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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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直接将话挑明,屋内气氛瞬间静了静。
阮泽这才明白韩氏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小脸满是愠怒。
韩氏有些尴尬,不满的翻了阮玉一眼,怨怪她将话说得太直接了,可既然挑明她索性就直接摊牌道:“男方的聘礼本就是送给女方的,不拿回去也无可厚非,再说泽儿是你的亲弟弟,你不也要为他考虑吗?”
阮泽立刻开口道:“我才不要姐姐的东西,大丈夫安身立命自要靠自己搏一份前程,若我日后真落魄至连妻子都讨不上也只愿我自己没有本事!”
“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韩氏狠狠瞪他一眼。
如今的抚远将军府已大不如前,一直靠着以前的家底硬撑着脸面。
原本想着能将温云谦的定亲礼充入中馈,没想到阮玉太过狡猾竟然私吞了礼金,这次她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阮玉笑了笑,颔首道:“祖母说的在理。”
阮泽急切道:“阿姐!”
韩氏立刻笑开了花,“玉姐儿不愧是咱们府上的嫡长女,最是明理懂事。”
阮玉勾了勾唇角,她很不喜欢懂事这个词,也并不觉得这个词是在赞美。
前世她就懂事过头了,结果谁都能来踩她一脚。
“聘礼自然可以留下,那祖母打算给我多少嫁妆呢?”阮玉笑盈盈的开口问道。
韩氏嘴角笑意一僵。
所谓门当户对各家婚嫁聘礼嫁妆规格都是差不多的,甚至殷实些的人家还会多添嫁妆,一来是不愿自家女儿刚进门就矮人一头,二来也是为了自家府邸的颜面,可以如今抚远将军府的情况是拿不出与温府相当的嫁妆的。
魏氏理直气壮开口道:“你手里不是有先前温家给的礼金,带回去便是,那数量也不少了。”
阮玉笑出声来,“二婶真是好筹谋,合着里外用的都是我自己的东西,你们倒是可以平白得到六十四抬聘礼。”
“你这话可真难听,聘礼留在女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要怪就怪你娘当初一分嫁妆都没留给你!”魏氏因着阮玉的婚事气得整日辗转难眠,眼底都泛起了血色,看着像是见了荤腥的饿狼,一副势在必得之态。
有了这些聘礼既能给老爷和延儿打点官场,剩下还能留作璃儿的嫁妆,她绝不能退步留给阮玉!
“温府给了六十四抬聘礼,我却只能带走三十几抬嫁妆,祖母为了银子是打算连脸面都不要了吗?”阮玉不徐不疾的开口问道。
“玉姐儿有这么和祖母说话的吗?”韩氏板着脸叱道,旋即又放缓了神色苦口婆心的劝道:“祖母知道这样的确是委屈了你一些,若你父亲还在莫说六十四抬一百抬咱们也给的起啊!
可今日不同往日,全家只靠你二叔的俸禄的维持,咱们府上的确拿不出这么多嫁妆。”
阮玉冷笑连连,前世她就信了韩氏的鬼话将聘礼都留了下来,拿着可怜的嫁妆被人嘲笑不说,关键是这些东西全都进了二房的腰包。
现在想想她还忍不住想给前世的自己的一巴掌,那么多真金白银可真是浪费了。
现下听韩氏又在诉苦,阮玉淡然一笑,不紧不慢的道:“既然祖母觉得二叔难以供养我们姐弟,我们是愿意分府独居的。”
阮泽立刻点头附和道:“我也愿意!”
“胡闹!这像什么话!”韩氏冷着脸叱道。
阮玉索性一次将话说说明,“祖母,这段时间管家我翻看了咱们府上的账本,一家人的支出可远远高出二叔的俸禄,那请问这些赤字是用什么填补的呢?”
不待韩氏回答,阮玉便自问自答道:“这些都是用我父亲的庄田店铺填上的。
当初咱们阮家除了那一间宅院身无长物,府上这些东西都是我父亲凭军功挣回来的,怎么,难道就因为我父亲过世了这些东西便都成了二叔的?我们姐弟就成了寄人篱下的?”
