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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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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您行行好吧……”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带着自己的妹妹在路边行乞。

像他这样的人,近些日子,大同府来了许多,越来越多的流民进入大同府境内,也难求一个生计,只能卖儿卖女,在富贵人家做一个下人,要么像是这样在路边行乞。

然而路边行乞的生意,城内丐帮早已垄断,这些人想要行乞,要么加入丐帮,要么被丐帮殴打抢走所有讨来的钱。

可加入丐帮,辛辛苦苦讨来的钱财,又得上缴七八成,剩下的钱,连填饱肚子都不行。

即便如此,为了活着,大同府丐帮的人数依旧激增。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车内一个穿着锦衣的男人,揭开车帘看着眼前这一幕,感慨道:“各地干旱,饥荒遍地,民不聊生,民不聊生啊……”

“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多少百姓,活活饿死,我最看不得这些了。”

男人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重重的叹息一声,随后对一旁的奴仆说:“你等等回来的时候通知一下,把我范家附近的这些乞丐全部赶走,一个也不要留,我眼里不能看到这些穷苦人……”

一旁的奴仆连忙点头:“明白了!”

马车离开了范家大宅,来到一处酒楼,这是大同府内最奢华的酒楼之一,名为云水间,这名字出自“野鸟游鱼信往还,此身同寄水云间”,可谓的十分有诗意。

酒楼内歌舞升平,诸多名人雅仕把酒言欢,舞姬在高台上不断跳着舞,来往的侍女认真伺候着,风将酒肉的味道吹到了外面,让门口聚集的乞丐吐沫咽了一口接着一口。

乞丐们越聚越多,他们跪在了地上,手里的破碗用力的举过头顶,期待着有一位心地善良的大人物给点赏钱,能让他们买个白面馒头美美的吃上一顿,这是他们此刻的最大心愿。

然而他们还没有等来心地善良的大人物,等来的却是水云间的小厮,他们拿着竹子编成的扫帚,用力的驱赶着这群乞丐,就像是在清扫一群垃圾一样。

这样的动作,近些日子,几乎每天都要重复很多次,所以这些酒楼小厮格外的不耐烦,这群该死的乞丐难道就不知道换个地方乞讨吗?非得聚在这里,真是烦人!

才清扫了乞丐,范家这奢华的马车就行驶了过来,小厮连忙笑脸迎了上来,将范永斗迎入酒楼。

四楼唯一的一间天字号的雅间中,不少富商已经到齐,正在推杯换盏,看到范永斗过来,富商们站起身,举着酒杯笑着说道:“范兄,大家都在等你了,你可让我们苦等啊,等会儿必须罚酒三杯!”

范永斗拱手说着:“久等了,诸位,让诸位等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罚酒三杯,这是必须的……”

三杯酒后,范永斗脸色微红,很是兴奋的说道:“这一次全国大旱,饥荒遍地,粮食水涨船高,直接涨到了天价,如果不是田兄早有预料,在年初就通知我们大规模的收粮,让我们八家的粮仓全部填满,还扩张了数百个粮仓,甚至将官仓的粮食都收了进来,我们根本赚不到这笔钱啊!”

“是啊,天有异变,我根本不敢赌,但田兄却义无反顾,看到这份豪情,我们方才跟着进场,田兄真乃英雄豪杰!”一旁的富商称赞道。

“田兄,我必须得敬伱一杯!”

“田兄,我也敬你一杯!”

那被敬酒的田生兰,满脸红光,此刻大笑着说道:“我们八家同舟共济,同心协力,自然要共进攻退,一起发财了,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现在还不到卖粮食的时候!饥荒这才哪到哪儿?还没到真正赚钱的时候,我们辛辛苦苦收来的这些粮食,可绝对不能贱价卖了!”

“才赚个两三倍,三四倍的利润,实在是不够塞牙缝,不值我们的辛苦钱呢,最起码要赚个十几、二十几倍才行!”

听着田生兰的话,其他七个富商纷纷赞同点头,拍手称是,这一次饥荒,是他们赚钱的大好机会,家族的影响力,能不能更进一步,就看今年了!

这时,范永斗笑着说道:“田兄带大家发财,我也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愿闻其详!”

