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文竹育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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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多少遍了？挥剑靠的不是手腕的力量！”萧谨姝气急败坏地冲着萧谨言指指点点。

萧谨言抹了把额角的汗珠，呼吸略有急促，看着萧谨姝扁了扁嘴，就扭头冲萧敬扬撒娇道：“爷爷！你看二姐姐！她好凶啊！”

“哈哈哈哈哈，言丫头好好练。姝儿说的都是一针见血，你跟着她练可比跟着我这把老骨头练快多了。”萧敬扬坐在凉亭里同萧谨月一起品着茶，“多练练也好，省得下回又一瘸一拐地回来。”

“爷爷！萧谨姝她就是仗着自己学得快欺负我！”

“哎呀，一看就会，怪我咯？”

“萧谨姝！”

萧谨月看着院里上窜下跳互相追逐的两个妹妹，笑意更甚，抬手给萧敬扬续了茶水，自己也抿了一口，却听身边的萧敬扬蓦地来了一句：“你可有怨过？”

“怨什么呢？”萧谨月眼神微颤。

萧敬扬长叹一声道：“萧家不是颜家。”

萧谨月别过头，在萧敬扬看不到的角度暗自苦笑。

颜家一门世代从军，颜氏子孙皆是武功不俗，哪怕是最次的颜舒良认真起来也能同萧谨言打个平手。颜老将军与祖父是旧识，还在朝中任职时便已相熟，祖父一届玄鹤司总指挥使，武功更是了得，大伯和爹爹也颇有天赋，更别提到了这一辈还有一个绝世的武学天才萧谨姝。堂兄在家中只算得中庸，但放在江湖中也算得上高手，萧谨言虽然天赋平平，但胜在勤勉，假以时日也定不输萧谨姝。算来算去，只有她萧谨月拖着一副羸弱病体，勉强还抱得动剑，实在是……耻辱。

萧敬扬注意到了萧谨月的气场变化，但有些事需要她自己想明白，便也不再言语。

萧谨月定了定神，主动开口道：“对了，有件事还要请示爷爷。”

“嗯？谨月已经很久没有事需要我这个老头子来指点了吧？”

“爷爷，说笑了。”萧谨月微笑，“关于那个育贤堂。”

“钟德明？”

“对，正是那家善堂。”萧谨月坐正了身子，正色道，“孙女前些日子帮着王知府照看了几天，有好些孩子都到了开蒙的年纪了，我想既然帮都帮了，倒不如帮到底，找个先生来教他们读书。”

萧敬扬笑得意味深长：“月儿是想看看这育贤堂是否名能符实？”

“爷爷懂我。”

“想做就去做吧，这天下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

虽然早就知道萧敬扬不会反对，但萧谨月还很是欣喜：“是，多谢爷爷，这些孩子定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

翌日，萧谨月难得地出了门，目的地是青州地界最负盛名的文竹书院。书院不大，但胜在地理位置，地处青州城北留仙湖上游，清幽怡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二进的院子里将学生层次区分得十分清晰。初入学堂的小顽童们都在外院，活动的空间开阔，也不至于太靠近湖边失足落水，较为年长的少年学生都放在了内院，在专心读书的同时也不会被进进出出接送自家小孩儿的人打扰。

甫一进门便是一道青砖影壁，隐隐可以听到稚童朗朗的读书声。绕过影壁，院中一角植有湘妃竹，院子的正中是一棵老桂花树，油绿的叶片繁盛得紧。

萧谨月正四下里打量着，安宁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只见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先生从后院走了出来。

“这位小姐，可是来寻人？”老先生背着手走来，冲着萧谨月作了一揖。

萧谨月还礼答道：“见过先生，小女子萧谨月，今日前来是为求学。”

老先生笑呵呵地说：“原来是萧家大姑娘，老夫赵志远，失礼失礼。只是大姑娘府上该是有先生的，怎得瞧得上我这寒酸书庐？”

“赵老先生说笑，文竹书院颇有名望，小女子仰慕已久。但今日小女子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育贤堂的孩子们。”

赵先生摸了摸山羊胡子，思索了片刻，说道：“萧小姐说的育贤堂，老夫也有所耳闻，只是……”

“先生放心，这笔墨钱我萧家会负责，您只管教那些孩子读书识字便好。”

谁想赵先生却是摇了摇头。

“老夫并不是担心钱财的问题，这些孩子确实可怜，老夫也愿意不收银子教他们。只是老夫年事已高，平日里就不怎么动了，这书院里大半的学生都是另一位年轻先生在带，老夫若是自己专断独行地接了这个任务，就怕他忙起来要怨上老夫了。”

“既然如此，不知赵老先生可否为我引见这位先生？小女子有信心说服他。”萧谨月抿唇微笑。

“哈哈哈哈哈，这自然没有问题，萧小姐随我来。”

萧谨月跟着赵先生往内堂走，行至一间堂屋外，里头正在上课。萧谨月透过窗子，看到一名年轻男子长身玉立，那男子侧颜如刀削，眉眼间蕴着温柔，一双眸子清澈明朗，如同初生婴孩一样纯粹。右手执一枚戒尺背在身后，左手拿着一本书立在台前，听着学生们读书，目光看似定在书册上，实则余光时时都关注着台下学生们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