魏氏怒目瞪着阮玉,没好气的道:“大哥在时说过兄弟之间不分彼此,你倒是在这里斤斤计较,莫非你想不遵先父之命吗?”
韩氏也随之附和,“一家人何必分得那么仔细,咱们家中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你就多体谅些吧!”
看着韩氏和魏氏那贪婪自私的嘴脸,阮玉打从心里觉得厌恶,有些人不管如何都改变不了骨子里的阴损卑贱。
阮玉敛眸,沉声道:“我不愿亏欠别人,祖母和二婶这些年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我们姐弟吃府中白食,不如便趁此机会好好清算一下吧。
我们分府,我的嫁妆和日后泽儿聘礼都无需你们操持,日后二叔和大哥哥飞黄腾达我们也不会来分这杯羹,如何?”
魏氏眼珠一转,“你们要搬出去?”
阮玉好笑的看着魏氏,“二婶是怎么好意思问出这句话的?这是父亲打下的家业,凭什么让我们搬出去?
二叔若愿照顾祖母,我自会分些田庄铺子给你们,二叔若不愿,祖母便与我们留在将军府,她老人家的衣食住行都由我来负责。”
“不成!”魏氏想也不想就回绝了,以他们的家底哪里买得起将军府这么大的房子,分家可以他们绝对不会搬出去。
“若不分家那就请祖母和二婶日后不要再过问我的事,我的嫁妆无需你们操持,这聘礼你们也别想染指。”
魏氏怒极,指着阮玉道:“母亲您看看她现在多不像话,哪有姑娘家张罗自己婚事的,传出去也不怕丢人!”
阮玉莫不在意的笑道:“我的确不怕丢人,若闹得我恼了我甚至敢直接闹到京兆府,二婶若不信尽管试试。
对了,大哥哥马上便要参加秋闱了吧,若到时候我一个不小心影响了大哥哥的名誉二婶可别怪我。”
“你……”魏氏怒不可遏,但她早已见识过阮玉的手段,这家伙就是个混不吝的,真把她惹急了还不知道能做出事来。
阮玉起身随意的福了一礼抬步而去,阮泽也紧随其后。
韩氏对阮玉越发无力,唉声叹气的揉着眉头,“老二家的要不算了吧,玉丫头如今可招惹不起。”
“呵呵。”魏氏冷笑出声,“以为这样我就拿她没办法吗,走着瞧吧!”
钱妈妈见魏氏走远才开口问道:“老夫人不是说要独善其身吗,又何必为二房开这个口呢?”
韩氏倚在榻上幽幽道:“玉丫头是个记仇的,我先前对她那个样子难道还能指望她日后孝敬我吗?
魏氏虽也不是个好东西,可若那些聘礼留了下来咱们总归还能享用得上,若真给了玉姐可就一个子都抠不出来了。”
韩氏抿了口茶,勾唇笑道:“魏氏早就红了眼,哪里舍得丢了那么多银子,你且瞧着吧,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
“阿姐,要不咱们搬出去吧!”阮泽见阮玉的眉心一直蹙着不禁心疼起她来。
阮玉牵唇扯出一抹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可这将军府是父亲打下来的,我岂能甘心将它拱手让人。”
“可父亲征战沙场一是为守卫国土二也是为了让家人过得幸福,若咱们守着这个府邸却处处为难,我想父亲反是不会安宁的。”阮泽绷着笑脸郑重其事的道。
阮玉有些意外阮泽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你真这么想?”
阮泽用力点头,“父亲能凭自己挣得一番家业,我是父亲的儿子又岂会没有这个信心!
阿姐,我只想让你过得开心,其他的虚名钱财我都不在乎,我想父亲和我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
“泽儿……”阮玉看着婴儿肥尚未退去的小小少年,心中涌起暖意和欣慰。
她将阮泽揽入怀中,含笑道:“泽儿长大了,好,你让阿姐想想。”
她一直执着于这间府邸,却忘了父亲最宝贵的财产是她和泽儿,或许这次真是她目光短浅了。
夜色如水,阮玉披着月色披风坐在亭中。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阮玉弯起唇角,“你也没睡啊?”
温珩坐在她身边,见她眸中萦绕着愁绪开口道:“她们因为聘礼的事为难你了吧?”