范永斗看了一眼一旁的侍女,将她们全部赶了出去,这才小声的说着:“诸位,我已经和后金那边搭上线了,他们建国大金,是前些年建的国,那首领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城称“大金覆育列国英明汗”,建元天命。”

“前年九月一日,皇太极即汗位,焚香告天,宣布次年为天聪元年,我们现在是崇祯元年,他们已经是天聪二年了。”

“那皇太极,英明神武,气度不凡,绝不是池中之物,我去年和他见过一面,那叫一个震撼啊……”

“当时你们可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一旁的田生兰连忙问着:“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真龙!”范永斗道。

“真龙?!”

“你的意思是……”

“这大明气数……”

范永斗认真说道:“我看到了那皇太极的瞬间,就断定他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如今大明江山日渐西落,如果我们能拥立新主,有从龙之功,如此才能实现真正的辉煌啊!”

这话一出,其他人并未害怕,反而眼神中全是贪婪,他们心动了,大大的心动了。

“范兄所言极是,我们贩卖粮食,还得提心吊胆,根本赚不到几个钱,可如果拥立新主,有从龙之功的话……未来真当不可限量!”田生兰重重点点头说道。

大明朝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有很多人怀念前朝。

特别是他们这一群商人,做梦都想回到大元朝。

元朝是一个自由的年代。

虽说元朝将人分成了四等。

但实际上,最低一等的汉人,这些人中的商贾巨富,地主阶级却是最爽的一群人,历朝历代,几乎没有比他们生活得更好的时期了。

虽然表面上政治地位低,是元代由蒙古人统治,然则社会实权皆掌握在这些人手里,说难听点蒙古贵族这类上等人只需负责花天酒地就行了,颇有点主权治权分离的感觉。

元朝采取的是放牧政策,只要你给足够钱财,他们就什么都不管,这让很多汉人地主阶级、世家大族彻底放飞自我,那叫一个随心所欲。

这就是所谓的“元以宽失天下”。

不仅是地主豪绅放任,很多元曲都在讽刺元朝,为什么元朝统治者对他们却很宽容?原因很简单,他们说着蒙古话,吃着羊肉,喝着酸奶,甚至都不愿意接触汉文化,那还管你作曲讽刺?

到了后来,明朝建立,这群地主、士绅豪族,可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活了。

所以,一直以来,有反明复元心思的人并不少,即便那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有很多商人,士绅豪族怀有这个心思。

此刻范永斗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其他几人却没有大惊失色,也没有惶恐不安,反而充满贪婪与期待,原因就在这里了,大家都曾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对于自己的地位,自己所受到的限制,很不满意!

凭什么商人就该被处处限制?凭什么!

在范永斗的带领下,他们开始密谋赞助皇太极各种物资,粮食,兵器,盔甲,大炮。

而作为回报,皇太极早就作出承诺,要将那些掠夺来的金银送给了他们。

这些金银对于皇太极来说,如果不能换成各种物资,那根本没什么用。

即便是金银这种天然货币硬通货,在没有经济贸易的情况下,和石头也没有任何区别,皇太极缺的并不是钱,而是粮食,是兵器,是大炮!

……

与此同时。

苏澈出了京城之后,大有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这一万精兵,有条不紊的前行着。

每个人拿着各自的兵器,始终在各自的阵营中,丝毫没有乱。

偶尔路途变化,战车队伍,骑兵队伍,炮兵队伍,步兵队伍各自变化阵型,不久之后又回到之前的队列。

就光从行军这一点,但凡是个有眼力见的将军,都能一眼看出,这是天下少有的强军!

自上任以来,苏澈便和他们同吃同睡,反复的操练,结成各种阵型,甚至还拿出了在这个时代已经失传的“军阵连决”。

当一支军队不缺任何装备,也不缺伙食的时候,他们唯一缺少的便是信念,是能为之赴死的信念。

这么长的时间下来,除了操练之外,最常做的便是各种思想工作。

苏澈的出现,就像是他们生命中的一束光,自古以来,士为知己者死,这是老传统了。

皇帝如此赏识,和他们同吃同住,更是经常向他们说明一些简单的道理,告诉他们自己为何而战,这群士兵自然要以死报国。

原本快马加鞭,不断行军,苏澈的心情还算不错,可渐渐地,随着军队离开了京城后,他的心情再也好不起来了。

沿途两边,多是逃荒的流民,这群人瘦骨嶙峋,衣服破破烂烂,一看就是很多日子没吃过饭了。

这群逃荒的流民,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被自己的求生欲望刺激着,机械的前行着,当他们看到军队后,下意识的远离。

自古以来,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篦就是比更密一些的梳子,可以专门用来将跳蚤篦出去。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苏澈看着这群麻木的流民,向着一旁的副手说:“传个话下去,告诉他们,跟着我们,去大同府,那边会开仓放粮,有救济粥喝。”

副手连忙低头应道:“是!”

