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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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和叶得了一顿训斥,拉着绮莉躲回了他的实验室,要是让别人知道绮莉的能力,保不准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以前不管自己走到哪都有人关注,离开家以后又要跟着绮莉被奥国人盯着,下辈子干脆转行当明星吧。他牵着绮莉往训练场虚拟场景的草坪上一瘫,长长伸了个懒腰,天花板上一笔一划全是他亲自刻上去的魔咒,交织组成虚幻的蓝天白云把他框进四方天空里。
“好久没跟人打的这么畅快了。”黎和叶偏过头,撞进她平淡如水的眸光里,心跳漏了一拍,像雪落在肩头,这平静到冷冽的目光从未让他觉得寒冷。
“要继续吗?”
“再拆一次就不是八千字检查能解决的了……”
“我看到了,你的心情有变好一点,就像我对你笑的时候一样,我喜欢做让你高兴的事。”
“因为对我笑的人是你。”因为是你,意味着她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黎和叶只理解了这一层,至于哪里不一样,他没办法想的更深,是像父亲和姑姑一样的亲情,还是跟莫迪相处多年的友情,他发觉自己盯着绮莉的脸太久了,脸上一热,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看向天花板。
“绮莉,你有什么愿望吗?这些天一直都是你在帮我,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跟艾希和你在一起。”
“还有呢?”
“杀了艾希。”
这两个愿望似乎有点冲突吧……
“杀了他,你们还怎么在一起。”
“他拿走了我的东西,就应该付出代价啊。”
“他做了什么?”
“他指使雷诺杀了母亲。”早在绮莉觉醒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如果没有艾希利亚,雷诺绝不可能在封印崩溃的时候生还,这条命,艾希利亚和雷诺总有一个人要还给她,非常公正的计算方式。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黎和叶试图用绮莉的思想去理解这件事,得出的结果是完全无法理解。
“他对我很好,像你一样,我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绮莉迷茫的握紧黎和叶的手,“你说想让我变得开心,带着我一起玩的时候,像那时候一样的心情,你能体会到吗?”
“你是说……浮岛乐园。”
“嗯,喜悦和悲伤,这是你们给我带来的情感,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
像空荡雪原里盛开的火焰,她每天都要去看一眼的花,黎和叶曾经朦胧的体会过绮莉的感觉,他以为那种连寂寞也没有的空洞感和盲目的执着就是她的本心,其实不然……
“绮莉……”
“你真谈上恋爱了,给你发了多少消息看不到吗,昨天跑去皇宫当赘婿,今天在学校闹的惊天动地,你越来越行了,黎和叶。”要不是听到学院爆炸了,他还得满世界找他,莫迪憋了一肚子火,进来居然看见他们两个悠闲的躺在地上聊天,他严重怀疑黎和叶假公济私,借着打探消息的名头跟人谈恋爱,莫迪发誓他绝不想阻止他谈恋爱,但凡他的恋爱对象是霍尔蒂他都不用这么担心,何况这个女人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单纯。
“你是怨妇吗?”
“少说废话,那个,公主殿下,我们有件非常紧急的事需要处理一下,您理解理解。”说完拉着黎和叶就要走。
“什么事?”黎和叶下意识打开消息面板,自然而然的打开文件1,完全没想起来他刚才让莫迪做了什么。
[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的北方小镇]
坏了,刚刚光顾着打架了,忘了跟绮莉谈这件事,现在调查结果都出来了,黎和叶恨莫迪办事效率太高,下意识心虚的看了绮莉一眼,绮莉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她不能读黎和叶的心,只能看莫迪。
科博纳小镇被一股神秘能量摧毁,整个小镇以及周边的森林和雪山都被这股力量搅碎推平,废墟整体呈以森林边缘为中心的圆形,专家推测可能是陨石坠落造成的破坏,有关部门表示具体原因仍在调查中……网上没有跟这件事有关的报导,消息被压下去了,出事的日期是在绮莉回来的前一天。
“我可以看吗?”
“不行!”
