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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甘草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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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今日甚是开心啊?”

“嗯?殿下好似也有乐事啊?”鸭黄色的裙摆水波般荡漾,少女一转身便依着年轻男子,将一侧胳膊轻轻地搁在男子的肩膀上,柔若无骨,如绵云一般,少女的声线也是柔婉,抑扬顿挫恰到好处。

说着,少女又凑到男子面颊边,毛绒绒的脑袋一歪,伸出玉手扇了扇,顿时一股沁人的幽香就钻进了公孙靖渝的鼻腔里,直绕进人脑袋里,搅得人思索不得。

“呀,三殿下,今日您府上是包了饺子晚上吃吗?怎地这么大醋味儿?”杜心月娇笑着揶揄道,就见方才挑着眉问她话的公孙靖渝凤眼一眯,唇角微勾邪邪一笑,似乎很是受用。

“你这丫头嘴皮子是不饶人。”公孙靖渝也不与她闹了,“怎么,今儿个赢钱了?你不是不爱赌钱嘛?”

杜心月站直了,又偏过身子倚坐在书桌上,掩面轻笑道:“月儿要赌的事儿那么多,一枚银瓜子可算不上赌。”

公孙靖渝斜睨了杜心月一眼道:“那便是赌赢了,难怪方才在跑马场笑得那般灿烂。”

“三殿下就别笑话我了,我可是有留意您的动作,殿下想来已经有想法了吧?”

杜心月咯咯笑着边问,一双狐狸眼里光华流转,观察着公孙靖渝的表情变化。

“关于……大皇子?”

听到杜心月试探性的问题,公孙靖渝也不答,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视线不自觉地移到了桌面上不远处的镇纸上。

成年人双拳大小的暗红色红丝石被精心雕刻成了疾驰的骏马模样,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呵。”

赫连莘一行五人驾着快马,一路疾驰,几乎没有停歇过,傍晚时分便已经穿过了一座城池,再翻过一座高山便可抵达宛城。

金吾仰起头看了看天色,落日已经完全隐没在连绵的群山之后,只余下一缕橙黄色的余晖与青蓝色的夜空交融,勾勒出此起彼伏的山势。

“小赫大人,过了这座山就是宛城了。”金吾勒住缰绳停下马,转头征询赫连莘的意见,“天色晚了,进山不安全,今晚不如就地休息吧?”

“嗯,原地修整。”赫连莘远远望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密林,抬手一挥。

五人捡了树枝点上火堆,简单吃了些干粮果腹,夜风寒凉,众人都紧了紧衣领子。

“都休息吧。”赫连莘淡淡道。

孔明几人没有异议,按照赫连莘的安排各自寻了位置睡下。赫连莘自己则是一个人盘腿坐在火堆旁,又添了几支干木柴,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摸出了一壶酒,时不时灌上一口。

萧谨言左右看了看,就见方天昊兀自坐到稍远处一棵大树底下,抱着重剑闭上了眼睛,孔明则是抱臂靠着树干盘腿坐在一旁,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悄悄凑过去,萧谨言就听到一串呼噜声渐起。

眨了眨眼睛,萧谨言一下子无助起来,这人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说好的甲字班不好惹呢?就这么让那位大哥守夜?

回头找了找,萧谨言发现金吾也在不远处靠着树休息了。

萧谨言抿了抿唇,又看向火堆旁的赫连莘,心里头两个小人就打起了架,一个叫嚣着骑马跑了大半天要休息,另一个揪着前一个的头花说没良心。

挠了挠头,萧谨言还是没好意思让小赫大人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夜,故作镇定地迈着小碎步走到火堆边,也盘腿席地而坐。

赫连莘本来盯着火苗,正听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发时间,见有人在一旁坐下来,有些不解地转头看过去。

“怎么不去休息?”

赫连莘一边问,一边好似嚼着什么,又灌了一口酒。

“小……小赫大人,要不你休息会儿,我来守吧?”

“噗嗤。”赫连莘拿着酒囊的手一晃,突然咧嘴笑了,原本严肃得像是没有表情的人突然笑起来,那个场景极富有冲击性。

正值大好年华的少年在那一刻焕发出了青春的气息,火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轮廓在夜色中更添几分英朗。许是有了些酒意,少年的举止都肆意了些微,漆黑如点墨的眼瞳里倒映着火光,同少年人的心火一般跳跃着,染着些浅薄的迷离之色,有些不真切。

“那也轮不着你一个姑娘家来熬大夜。”

萧谨言显然没有料想到赫连莘会是这个反应,冰山美人竟然笑起来了,一时间有些怔愣。

“呸。”

赫连莘腮帮子微动,转头吐出了一小块白色的东西。

萧谨言好奇,顺着赫连莘的动作望过去,却看不清那是何物。赫连莘转回头来就注意到萧谨言的神色,顿了顿把另一只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野甘草。”

“啊?”萧谨言瞪大了眼睛看着递到她面前的小树枝模样的甘草,不明白赫连莘的意思。

“尝尝吗?很甜。”赫连莘面上还带着浅浅笑意。

萧谨言便接过那一小根野甘草,学着赫连莘的动作折了一小节送进口中,果然一股清甜就涌了上来,生津又止渴。

又见赫连莘拔了塞子,灌了口酒咽下道:“含着野甘草喝酒很有意思。”说着,把酒囊也递了过来。

萧谨言惊异这喝酒之法,接了酒囊,倒茶似的,举着酒囊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刻意避免与囊口触碰。

可惜酒颇有些烈,一入口就把萧谨言呛得咳嗽起来,又害怕吵醒休息的几人,只得闭着嘴拼命压抑咳嗽声。

赫连莘看她忍得难受,赶紧从她手里取回酒囊,有些好笑地看萧谨言憋红了小脸。

烈酒的辛辣劲儿下去了些,萧谨言只觉喉咙口里火辣辣的,呛得气道里还有些发疼,好不容易才咽下那一口酒,野甘草还压在舌下,忽地就从舌根处冒起一阵甘甜,很快就如雨后春笋般在口腔各处冒芽,一时间满口甜津。

萧谨言惊喜:“回甘!”

“在野外我常这么配着喝酒,可惜近几年锦城附近的野甘草被挖得差不多了,走远些才能找到这么甜的。”赫连莘捏着手里的野甘草微微点头,见萧谨言眯着眼睛回味着,又道,“酒也喝了,能暖和些,去歇着吧。”

“可是……”

“后半夜我会叫金吾起来守的,你不用管。”

“哦……”

赫连莘目送萧谨言一个纵跃上了树,往枝桠间一坐,抱着鹤翎刀闭目养神起来,微微挑眉。

这丫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身份,除了随众人一起喊的小赫大人,刚刚也不像其他人那般用敬词,就像普通的同僚那样与他说话。旁的人都敬畏他三分,至于是冲他本身的能力还是冲他掌刑堂的爷爷,那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几年来赫连莘也习惯了,难得见到一个不怵他背景的。

如何描述这姑娘呢?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似人家也没把自己当女孩子,混在男人堆里也如鱼得水,倒是有意思。

赫连莘因为找到了许久未见过的野甘草本就心情不错,碰上萧谨言这么一出,心情越发好起来,干脆后半夜都没有叫金吾起来,一个人一口甘草一口酒地守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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