不多时,这个消息被传了过去,这群几乎绝望的流民顿时产生了希望,一个个开始远远的跟在了这群士兵后面。

话分两头。

京城内,自从苏澈这个崇祯皇帝上位之后,也不管朝政,将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了魏忠贤,那群东林党的清流们便给这位新上任的皇帝起了个外号“当兵皇帝”,就像是天启帝的“木匠皇帝”一样。

这群朝廷重臣一个个都麻了,这皇帝怎么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啊?

好不容易将天启帝给弄死了,为什么新皇帝也还是这个样子?

这大明江山还能不能好了?

既然如此,他们只能继续弄死这个崇祯皇帝,再扶植一个外王当皇帝了。

当然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自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只能隐藏在内心深处,最龌龊的角落里。

那该死的阉党,不去收那些平民的税,反而盯着他们这些朝廷贤良忠臣收税,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弄得他们逃税都没办法逃税,简直欺人太甚,真是忍无可忍。

他们必须要采取一些手段,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国将不国!

熬过了天启,又来了崇祯,这还有完没完啊?

这一群朝廷重臣,非常有默契的再次开始上下勾结,试图再次制造一场意外,让这位不顺他们意的皇帝“落水”而亡,反正明朝的皇帝易溶于水,死得也不止一个两个,再多一个也没什么。

可是,就当他们开始筹备这些,并且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一个消息这才姗姗来迟。

崇祯皇帝带着一万兵马,出了京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群朝廷大臣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个个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皇帝怎么跑了?!

他们都将计划准备好了,局都做好了,就等着皇帝落水了,可皇帝人呢?

在他们的反复确认之下,这才真的确定了,并不是什么流言蜚语,而是真实情况,皇帝带着一万人马出了京城,直接跑路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在皇帝跑路的第一时间,他们就会收到消息,从而做出相应的准备。

可随着魏忠贤势大,加上崇祯皇帝的支持,简直如日中天,行事更肆无忌惮,投靠的人也越来越多,其权势比之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等到皇帝已经跑了,他们才收到了这个姗姗来迟的消息,再想阻止皇帝离开,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皇帝离开了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这群朝廷重臣直接麻了,根本不知道这该死的崇祯皇帝到底又要做什么?

这是要去打猎吗?

还是去打蛮夷?

简直胡闹!

简直荒唐!

自古以来,这么多的皇帝,还从未出现这么一个荒唐的皇帝!

现如今,天下大荒,这么关键的时刻,皇帝竟然还没有一点作为,反而离开了京城!

这群朝廷重臣一个个破口大骂,好不容易做好的局啊,就等着主角落水了,结果主角居然跑了?

不过,当他们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又再次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皇帝的离开虽然不好,但他带走了一万人马的军队,却反而是好事!

皇帝带走的军队,正是那阉党魏忠贤掌握军队的绝对主力,也是这群众臣们最忌惮的武力。

一直以来,他们都忌惮这股力量。

而现在,阉党魏忠贤没了这股力量,他们也可以顺势反扑,来一场诛首恶,清君侧的好戏!

这群人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出现,此乃天助!

于是乎。

不仅是东林党,秦党(陕西人)、晋党(山西人)、西江党(江西人)、楚党(湖广人),朝廷众臣中的各大党派,在这一刻很有默契的联合起来,目标很准确,那就是,清君侧,诛杀阉党!

这说是一场政变,都不算过分。

这一天的京城。

格外的肃杀。

街道两边,所有居民门窗紧闭,躲在屋里瑟瑟发抖,时不时就能听到外面凄惨的叫声。

阉党和朝廷众臣的军队互相厮杀,一时间血流成河。

袁崇焕身披铠甲,疯狂厮杀,一时间所向睥睨,血液都将他的铠甲完全染红。

随着战局逐渐明朗,他举起长剑,怒吼道:“诛杀阉党首恶,其余人等,降者不杀!”

