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王权没有永恒（二）：他们的悲伤化成了灰,散落于无情的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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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抵达了海边的死亡骑士们纷纷拉紧缰绳，瞪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蓝色海面，他们无不皱起了眉头。这下不能用尸体填平海峡，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前进了。
银月城和奎尔丹纳斯岛之间的海峡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此时的天灾军团暂时还没有海军，看起来，这道浅浅的海峡似乎足以阻挡冰霜女巫和她的亡灵大军的前进。
那怎么可能。
靠一道海峡来阻挡“大海的女儿”？或许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笑话了。
对于盘踞在一个小岛上的势力来说，以武拒统是没有前途的。
冰霜女巫高举着手中的霜之哀伤，所有的人都惊讶地发现一道又一道寒冰在剑身上迅速地凝结而成，然后向四周扩散。
这道永不消融的寒冰，似乎可以吞噬周围空间中的一切分子热运动内能。
然后，吉安娜轻轻地把霜之哀伤插进了海里。
凯尔萨斯震惊的看着接触符文剑的水面开始冻成冰层，使得攻城机具和士兵可以畅通无阻。这道寒冰不断地向四周扩散，向前方延申，直至抵达了奎尔达纳斯岛。
“好了，就这样吧，冻结的海域太宽广了也不好，或许会影响到这一区域的海洋生物的生活呢。”冰霜女巫自言自语道，把霜之哀伤从封冻的冰面上抽回，极寒冰层的扩散才就此停止。
凯尔萨斯惊讶地注视着吉安娜，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她不抽回霜之哀伤，还会有更大范围的海域被冰封？
吉安娜的力量，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果然，对他和他的族人来说，不明智地抵抗吉安娜，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实际上，他们都应该加入她的军队，成为荣光四射的天灾军团的一员。
能够为她效忠，是每一个奎尔多雷的荣幸。
这才是正道。
亡灵的进攻开始了。
“奎尔萨拉斯的士兵们！我是凯尔萨斯·逐日者，普罗德摩尔女士麾下的亡灵法师！我要求你们放下武器，向天灾军团的强大力量投降！”
凯尔萨斯朝着岛上大声地喊道，他令人胆寒的声音，以及“凯尔萨斯”这个名字，让最后的守卫者们出现了一阵骚动。
但这股骚动很快就被平息了。
“银月城的士兵们！我是阿纳斯特里安·逐日者，奎尔萨拉斯的国王！太阳之井就是我们最后的阵地，而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朋友正在通过联盟派来的运输船，逃离这些可怕生物的爪牙，而我们要为了守卫他们做出最后一份努力！”
或许是因为年迈，阿纳斯特里安国王的声音并没有凯尔萨斯王子那么响亮，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鼓舞力量。
在国王的鼓励下，凯尔萨斯那些愚蠢的同胞们还在奎尔达纳斯岛上徒劳地抵抗着进犯。但正如精灵王子所料，尽管他们竭尽了全力，不自量力的精灵们依然在吉安娜的强大力量面前节节败退。
直到最后，他的父王、第二代高等精灵国王阿纳斯特里安·逐日者出现在吉安娜的面前。冰霜女巫握住了埃提耶什，抽出了霜之哀伤，轻松地与精灵国王展开了对峙。
三千年的岁月早已压垮了阿纳斯特里安的肩膀，白色的头发并不是因为黑暗魔法，纯粹是因为岁月，但他仍旧屹然而立，火法神器“烈焰之击”和霜之哀伤激烈碰撞在一起。
凯尔萨斯站在天灾军团的阵线里，紧张地注视着他们二人的战斗。他不认为他的父王继续与吉安娜为敌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同时他也的确不希望他和她中的任意一个受到伤害。
他对吉安娜的担忧完全是多虑了。
