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陛下为臣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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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那些官员都没了话说,常继祖的话却来了。
只防御不反击可不是他的风格。
常继祖直接向朱棣说道:“陛下,臣以为被人骂两句就直接死在当场,其中颇有蹊跷之处,说不定那潘希和就是某些人送来的炮灰,既然潘希和的尸体就在大理寺,那是否验过尸首?死因是不是真的就是被骂死的?”
朱棣听完这话,微微颔首,看向大理寺卿陈洽:“陈卿,可曾验尸?”
陈洽微一沉吟,便回答道:“启奏陛下,因为潘希和死亡的表象是被常继祖骂死,所以至今大理寺尚未验尸。”
这话说的其实也不错,明摆着被骂死的人,怎么会有人好端端的要求验尸呢?所以也这不能说大理寺失职。
朱棣点点头,正要开口,没想到常继祖却抢先说道:“陛下,既然大理寺尚未验尸,那就说明此时尸首还是完好的,不如请刑部、大理寺以及应天府挑选经验老道的仵作,就在这奉天殿前当众验尸,也免得有人说臣收买了仵作。”
“大胆!”何荣直接暴怒:“奉天殿乃是国朝议论朝政之场所,怎可在这里验尸?你这是在有意侮辱朝廷,当治罪!”
常继祖叹了一口气:“何御史,你也不要动不动就把治罪放在嘴边,陛下征战多年,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验个尸体而已,这点小事还谈不上侮辱,况且圣天子有百灵呵护,也不怕潘西希和那个死鬼从九幽黄泉回来找事,他若真赶来,再死一次也就是了。”
朱棣微微一笑,显然对常继祖的马屁很受用:“为了将此案调查清楚,就将潘希和的尸首抬到这里来验,朕要亲眼看着验尸的过程!”
朱棣乾纲独断,朝臣们自然无人敢反对,这也就是朱棣说话,若是给大明后世诸皇说这样的话,怕是立刻就有御史言官出来死谏,用头撞柱子的那种,后世的皇帝不经吓,不用真撞也就服了软,可眼前这位朱棣不同,你要撞,那可就是真撞,死了也没人管。
百官禁声,朱棣的圣旨很快就传了下去,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就从大理寺、刑部和应天府急招了三位老仵作,都是那种吃了一辈子手艺犯的存在,放在仵作界都能称为宗师级别的人物。
而潘希和的尸体也从大理寺给拉了过来,就这么停放在奉天殿前。
三位老仵作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进皇宫,待听见要他们就在皇宫里给眼前的这具尸体验尸的时候,这三个老仵作吧唧一下就跪倒了,神色惶恐的连声说不敢。
朱棣对这三位仵作的态度到是出奇的好,好言安抚了两句,这三个仵作也就状着胆子拿出了自己的解刨工具准备开始干活。
老仵作就是老仵作,刚才还唯唯诺诺,看上去胆子小的一批,可一上手干活,那种老专家的气势油然而生,神情专注,就好像一旁的文武百官都是空气一般。
三位仵作分工合作,一个从头开始,一个从脚开始,另外一个检查胸腹位置,过了差不多又是半个时辰,三位仵作神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朱棣微微皱起了眉头,却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那三个仵作这才恭恭敬敬跪了下来,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仵作恭声说道:“启奏陛下,小的已经验尸完毕,特来交旨。”
朱棣点点头:“说说吧,此人死因到底是因为什么?”
老仵作这才说道:“陛下,经过小的们三个联手勘验核对,此人本来就有胸痹之症,而且似乎还有肝阳上亢的症状,而且小的们看其血脉情况,这样的症状还不是一天两天,莫说被人骂,就算是受了点小气,怕是也会有头晕目眩之状。”
一旁的何荣又跳了出来,指着三个仵作大声说道:“你胡说!胸痹之症和肝阳上亢之症本官也曾听说,却不曾听说此症发病之时会吐血的!你们分明是在为常继祖开脱!”
老仵作却不慌不忙,继续说道:“陛下,普通的胸痹之症和肝阳上亢之症确实不会吐血,可小的三人开了此人胸腹查看,发现其胸腹至喉管一线有糜烂之情况,而且肺部有淤血堆积,况且血液呈黑紫色,乃是中了慢性毒药的症状,怕是已经服了好几个月的毒药了,至于中的什么毒,却不是小的们所擅长,因而不敢胡言!”
朱棣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中毒?可曾勘验仔细?”
老仵作一个头磕在地上:“小的勘验仔细,并无虚言!”
杨荣直接站了出来:“陛下!如果真如这仵作所言,几个月前常继祖与潘希和并不认识,甚至潘希和还是一个监生,常继祖如何会给潘希和下毒?况且一连服了几个月的慢性毒药,此非亲近之人绝难下手,臣以为,此案另有隐情,当严查!”
一直跪着的夏原吉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此人几个月来一直服毒,且又有胸痹和肝阳上亢之症,再被常继祖一激,这才死在户部正堂,此人是兵科给事中,官卑权大,若是有心人在背后指使,让他以死诬陷好人,怕是谁都洗脱不了清白,假若陛下有旨,此人封驳旨意,陛下又呵斥几句,此人却死了,那对陛下圣誉怕是有损,这背后之人用心之恶毒,可见一斑!”
夏原吉的话却给朱棣提了一个醒,对啊,这次是常继祖顶了雷,要是真因为自己死了,那一国至尊逼死六科给事中,史书上会怎么写自己?谁还能给自己做主?这番用心,果然险恶之极。
夏原吉的话不但给朱棣提了醒,也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台谏官员都闭了嘴,现在案情有了新发展,他们再纠缠下去,说不定皇帝就会认定他们与下毒之事有关,这样的事情,谁都抗不住!
而且给一个还不是官员的监生下毒,而几个月之后这个监生又坐到了兵科给事中的位置,若真是别有用心,这样的手段未免也太毒辣了些!
那些本来出自兔死狐悲心态的官员此刻看向何荣的目光也越发的不善起来。
都察院第一个上奏折弹劾常继祖的就是这个何荣,日常串联最频繁的还是这个何荣!
要说此人与此事无关,狗都不信!
而就在群臣议论纷纷的时候,半晌没有说话的常继祖却推金山倒玉柱,翻身跪倒在地,口中哭喊。
“陛下!臣冤枉,请陛下为臣做主!”
那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六月飞雪的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