他这声音震耳欲聋,麾下士兵纷纷高呼: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不多时,阉党军队被迅速剿灭,朝廷重臣的军队迅速占据各个京城中各个位置,沦陷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阉党内部并非是铁板一块,同样也有各种争端,心怀鬼胎的人并不少,见势不妙,直接投诚。

此外,因为阉党势大,他们行事肆无忌惮,心怀不满的人同样不少,这并非是一天两年累积的怨恨。

当朝廷重臣们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后,爆发的力量是恐怖的,只是一天之内,他们几乎控制了整个京城——除了皇宫。

魏忠贤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过了崇祯皇帝这一关,继续享有大权,可当皇帝离开之后,这群朝廷大臣的反扑竟然如此之快!

此前在他看来,这群文臣都是软骨头,根本就不足为惧,只要崇祯皇帝信任自己,他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可一转眼,京城各处竟全部沦陷了!

这群朝廷重臣,朝廷的忠良,竟真的有勇气造反!!!

皇宫内,魏忠贤组织剩余的部队,死守皇宫,拒门不出。

魏忠贤亲自来到城门上,来回巡视,见皇宫守卫们士气不高,军心涣散,顿时急了。

他尖着嗓子喊道:“这群叛逆反贼,一时半会儿攻不进来,我们只要等到陛下回京城,这群逆贼自当全部授首!”

“我等只要在这里守着,等陛下回来即可!”

“陛下那一万禁军,令行禁止,横扫这群逆贼,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魏忠贤亲自给士兵们打气,然而作用并不明显。

此刻,魏忠贤麾下十几个报信的人员,只剩下一个突出重围,这是拼了命也要将消息送到苏澈的手上,毕竟在魏忠贤看来,皇帝是他唯一的翻盘手段!

只要苏澈带着这一万强军回到京城,再加上皇帝的大义和名分,那一切都会重归正轨!

可这样的想法,显然是有些太天真了……

朝廷重臣们对阉党早已经忍无可忍了,因为阉党,他们空前团结,自己的党争都放在一旁了,这事情还真不是苏澈回去就可以轻松解决的。

而苏澈也不打算回去。

京城外。

随着苏澈这支军队的前进,跟在他身后的流民越来越多,足足有几十万之多,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不多时,一个年轻的太监快马加鞭,终于赶上了大部队,他将这份信送到了苏澈的手上。

这太监苏澈十分眼熟,在崇祯的记忆中举足轻重,正是王承恩。

据说崇祯皇帝年幼时,曾失足掉进了一个池塘里。

他身边的小太监看到之后,手慌脚乱,大呼小叫,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下水救王爷。

只有王承恩,他见小王爷落水了,便跳进水里,拼命护住小主子。

小王爷被救起后,就对这个勇敢的太监产生了好感,从此和他十分亲近。

小王爷长大之后,顺利继承了皇位,成为皇帝,他也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之一。

“王承恩?你怎么来了?”苏澈也没有拆开那封信,奇怪问着。

“皇爷,天塌了……!您前脚刚走,京城后脚后发生了大事,那些朝廷官员勾结京城的军队,说要清君侧,目前已经掌控了京城各处要害,目前只剩下皇宫几处还没有失守,魏大人正在带兵死守皇宫,他希望您能回去主持大局!”王承恩思路明确,迅速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下。

苏澈也随手打开了那份信,这信是魏忠贤亲笔所写,详细讲述了现在的情况,并催促苏澈回来主持大局,否则皇宫一沦陷,那京城就彻底失守了,苏澈到时候还想回去的话,也很难回去了。

这是事实。

京城一旦被反贼彻底掌控,苏澈就算回去,这群大臣恐怕都不会放过他了!

苏澈看着这封信,摇了摇头,随手将其撕碎。

一旁的王承恩小心翼翼的问着:“皇爷作何打算?”

苏澈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他们想要京城,那京城就给他们了,反正我也不稀罕。”

这话一出,王承恩瞪大了双眼,惊愕的说着:“您……您不要京城了?”

苏澈点了点头,随手说道:“你既然跟了过来,也别回去了,就算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跟着我吧,我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目的地?”王承恩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军队前进的方向,不远处有着一座城池,正是山西大同府之地界。

苏澈的想法很简单——一切战术转换家!

