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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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莉穿着华丽的礼服，沉重的王冠坠的她脖子酸痛，尽管只是坐着等待安排，也够累人了，倒是艾希利亚，只是穿了件绣着银色花纹的衬衫，身上盖着他的风衣，半眯着眼躺在宽敞沙发上，像只昏昏欲睡的猫。桌子上还是那一大束花，没有杂色的黑，仿佛要把周围的光也吸进去。

她数着皇宫门口各种奇形怪状的交通工具，想等待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记得西泉和叶的气息，就算有再多人，她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不过说实在的，这场宴会办的实在不伦不类，按道理绮莉还不算是奥国法律承认的公主，这个生日宴办的没有名目，规格也远超生日会的规格，上一次奥国在皇宫举办这么大的宴会还是在皇帝的加冕典礼上，奥国人都明白，皇帝随意惯了，不能用常理来推测，倒是国外对这件事的解读复杂的过分。

今天到场的宾客几乎全是为艾希利亚来的，在奥佛洛德近年动作频繁，借口攻打了周边的小国后，与各国关系越发紧张的情况下，为这位从不参与任何外交活动，在登基典礼上都只露一面的神秘皇帝而来。

人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到了主角出场的时候，艾希利亚睡的正舒服，动都不想动一下，懒散道：“把我连着椅子抬过去吧。”

当然不能把椅子抬出去，艾希利亚只是说说而已，他在沙发上滚了两圈，慢慢爬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要不是为了照顾绮莉，他一定会拖到最后一刻再出去。

看见绮莉的那一瞬间，宴会中一大半的宾客几乎瞬间沸腾了，我可爱的公主，可爱的公主……人人都以为艾希利亚心血来潮，想册封一位公主，又或者他看上哪个女人，想给她个名号，艾希利亚自上位后从不约束舆论，作为当年风暴的中心之一，绮莉这张脸的知名度早就高到了一定境界，外国人也许不清楚，但在政坛摸爬滚打过几年，稍有资历的人都认得出这张脸。艾希利亚刚做皇帝的那几年，他们把任何能跟他有一点联系的东西都翻了个底朝天，把皇室黑了个彻底，只是没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此刻，本该万众瞩目的对象已经换成了绮莉，下面的人像翻滚着的浪潮一样炸开，每个人的眼睛都像一把锋利的刀，想要剖开她，自以为是的把其中的阴谋和利益全部参透，再加上绮莉这身抢尽风头的装扮，甚至让人忽略了艾希利亚的存在，直到他安安静静的坐上王座，下面的声音停息一瞬后又重新响起。

众人毫不避讳的在艾希利亚面前探讨着今天的主角，带着能够践踏这位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的隐晦的快意，又因他的懦弱感到得意，眼神交换之间，一步步试探着艾希利亚的底线。

“好了，再吵下去，杀了你们哦。”艾希利亚不鸣则已，第一句开场白就完全堵住了所有人的思路和算计。

每个聪明人前面都不缺挡枪的蠢货，艾希利亚话音刚落，立刻有人站出来质问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百合一抬手，银色的光线笔直穿过几个质疑者的心脏，又顷刻消散，快到肉眼分辨不清，下面的人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不敢真的在皇宫里起冲突，毕竟他们安排的人都在后面，谁想得到皇帝竟然嚣张跋扈到了这种程度，脑子没什么大问题的人分的清一时的尊严和生命哪个比较重要，强行把气咽回胸口，热闹的大厅立即冷却下来。

这真的是一国领导人吗，想杀人就杀人，根本不把律法和公理放在眼里，众人心里谩骂道。但艾希利亚这种完全不掩饰自己个性的做法某种程度上也让想试探皇帝的人求仁得仁了，他的确是个说一不二的独裁者，残酷的暴君。

艾希利亚十五年来从不在媒体和公共场合前露面，皇宫也被保护的密不透风，间谍杀手之类的很难渗透进去，这导致大部分人都搞不清楚艾希利亚在奥国地位究竟如何，甚至有八卦媒体发出过皇帝实则是个不存在的人这种阴谋论，虽然现实没有那么夸张，但在外人眼里皇帝的地位真的极难定义，他究竟是傀儡还是暴君，只极少数见识过艾希利亚手段的人才懂得。

早知道有傻子不把艾希利亚放在眼里，对皇帝的性格深有体会的人想看到的好戏最终还是如期上演了。

这大概就是大多数人都有的阴暗心理，看到别人和自己一样倒霉，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快意，这时候人们就会感叹，原来痛苦是真的可以分担的。

“和叶。”西泉樱直接接通西泉和叶的通讯，开口问道：“你在哪？”

我靠！西泉和叶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以为自己要小命不保了。随后又反应过来，这声音在耳机里，别人听不见。

“泱泱。”

谁在说话。

地上的太阳金纹在薄薄的云雾涌动之间忽隐忽现，攀上绮莉脚下的台阶，辉光淌过她的裙摆。

“过来。”

绮莉上前两步，把手放在艾希利亚掌心，单膝跪下。

“借你的孩子用一下，樱。”这声音好像离他很远，又像在耳边，呼吸一样轻柔的擦过他的侧脸。

他的意识也成了脚下的云雾，细细的分散在空中，眼前的世界像盛开的花一样展开，他只能这样形容，往日平淡的风景裹挟着庞大的生命力生长出来，一呼一吸中在他眼前抖擞着枝叶，他的灵魂越来越轻，像只被剪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要飞往何方，所有人的色彩都融化在了这片深邃又混沌的空间中，糊成一团光晕。他想抓住些什么，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只见到台前深不见底的黑暗，和透过深渊的缝隙迸射出一缕冷冽的光辉，如初升朝阳般耀眼，其间似有穿透身躯，撼动灵魂的力量。

“别过去。”

是谁的声音，绮莉好像记得他。

“泱泱，回来吧。”

他是谁，他是绮莉啊，泱泱又是谁呢？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意识眼前的孩子不是泱泱。

“你不能过去。”

他是谁，他是绮莉吗？

“绮莉，你会后悔的。”

神大概永远不会体会到这个词，力量赋予他们无与伦比的自信，惯用灵魂解读世界的特质又使他们对待命运更加坦然。后悔，如果说出口的话，他必定品尝过后悔的滋味了。

绮莉没有回头，这个声音是谁都不重要，她早已经选择了艾希利亚，但鬼使神差的，她说：

“我再也不是泱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