“不行。”
莫迪跟黎和叶异口同声道。
“不是,绮莉,我……”现在黎和叶真是骑虎难下,这文件给不给绮莉都是个大麻烦,给了难不成说,我派人去调查你,结果发现你家被轰平了,能不能跟我讲讲其中的隐情,这不是在人家伤口上划刀子吗?况且这隐情还不一定能讲给他听。不给,合着刚刚说要互相坦白是在说着玩……
“你什么你,你脑子没问题吧。”黎和叶现在干什么甚至都不躲着这家伙了,这就是爱情吗?莫迪感动的把西泉樱的指令转发给黎和叶,他手里应该也有一份,只是他没看见而已。“就这样了,我们先走一步。”
“你要带他走。”她看到西泉樱说奥国最近马上要有大动作了,要求黎和叶马上回国,三两步走到他们面前拦住黎和叶。
“和叶,你说过会永远跟我在一起的。”
心里像刺进一根鱼钩一样,黎和叶下意识捂住胸口,意识逐渐褪色成空白,有点不对劲,虽然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还是不能阻止心里的那根刺越扎越深,他的意志都集中在那条线上,马上就要随着绮莉的牵引说出肯定的答案,手上的纹身一亮,线断开了。
“未来,连你也要抢我的东西。”绮莉抬手召唤出亡灵书,牵紧契约。
“你太任性了。”未来出现在黎和叶身后,伸手蒙上他的眼睛,“别看它,忘记你说过的话,契约的效力就会减缓很多。”
“不要,你说过要对我好的,你说让我相信你,别这样对我……”就算有亡灵书,绮莉也不是未来的对手,同为正神,未来对黎和叶的影响丝毫不逊于绮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迪不理解情况,但还是迅速拔出剑拦在黎和叶面前。
“既然你欺骗他接受你的契约,就该有被辜负的觉悟,以谎言蒙蔽自己的双眼没有任何意义。”
黎和叶的意识又沉入灵魂之海里,他遇见绮莉后发生的事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呈现在他眼前,那一字一句的承诺格外清晰,他抬起手,契约随着这个动作在他手中舞动,他听见未来说,忘记这些话,忘记你的契约,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在睁开眼之前,有谁对他说,你说过要对我好……
我……对你做了什么?
绮莉借着亡灵书的力量冲开封印,未来带着黎和叶避开她的攻击,绮莉一手捏住莫迪的脖子威胁道:“你要是敢走,我就杀了他。”
这并不是他的真身,如果换个人这样威胁他,莫迪绝对不当回事,但在绮莉手下,他真能感受到一种直面死亡般的恐惧,果然如他所想,这个女人不简单,无论是她的故乡还是她隐藏实力这件事,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要接近她了,如果有后悔药,他一定穿越回去让黎和叶离她越远越好。莫迪总不能让自己成为威胁黎和叶的筹码,只能逞强道:“这又不是我的真身,你爱杀就杀吧。”
真是个疯子,到底哪句话触了她的逆鳞,黎和叶又不是奥国人,迟早要回家的,她难不成还想把他永远留在这?莫迪被掐着脖子倒也不怎么痛,只有越来越盛的恐惧逐渐侵蚀着他的头脑,他自认实力还不错,但在绮莉面前竟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为什么?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可以撕碎他的灵魂。”绮莉柔软的腔调中带着一种天真的恶意,听上去让人头皮发麻,“别离开我好吗,你答应过我的,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
“不对,我……”黎和叶觉得自己好像少了点什么,以至于完全想不出该怎么回答绮莉。
封印崩坏后她的力量依然不受她控制,这具身体没办法承载如此强大的力量,绮莉的口鼻中全是血腥味,上次封印崩坏的太快,她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这一次她真切体会到扎根在身体里的封印威力究竟有多大,这很不对劲,她不知道封印封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如果这个载体彻底坏掉,会发生某些不可逆转的灾祸,但绮莉依然决绝的任由力量暴走,不管代价是什么,她只要黎和叶。
“未来!”黎和叶转头求助未来,他甚至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让他离开?为什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不错的武器,但你绝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未来把莫迪丢回神殿,挥手张开屏障挡住周边沸腾的魔力。