这群大臣想要京城,那就送给他们,大明的天下,绝对不是一座京城,一座皇宫就能代表。

说到底,苏澈才是这个大明王朝的合法皇帝,这群朝廷众臣以清君侧的名义控制了整个京城,那又如何?他们还能另立皇帝不成?那就真的是大逆不道了!

说到底,只要苏澈这个合法的皇帝不死,他们只有等苏澈回到京城,再做其他手段。

而苏澈也开始偷鸡,先从这山西下手!

一万人马,几十万流民,这大场面吓得山西大同府的知府还以为贼寇入境,席卷整个天下了。

不多时,当知府听到了是崇祯皇帝驾到时,直接人都傻了,皇帝带着流民过来了?

这让大同府的知府根本不敢相信,同时惊动的还有大同的代王朱传。

这个名字很奇怪,但也是老朱家的传统了,各种创造文字,给元素周期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后人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字叫什么,就给他起了个朱传火齐的四字名字。

永和门上,大同府的知府拿到了一封皇帝旨意,让他速速打开城门,将大同府一切归于军管,看着这旨意上的大明龙气,一切不似作伪,大同府的知府连忙打开了城门,然后就被拿下了。

大同府的知府,直接被软禁起来,等候审问,此外大同府内所有官兵全部归于苏澈掌管,军权一拿,政权一夺,如此一来,大同府基本就在苏澈的掌握之中。

可苏澈并不满足,他直接发旨意,让山西的巡抚和布政使全部过来拜见。

巡抚,从二品,如果加兵部侍郎衔为正二品,辖一省的军务加民政,一般以军务为主。

布政使,从二品,理论上和巡抚平级但位次略低,辖一省民政。

让这二人直接过来拜见,如果不敢过来,那就是抗旨不遵,大逆不道,那苏澈下一步的动作就名正言顺了。

如果他们真的过来的话,那他们的结局就和这大同知府一样,被软禁在苏澈的身边,任何命令都别想发出去了。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完成了这些步骤后,苏澈下了命令:

“开仓,放粮,救急灾民吧。”

苏澈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然而大同府的同知和通判却是头皮发麻。

同知袁士恒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大同府的官仓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啊……”

“此时开仓放粮根本满足不了那么多的流民啊……”

“陛下还请三思。”

苏澈看了他一眼,笑着反问:“难道这市面上,已经一粒米都没有了?”

同知袁士恒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正是如此!四处大旱,各地都有天灾,市面上几乎买不到什么粮食,我们也很头疼啊,但这也没有任何办法,想开仓放粮都不行,想买粮食也买不到……”

这话一出,苏澈淡淡笑着:“你这是把朕当小孩子糊弄吗?”

“臣不敢!”同知袁士恒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时间磕得头破血流,他惶恐的说着:“可这是实情啊陛下,臣不敢隐瞒陛下,臣等也没有任何办法啊!”

一旁的通判鲍昂也连忙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你就死吧。”苏澈淡淡说着,“拖下去杀了。”

这话一出,立刻便有士兵将袁士恒给拖了下去。

袁士恒瞪大了双眼,他完全不敢相信皇帝这就要杀了自己,被拖着离开,他的双眼中满是恐惧,忍不住大声喊着:“陛下,您不能这样错杀忠臣啊,不能听信奸臣言语,错杀忠臣啊……”

“臣孤存忠心,是国家之栋梁,如此乱杀无辜,国将不国,天下大乱!”

“陛下,您再准我说上一句!”

苏澈挥了挥手,这袁士恒又被带了回来。

“有什么话?你且说一说。”

“陛下,忠臣不畏死,故能立天下之大事。勇士不顾生,故能成天下之大名。衲僧家透脱生死,不惧危亡,故能立佛祖之纪纲。”这袁士恒站起身子,义正词严的说着:“臣并不惧怕死亡,只是不想陛下被奸臣蛊惑,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乱杀忠诚,祸害的不是臣等的性命,臣不过是一死而已,可君王的名声却因此而连累,这是臣万万不想看到的。”

苏澈停了这一番话,点了点说:“你说得有道理,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留你一条性命……”

这话一出,袁士恒心中一喜,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下一秒,却苏澈继续说道:“就等我在这大同府中清查粮仓,如果查到了哪家粮商,哪家商人故意囤粮不卖,故意抬高价格,吃人血馒头……”

“到时候,要杀的就绝对不止你一个了,你家三族,都要全部处死,一个也不会留下。”

“当然,如果真的是错怪了你,那朕就给你加官进爵。”

“你觉得如何?”苏澈笑着问道:“这样一来,是不是很公平?”