古老的精灵武器敌不过那把神剑，也敌不过蕴含着一部分残存守护者之力的埃提耶什。尽管活了三千多岁的阿纳斯特里安的战斗经验远比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类女性丰富，但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这点经验上的差距没有任何意义。
随着剑刃一次又一次的撞击，随着一道又一道奥术能量的精准命中，阿纳斯特里安终于再也握不稳手中的烈焰之击了。
随着手中的武器被击飞，阿纳斯特里安终于倒下了，吉安娜也顺势把霜之哀伤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愚蠢的精灵王，老实点，别动。你的王国已经终结了，现在它将被死亡所统治。”
冰霜女巫迅速地凝结起一道寒冰，将这个不自量力企图反抗天灾军团伟力的愚蠢国王冻成了一块冰。现在，除了一张嘴，他已经完全动弹不得。
凯尔萨斯心里一紧，难道......吉安娜果然还是要杀死他的父王吗？
然而现实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残酷。
“凯尔萨斯，”吉安娜突然转过了身面对着他，笑靥如花。她指着掉落在地上的烈焰之击，难以抑制的喜悦飞上了眉梢。“快去把它捡起来吧，这把武器现在是你的了。”
尽管不知道吉安娜为什么会突然对他如此温柔，但突然感到一阵狂喜的凯尔萨斯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服从了她的指令，闪现过去，紧紧地把烈焰之击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吉安娜脸上灿烂的笑容没有一分一毫地消退。
“现在，凯尔萨斯，杀了他。”她用最甜美的声音，发布着最父马可亲的命令。“快，为了我，砍掉这个老头的头颅。”
什么？不！住手！吉安娜心里一瞬间呼喊道，只是一瞬间，而她的心跳和呼吸也骤然加速。她惊讶于这个命令，自己居然会要求凯尔萨斯杀掉他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突然发布一个这样残忍的命令？这不是她......
这就是你，冰霜女巫，她意识深处的那个低语声再度出现了。而且你非常明智，这个命令也恰到好处，只有这样做，你才能泯灭凯尔萨斯内心深处的最后一丝人性，确保他绝对地忠诚于你。
凯尔萨斯呆滞了。他死死地握着烈焰之击，一动不动。
“你还在等什么，凯尔萨斯？”吉安娜的语气变得愈发急促，甚至失去了往常的银铃般的纯净。“杀了他，这样你就可以证明你对我的忠诚。”
“儿子呀……凯尔萨斯…....我的孩子……不管这个邪恶的女巫之前对你都做了什么，你都可以反抗，你必须反抗他，别让他们把你原本的善良和责任心夺走！”精灵国王奄奄一息地喊道。他并不害怕死，他只是害怕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
“我是吉安娜的奴仆，我必须服从我的主人！”
“正是如此，凯尔萨斯。”吉安娜露出了像玫瑰花一般芳香的微笑，“你是最受我信任的忠仆，所以你不能，也不会质疑我的意志。”
“不……不，别……别让这个女巫得到胜利。”
“吉安娜的意志是最重要的！”
烈焰之击准确地刺中了阿纳斯特里安的胸膛，精灵王无力的仰面躺在冰上，身下一片血泊，白色的长发纷乱飘散。
吉安娜走过去，用霜之哀伤夺取了他四散逃逸的灵魂。她的笑容更加阳光、更加灿烂了，恰如绽放的鲜花。“很好，凯尔萨斯，你做得很好。你是一个非常值得信任的奴仆。”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顿时冲击着精灵王子：痛苦和狂喜。
杀死了自己父亲的痛苦，得到了吉安娜欣赏的狂喜。
“是的，吉安娜。”凯尔萨斯竭力掩藏着自己内心的思绪，“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吉安娜面带鼓励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年，高等精灵的父辈们在宏伟华丽的浴宫中吹着口哨，认为帝国就像身下的浴池一样，建在整块花岗岩上，将永世延续。但现在人们知道，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切都有个尽头。
国王死了，王族毁灭了，奎尔多雷们的悲伤化成了灰，散落于无情的大海中。
王权没有永恒。
逐日者，是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