“他在前进,你也该前进,不要止步于此,在这个世界崩溃之前好好看看他吧,这是我和泱泱亲手建立的家园。”
“不要,我不需要,我只要他,把他还给我,黎和叶……”
未来重新把绮莉的力量封印起来,带着黎和叶转头离开了,地下室被破坏的魔咒维持不住虚造的场景,像漆黑的巨口一样吞噬了她,她眼角流下的鲜血渗进银色的符咒里。
冰冷的雪花穿透掌心,落下抹不去的猩红痕迹。
“小叔,有什么事吗?”霍尔蒂听说黎和叶把学校炸了,正马不停蹄的往他那里跑,虽说黎和叶答应了她的请求,但这么重要的事不提早解决,难免夜长梦多。
“西泉和叶刚刚给副院长交了休学报告,西泉樱亲自致电陈述的原由。”
“什么意思?”黎和叶跑了?不,他不是这种人,如果他不想跟自己合作,可以直接拒绝她的要求……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霍尔蒂并不愚蠢,只抓住这一点线索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到下面去做顾问的事,还有……我在宴会听到的话,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这不也是你希望的吗?算了,过来聊聊吧,我会替你解答疑惑。”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被利用的愤怒瞬间席卷了她的内心,她握紧路边的栏杆,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下,便从其中挖掘出了某种更加恐怖的东西,真可怕,这些人,无论是他们利用无辜的平民做实验的行为也好,悄无声息的利用自己也罢,都太可怕了,这些事完全超出了霍尔蒂的理解,冷酷到令人心惊,最可怕的是她竟然从来没有看懂过,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真正面貌。
“你不也是一早就希望自己能得到权利,能够成为家族独当一面的继承人吗?我理解你,所以才想给你机会。”
“不……我从来没有想过……算了,我们在哪见面。”
“来我家吧。”
利用了自己,竟然还能倒打一耙,说到底是她自作自受,霍尔蒂挂断通讯,她想起那朵通透美丽的花,和开在花下冷冰冰的血肉,她强压着反胃的感觉,泛酸的胃袋像被火灼烧了一样,这一切真是太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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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月河大人。”
“你……这是什么东西。”文月河看着那一桌子肉片,忍不住捂住嘴。
她不断把那些东西塞进口中,一片又一片,鲜红的汤汁流下嘴角,她优雅的擦去嘴角的污渍,又夹起一片肉。
“够了,你疯了吗?”文月河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发麻的掌心像被毒蛇咬了一口,森冷的寒意黏着在骨缝里,渗入神经末梢。
“每个人都会为它疯狂,所以它才会出现在这里。至于这是什么,您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何必问我呢。”
“废话少说,直入主题吧。”
“那么三位大人,请跟我来。”穿过地下室隐藏的楼梯,到达地底更深处,一排排头颅像收藏品一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地下,隔壁解剖台上还有半个未处理的尸体,黑色的花静默着,花蕊如垂落的泪滴。
“实验报告我早就发过去了,但东西还在我这里,他们盯的太紧了,一旦强行转移,必定会惊动别人。”
“这种东西……”文月河闭了闭眼,轻抚过台上苍白又冰冷的残破尸体的眼睛。
“父亲让我盯紧黎和叶的动向和艾希利亚的底细,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最后的砝码就在黎和叶手上。”或者说,在朔图手里。
“黎和叶殿下那边随时都可以联系,至于皇帝陛下……”
“没有眉目,能接近他的人不多,没有哪个是我们能收买的。”
“不是还有一位吗?之前有幸见过她,这位公主殿下跟黎和叶殿下关系很好呢,真神奇,这样的两个人竟然能够走到一起。”仿佛在讲笑话似的,颜世宣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下次回来的时候,黎和叶就不会站在她身后了。”
“上去吧,这里,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