这话一出,袁士恒满头大汗,体若筛糠,差点摔倒在地,他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他才硬着头皮说:“陛下,臣义无反顾,您尽管去查……”

“你也是这样看的吗?”苏澈忽然开口问道。

这话却不是在问袁士恒,而是在问一旁跪在地上的通判鲍昂。

他听着皇帝询问自己,背后冒出一层冷汗,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通判鲍昂连忙磕头说道:“臣不是这样看的!”

“哦?”苏澈来了精神,他挑了挑眉头,笑着问道:“那你且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袁士恒听着通判鲍昂这般说,顿时瞪大了双眼,他气急败坏的说:“鲍通判,你休要胡言乱语,蒙骗君上!!!”

通判鲍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淡然自若的说:“蒙骗君上的应该不是我,而是你吧,袁大人。”

这话一出,袁士恒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遍体生寒,一双眼睛里满是绝望,他结结巴巴的说着:“你……你……你诬陷同僚,不得好死啊你!”

通判鲍昂却不理会这袁士恒,只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他认真说着:“陛下,臣要检举这袁士恒和知府侯翀,他们二人沟通粮商,私自倒卖官仓中的粮食,致使官仓无粮,无法放粮平价!”

“才外,那些粮商变本加厉,每日只拿出一点粮食,限量售卖,导致粮价日日攀升,他们却依旧不卖出仓中粮食,这是打算凭借这次灾情大赚一笔!”

“袁士恒和知府侯翀都清楚此事,然而他们收受贿赂,根本没有做出任何举措,反而成了这些商人的遮阳伞,为他们遮风挡雨,甚至还派出官兵看守那些粮仓!”

“那些粮仓下官都知道在什么位置,暗中记在了册子里,陛下如果想要严查,这本册子足够陛下清查!”

这样说着,鲍昂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恭敬的递了上来。

一旁的袁士恒听着鲍昂这话,早已无比绝望,他恶狠狠的说着:“陛下,鲍昂此人,居心叵测,这事儿明明他也知道,他也收受了贿赂,拿了那些商人的好处,这事情他也掺杂其中啊!”

鲍昂却从容的说:“如果我不收受那些好处,你和知府会放过吗?我不同流合污,我能在这大同府立足吗?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苏澈翻看着这鲍昂呈上来的小册子,上面详细写了晋商的那些骚操作,以及收受的贿赂,还有粮仓的地点,从官仓中购买的粮食,全都事无巨细的写了出来。

每一个数字,都是无数条人命,这数字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

迅速看完之后,苏澈抬头,再看向二人,淡淡说着:“同知袁士恒,革除职位,抄家处死,夷三族。”

这话一出,方才还能嘴硬两句的同知袁士恒浑身瘫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苏澈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鲍昂,淡淡说着:“通判鲍昂,暂任大同府代知府。”

这任命一出,鲍昂瞬间满脸通红,按耐住心中狂喜,连忙跪倒在地,喊着:“谢陛下隆恩!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你现在就派人把这些册子上的粮仓全都给抄了,然后开仓放粮。”苏澈继续说道:“此外组织人手,开设上千救济粥棚,救济远道而来的灾民。”

“臣明白!”鲍昂方才交了投名状,此刻只有跟着苏澈一条路走到黑,再无回头路了,毫不犹豫接了这个命令。

苏澈并不担心那些世家大族反抗。

原因很简单,自从明朝建立以来,大部分的门阀世家已经死得差不多了,黄巢、朱温杀得人头滚滚,世家门阀自此荡然无存。

至于那些家里有几百顷土地的地主,以及那些手眼通天的商人,那些一家出了十个进士的士绅豪族?

就他们做个六七品小官也需要靠考试来选拔的读书家族,也配成为门阀世家?

整个大明王朝,唯一有资格称之为世家门阀的只有两家了,一家曲阜孔家,一家是龙虎山张家,这两家都有渊源,千年不倒,才算是真正的世家。

至于那些靠读书的士绅豪族,还算不得世家大族,毕竟他们没有上万的家兵,没有能抵挡官兵的坞堡,就这群虫豸还想螳臂当车,想挡住历史的滚滚大轮?

