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下逐客令道。
康家夫妇浑浑噩噩地就被几个衙役半推着送了出去。
“这就是康家失踪的那个儿子？”诸葛子玉还没盖上白布，赫连莘便走进了端详起干尸来。
“是康远程。”诸葛子玉低头看着皮包骨头的骷髅，眼中带着淡淡的怜悯之色，“大概是直接从山顶上推下来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骨头了。”
赫连莘捕捉到了诸葛子玉话中的字眼，一挑眉转头看了一眼萧谨言，又看着诸葛子玉道：“推？你们已经有眉目了？”
周程赶紧解围道：“是萧大人和诸葛姑娘发现康家人有意将这康远程置于死地的，今日让那夫妇来认尸也是试探一番。”
“这夫妇俩的样子是早就知道儿子死了，还不想衙门查。”方天昊抱臂皱眉想了想道，“不会是他们自己动手杀的人吧？虎毒不食子啊！”
“呵。”萧谨言冷笑一声，目光与诸葛子玉相接，两名少女眼中皆是冷色，“我和孔老大第一次去康府的时候就觉得不对，那康老爷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儿子死了不用查了。”
“大儿子是个傻子，但没事儿，还有个正常的小儿子嘛。”
金吾歪头：“康家还有一个儿子？”
萧谨言一挑眉道：“可不是嘛，小家伙聪明又健康，而且你们猜怎么着？”
这句反问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萧谨言身上，少女嘴角带笑，笑容嘲讽至极。
“小儿子出生后一个月，大儿子就意外身故了。”
赫连莘将手背到身后，微微颔首，一双鹰目认真地注视着萧谨言：“即便如此，也不能推断康远程是他杀。”
“所以我早晨去了一趟康氏成衣铺，会了会那个陪康远程出游的小厮。”萧谨言这回实实在在地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人家现在已经是个掌柜了，手底下管的是康家生意最红火的铺子。”
“我给他写了张条子，留了一锭银子，让他挑件白色的袄子送到三姑娘山烧掉。要是这康游心里没鬼，要么不管这条子，只管正常做生意，要么收钱拿衣服，按照我说的去烧了衣服就回来，怎么都好。”
萧谨言回忆着当时康游的异常表现。
“但康游不是，他看完了纸条就四处瞟，生怕有人注意到一样，见没其他人看到就把纸条藏起来了，那脸色白得，就跟见了鬼似的。”
“只能说是可疑。”赫连莘评价道。
萧谨言眼神亮晶晶的，对上那双鹰隼一般锐利的眸子，自信道：“要确定康游是否对康远程下了黑手，端看康游是否会采取行动。纸条已经吓到他了，白天他要照顾生意很难走开，只需等铺子打烊后跟着他看一看便知。”
说着，萧谨言杏眼一转望向诸葛子玉，少女嘴角一歪，眨眨眼道：“我跟对面脂粉铺子的老板娘姐姐说过了，要是看到康游离开铺子她就会让伙计来府衙通知我们的。”
“得嘞，以防万一，康氏成衣铺对面也会有人盯着。”萧谨言有些得意，眼底精光乍现，“万无一失。”
赫连莘失笑：“那意思就是，不出意料晚些时候就能有答案了？”
“嗯。”萧谨言点头，“作为藏尸洞的第一具尸体，康远程的案子明了了也许能解答有关三姑娘山的一些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