温珩一早就想到韩氏她们不会老实这才特意跑来探望。
阮玉点点头,“不过我倒不是为了此事烦心,我在想要不要和泽儿搬出去。”
温珩听了阮玉的困惑后一语道破,“抚远将军府并非只这一座府邸。”
阮玉偏头不解,温珩淡声道:“你和阮泽才是真正的将军府传承,你们走到何处何处才是将军府。”
阮玉眸光晃了晃,旋即眼中的迷雾散尽清明一片。
她怎么就没想到此处。
温珩见她想通也笑了笑,细细把玩着她的手缓缓道:“况且若待你那荒山有朝一日变成京城你就不怕他们痴缠于你?不如暂时割舍一些,看似吃了点亏,但可保再无后患,而且日子还长焉知曾经舍了的会不会再收回来!”
阮玉心中再无犹疑,高高的扬起嘴角,笑若芙蓉盛绽,“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这一笑冷艳明媚不可方物,让人心肝皆颤难以自持。
温珩身子微僵,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下荡漾的心情。
真想立刻将她娶回家,一刻都等不得了!
……
阮玉派了心腹暗中守着大库房,每日都有人偷偷晃荡。
甚至有人偷藏于库房中,暗中砸墙挖道想要偷顺东西。
阮玉将人捉了后拷打了一番他们便尽数招了,魏氏让他们挑着值钱的东西带出来然后便一把火将聘礼烧掉。
“她真是太恶毒了!”阮泽怒拍桌案气恼不已。
阮玉已经做了决定,所以处置事情的时候便没有再瞒着阮泽,自立府邸后阮泽便要成为当家了人,她可以将阮泽当小孩子看,但外人不行。
“我这就去找祖母!”阮泽愤愤然起身。
“泽儿。”阮玉开口唤住他,轻声询问道:“找完祖母呢?你想让她怎么做?”
“自然是……”阮泽刚想说为他们主持公道,话到嘴边停了下来,祖母现在偏着二叔一家怎么可能主持公道。
阮玉笑了笑牵着阮泽的手道:“走吧,我们一同去松鹤堂。”
松鹤堂中,阮玉将人证丢到韩氏面前。
魏氏自然咬死不认,韩氏则是想要和稀泥,阮玉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她来这并非对韩氏存有希望,而是要让阮泽彻底看清这些人的嘴脸。
“祖母,分家吧。”
韩氏有些不耐烦的道:“说了多少次了,分不……”
“我和泽儿搬出去,这将军府留给祖母和二叔三叔,府上的家产三房平分,我们立下字据日后互不相干。”
韩氏和魏氏皆是一愣,魏氏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你们搬出去?”
阮玉点头。
魏氏见她应下心里反是起了狐疑,“你又再打什么鬼主意?”
“我没什么心思,只是觉得累了。
每日都要防范身边有没有猛虎饿狼,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魏氏见她不似说假心里飞快的盘算起来,三房就是个摆设,按照阮玉那么安排整个将军府邸还有三分之二的家产都会归于他们,不然待阮泽长大后这家业理应归属于他,他们二房是占了便宜的。
“那聘礼……”
“温家的聘礼二婶便莫要惦记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二婶也不怕撑死。”阮玉冷眼瞥她,语气中满是讥讽。
魏氏被臊红了脸,正要说什么阮玉又道:“我会讲聘礼暂存于钱庄,二婶若有能耐便去挖钱庄的墙吧。”
见阮玉不似说假,魏氏虽舍不得那六十四抬聘礼但也知自己一击不成难有机会,便道:“待我们回去商量商量再说吧。”
当夜二房四人坐在一起议论此事,阮延想了想开口道:“我听说阮玉的荒山最近赔了不少银子,还借了不少外贷,怕是要血本无归。”
阮仲锋撸着胡子眯了眯眼,“延儿的意思是?”
阮延笑了笑,道:“若阮玉执迷不悟继续在荒山上搭银子只怕不仅赔了本钱,还要欠下一堆外债,到时候她若还不起,对方岂不要从将军府索要。
要我说不如趁此机会理清关系,咱们得了大部分家产,也可避免与阮玉的外债牵扯,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