属实可笑!

顺便查封的还有大同府内的水云间酒楼,大灾之年,这里却歌舞升平,大鱼大肉,好不快活,据说水云间每次丢出的剩饭剩菜,都会引起一大群乞丐的争抢。

为了不让乞丐争抢,弄得一片狼藉,水云间干脆将那些剩饭剩菜喂猪喂狗,也不分给乞丐们了。

查抄了水云间酒楼后,苏澈意外得到一个消息,晋商八大商人的东家竟然都在这里聚会。

这八大晋商东家的名字分别是——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

他们听闻崇祯皇帝为了灾情亲临大同府,一个个急忙表起了衷心,将他们仓库中的粮食全部奉上,此外还将奉上几百万银两,为这次灾情做表率。

在听到这几人名字的时候,苏澈感觉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仔细一想,不就是那不断资助清朝的八个商人吗?

他们早在清军入关之前,就经常往返于关内关外,进行各种走私资助,即便朝廷各种严查,他们却依旧有着自己的走私路线。

他们源源不断资助各种物资,小到粮食,食盐,茶叶,大到兵器,大炮,除了各种军需物资之外,他们还提供各种关内情报,将明军的各种情况全部告知了清军。

随着清军入关,皇太极的儿子,爱新觉罗·福临,也就是顺治帝,自然没忘记为自己入主中原建立过赫赫功业的八大家,在紫禁城偏殿设宴,亲自召见了他们,并赐给服饰。

宴上,顺治要给他们封官赏爵,八大家受宠若惊,竭力推辞。

于是,顺治便将他们封为“皇商”(籍隶内务府)。

范永斗被命主持贸易事务,并“赐产张家口为世业”。

其余七家,亦各有封赏。

说得好听一些,他们是政治上的投机者,说得难听一些,就是纯纯的汉奸。

苏澈在听到这几个名字后,面无表情对代知府鲍昂说:“这八家的人我不用见了,他们的心意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就将他们八家全部抄家充公吧,顺便查一查他们有没有其他问题。”

这话一出,鲍昂顿时有些傻眼,但他也没有多问,低头应是。

范家。

范家的奴仆正在按照东家的意思,将范家附近的乞丐全部轰走,东家心善,见不得这些乞丐!

一个瘦弱的男孩一脚用力踹翻在地,家仆恶狠狠的说:“还不快滚!你真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这一脚用力过猛,直接将这男孩差点踢晕过去,他的那瘦骨嶙峋的妹妹立刻扑倒在男孩的身上:“呜呜,别打我哥哥!不要打我哥哥!”

“叫你们滚,你们滚就行了!”范家奴仆蛮横的说着,抬起脚准备再狠狠的踢上一脚。

女孩死死的护住自己的哥哥,然而这一脚还没落下呢,这奴仆就直接被一人踹倒在地。

“哎呦!”

范家奴仆摔倒在地,痛呼一声,立刻叫骂着:“该死,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范家的人,你知道范家在这大同府是什么地位吗?竟然敢踢你小爷我!”

当他骂骂咧咧的抬起头,愕然发现眼前有一队官兵,为首之人正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年轻士兵,方才正是这士兵踢得他。

“这位军爷,这些官爷,你们这是干什么?”这范家奴仆瞬间变了脸色,连忙讨好的问着。

“你是范家的人?”这士兵叫吕盛,正是苏澈那一万禁军中的一个小卒。

原本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没有任何理想,也没有任何抱负,每天只知道混吃等死,钱多的时候跟着其他人下一下馆子,去一趟勾栏。

然而这一切,随着苏澈的出现而改变了。

那几个月的时间里,苏澈和他们一同操练,除了伙食待遇更好了之外,苏澈每天都要给他们讲述许多道理。

和那些教书先生说得大道理不同,苏澈说得道理简单易懂。

有的时候苏澈还给他们讲一些故事。

一些未来可能发生的故事。

比如着名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比如昆山的屠杀,再比如嘉兴起义的屠杀。

此外还有江阴起义,城破后遭到屠城,全城只有五十三个人幸免的故事。

一座城池,被杀得只剩下五十三个人。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光是想一想,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屠城作为古代战争的产物,一直以来都存在。

像这种异族入侵从而产生的屠城,那自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一个字‘杀’就完事了!

