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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秋收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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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八月十八日清晨,天光微明,晨露还未散去,青砖地面上覆着薄薄一层水汽,裹着一块薄被的萧谨洵蓦地睁开眼睛,本应黑白分明的眼珠上纵横着根根血丝,眼眶都凹陷了几分,三日未清理的下巴上胡茬已经长了不少,整个人颓废得不像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此刻,萧谨洵的眼中有了神采,是一股甚少出现在他身上的狠厉之色,男人撑着略微潮湿的地面起身,像抚摸小猫那般轻轻抚过唐宁的青丝,然后打开了停尸间的大门……待到府衙的小衙役来送早饭时,只看到大开的门洞,里头只剩下了已逝者的遗骸,而不见那个魔怔了的男人。

青州城里已经逐渐有了节庆的氛围,天音阁前的空地上,简单套了件袄裙的秦不悔指挥着几个工人师傅搭台子,用来祭天的主舞台已经有了基础的架子,等工人们把木材铺好,再挂上纱幔就大功告成了。小商小贩们也都收拾了家当,上街寻个好位置只等秋收大典开幕。

青州府衙的官兵分作三份,一行五十人列队前往留仙湖畔做午后大典的守卫工作,以防贼人趁乱犯事,一行四十人又分做十人一组加入青州四座城门的看守任务中,余下十人留守府衙。

未正二刻,正是先前定下的吉时,王闻山身穿赤色朝服,配金色云锦绶带,头戴四梁冠,站在那高台之上颇有风度,就是过分敦实了些。

“载芟载柞,其耕泽泽。千耦其耘,徂隰徂畛。”

王闻山声如洪钟,念诵着祝词,两侧的乐师鼓手也卖力地奏起了礼乐,台下的百姓纷纷跟着念起祝词。

“载获济济,有实其积,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

一时间,千人齐声震天,场面好不震撼。念到最后,王闻山伸手拿起桌案前备好的线香,就着长烛的火苗点燃,郑重地三拜,末了将手中的香稳稳插入香炉中。

“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祝词均摘自《周颂·载芟》)

萧敬扬是卸任的朝中重臣,萧家也因此算是青州府的大家族了,此时与颜老将军以及几位青州的乡绅站在台下最前方的位置,也念着祝词,作为百姓的代表手执香火叩拜。

王闻山将写有祝词祷文的长卷放入火盆焚烧殆尽,至此,整个祈福仪式便结束了。

高台上换上了天音阁的姑娘们轮班跳起祈福之舞,台下萧谨言还有些木然,本来她是该同萧谨月和萧谨姝一样呆在府中的,萧府只要有萧敬扬出面便可,但因着那个今日要有大事的预感,萧谨言还是出门参加了庆典,这会儿仪式结束,她也不知该去到哪里。

“萧谨言!”

远处的人群中有个少年像只小青蛙一样上蹿下跳着,伸长了脑袋冲萧谨言使劲挥手示意。

萧谨言撇了撇嘴,看到是好些日子没见的颜舒良,便往那个方向慢吞吞地挪去。颜舒良却是泥鳅一般从人群中快速地穿梭着,不多时便到了跟前,揪着萧谨言脱离了人群。

“唐姐姐的事我听说了,你还好吧?”颜舒良拿两个铜板买了两个糖葫芦,塞了一个给萧谨言,边问道。

颜舒良打小在青州长大,萧家的事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很是清楚唐宁对于萧谨言的重要性。今日看萧谨言气色这么差,料想也是不好受的。

萧谨言机械地接过糖葫芦,盯着晶莹剔透的糖衣看了半晌,扁了扁嘴,感慨一般地同颜舒良说:“像个噩梦。”

“要真是个梦就好了……梦醒了……嫂嫂还活着……”

虽是在关心人,但颜舒良不擅长哄女孩子,平日里和萧谨言相处就跟兄弟一样,大大咧咧惯了,这会儿山楂球就在嘴边,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索性把自己那串也塞进了萧谨言的手里。

“哎呀,都给你吃吧!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点。”

萧谨言难得的低落属实难到了颜舒良,萧谨言看着手足无措的少年,大口咬了糖葫芦,露出了宽慰的笑容,颜舒良这才放心一点。

不远处的茶楼里走出一名粉衣少女,绕过人群来到萧谨言面前,俯身行礼道:“萧三小姐,许久未见,我家公子请您茶楼一叙。”

“庭兰姑娘。”萧谨言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前一身熟悉粉衫的庭兰,“你们也来看庆典啊?”

庭兰照旧是那副淡笑的模样,其实萧谨言一直觉得庭兰不像个丫鬟,那落落大方的气质说是个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她都信,好似天塌下来她都能处变不惊,哪怕被人贩子带走也依然保持着气度,萧谨言见过她最大的情绪波动也就是纳兰语兮遇害的时候。

“呆子,我去看看我朋友,你自己逛逛吧。”萧谨言转头看颜舒良,见他眉宇间也染了愁容便腾了右手出来,一拳轻轻捶在他肩膀上,道,“放心,我没事的。”

颜舒良微微颔首,萧谨言便跟着庭兰去了茶楼。

茶楼二层临窗的小桌上,一袭靛蓝圆领袍的纳兰栩正品着茶,没用网巾裹好的头发随意地用白玉簪挽在头顶,几缕鬓边的散发随风飘扬着。

“来了。”

纳兰栩冲走上二层的萧谨言掉头示意,同时拿过一只茶碗也给萧谨言斟了一杯茶。

萧谨言在纳兰栩对面坐下,接过刚倒的茶水抿了一小口,才道:“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的。”

“确实不喜。”纳兰栩看向窗外不远处的高台,台上仍有舞姬在翩翩起舞,“比起鬼神,我更相信人。”

萧谨言闻言看向似乎是清减了不少的少年,就见他转头,眸光流转,像是一只小狐狸,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藏着什么小心思。

“我本就不是来看庆典的,相信你也是吧?”

萧谨言饶有兴味地歪头看他,等着下文。

“不过几日而已,很多人和事都面目全非了。”纳兰栩垂眸,手指轻轻划过茶碗沿,白瓷的质感有些微凉,“唐大人的事我也听说了,节哀。”

“嗯。”萧谨言眸光微闪,闷闷道。

“那时你说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不论是为了谁,纳兰小姐、宋仪琳、冯婉,还有……唐宁姐姐,这个凶手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

萧谨言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茶碗,纳兰栩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我今日看到你便明白的。”

萧谨言忽地抬眸问:“纳兰栩,你是不是也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

“嗯。”纳兰栩淡淡一笑,“昨日外出采买的家仆回来说各个城门守卫都变多了,我就猜官府要有动作了。”

“玄鹤司应该有计划了,但我不知道具体情况。”萧谨言有些泄气。

“无妨,静观其变,终归这棋盘就下在青州城里。”

纳兰栩也不着急,时间到了自然就能和人皮灯笼师对上,该清算的一切都不会少。

青州府衙这头忽然收到一封信,是一个小乞儿送来的,信封上写着玄鹤司赵银湘亲启。王闻山还在带着百姓巡街祈福,看门的小衙役不敢耽搁,便直接快马跑去了和春堂将信交给了赵银湘。

赵银湘打开信封一看,顿时心上咯噔一下。

“若要冯耀活命,来留仙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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