所有人,无论是士兵,还是屁民,亦或者是当官的,都没有任何区别,全部杀光,一个都不剩。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古代的战争尤为如此。

像是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简直数不胜数,密密麻麻。

死亡人数何止几十万人,上百万人?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苏澈每次说这些故事的时候,这群被他唤醒了良知的士兵都会义愤填膺,恨不得为国家,为苍生,牺牲自己的性命!

在那住在军营里的日子,苏澈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了那段当大贤良师的日子里,他最经常说的一句话便是:

“苍生何辜?”

苍生何辜!

也正是那段日子,让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卒吕盛变得嫉恶如仇,他此刻怒目圆睁,一字一句问着:“你是范家奴仆?”

“我……我是。”这范家奴仆弱弱的说着。

“那就好!”说罢,吕盛直接抽刀,下一刻,这范家奴仆的人头直接滚落在地,血液澎涌而出,全部洒在地上。

这一幕把旁边的路人看呆了,吕盛身后的官兵们同样惊呆了,这位军爷杀心好重!

下一秒,吕盛举起染血的刀子,大声下令:“包围这范家,我不希望看到一只鸟飞出来!!”

地上的兄妹两个看到这一幕,顿时瑟瑟发抖,也不敢说话。

然而吕盛并没有管他们,直接朝着范家杀了过去。

那瘦弱的男孩看到这一幕,流露出十分羡慕的神色,他忍不住感慨道:“大丈夫当如是!”

包围了整个范家后。

这吕盛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任务,第一时间就搜查了这范家的罪证,他还真有一些本事,将范家的人全都抓起来,一个一个单独审问。

每次审问的时候,他都会说:“前面那人叫范程远是吧?他已经差不多都交代了,你也交代一下吧,如果你交代的事情和他有出入的话,你就要小心自己的脑袋了!”

“你范家犯了大事!你难道还用我说?还不快点交代!”

这是很简单的囚徒困境,范家的人被一个个单独关押起来,根本不知道其他人到底交代了什么。

不一会儿,范家勾结后金的事情便全部交代了出来。

接着吕盛又将范家勾结的证据搜罗到手,人证物证聚在,这范家的确勾结外族了!

看到那些证据的时候,再想起皇帝曾经和他们说的那些故事,吕盛恨不得将这范家上下,全部杀光,一个不剩!他要看到血流成河!

可他还是忍了下来,他一时间杀得固然是痛快了,可这群人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审判!

吕盛相信,陛下一定会给这群人一个应有的结局!

随后,吕盛将范家所有人全部关押起来,接着将这些证据交给了苏澈。

这事儿办的漂亮。

苏澈看了一眼证据之后,直接下令将范家全员审判,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审判之后全部斩首示众,吕盛升任百户。

像是吕盛这样有本事的年轻人,苏澈派出了很多,他需要提拔一些新鲜血液!

那其他那七家商人,一个也跑不掉,都得死!

除此之外,大同府内其他粮商,故意不卖粮食的商人,也全都抓了起来,牵连的人员足足几千之多!

因为缺少刽子手的缘故,毕竟斩首杀人,讲究的是一刀人头落地,干脆利落,有这门技术的人并不算多。

苏澈也不好让自己的军队当刽子手,他们可不是干这个的。

思索了一下,苏澈为了显示皇恩浩荡,留这群人一个全尸,赐他们缢死,以绞刑处死!

全部吊死!

这样就省事很多了!

大同府最热闹的文昌庙前面,围了数十万看热闹的观众,他们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每一次宣判罪名,都引起人群的欢呼,这些人有的是大同府的本地人,更多的则是一路流浪过来的人。

……

英灵世界中。

朱元璋的宫殿里。

朱由检感受着天道画面中的种种,脸色一时间变得非常精彩,因为他便是自缢而亡,而现在这苏澈竟然判这些缢死……

他眼前的画面非常精彩,不止一个人上吊,而是几百上千人不断被吊死!

“怎么停下来?快给咱说说,怎么审判得这些人!”一旁的朱元璋急忙催促着,像极了一个吃瓜子看热闹的观众,“你这是什么表情?快说啊!”

朱由检:“……”

他真的好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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