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何处是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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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军坐着船回到了位于北部海岸线上的洛丹伦港。这里离斯坦索姆很近，但是阿尔萨斯却并不打算去那里一趟。那里......是阿尔萨斯的伤心地。阿尔萨斯决心要彻底粉碎诅咒教派，要加强食品监管......再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再也不能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但却不难理解。就像是在2008年5月，当你被独自埋在一片废墟之下的时候，不得不喝下自己的尿来续命。事后你并不会为此而感到后悔，但这种恶心的感觉却会陪伴着你一生。
在经历了这样恶心的劫难之后，有的人会从此一蹶不振，甚至坠入深渊；而有的人却会在奋发和磨难中壮大，砥砺自己的心性，变得愈发坚定。
回到了陆地，在与众人别过之后，泰兰率领他带来的士兵就返回了他自己的封地，毕竟他现在是一位领主，需要管理封地。而达里安和阿比迪斯也让他们的副官率领军队返回，他们自己则跟着王子殿下到王都去一趟。毕竟这种大城市总是让年轻人觉得很新鲜，很好玩，而且也能顺便完成老爹交给他们的“和未来国王搞好关系”的任务。
尽管阿尔萨斯不想提起“斯坦索姆”这个地名，他还是希望吉安娜能代替他去斯坦索姆幸存者的难民营去看一看，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些人们，去面对他们无辜的眼神。但是至少这些人很喜欢吉安娜，不是吗？
看着这座曾经拥有二十几万人口的大城市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两万的幸存者，吉安娜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她的王子下的手。但是她有更好的办法么？现在她心里知道，阿尔萨斯是正确的——只不过这种“正确”，太过残忍。
“普罗德摩尔女士，愿圣光祝福您！”
“有您这样的未来王后，是我们的幸运。”
听到他们对她的赞美，吉安娜更加难过了——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忠实地服从了阿尔萨斯对她的安排而已。她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对欢迎她的人群做出任何回应，人们似乎也没有要求她必须做出热情的回应。她在沉默中视察了这个难民营，应该说非常不错，就连这里的粮食都是从提瑞斯法调来的，而且都要经过一些牧师的严格审查。阿尔萨斯留下来的这一群行政官员的能力是很强的，他们把这个难民营管理得井井有条。
此外，在这里她还见到了一位非常内疚的圣骑士。
“吉安娜殿下，我想说......谢谢您，”之前一直在难民营附近躲躲闪闪，害怕被人们发现的奥里克斯·瑞文戴尔终于鼓起勇气找到了吉安娜，显然父亲对人类的背叛让这位圣骑士一时之间缓不过来，“希望您能帮助我转告阿尔萨斯王子，”他长抒了一口气，然后缓慢但却无比坚定地继续说道，“我一定会亲手杀死我的父亲的！”
吉安娜沉默地点点头，她知道这位小瑞文戴尔的心里此时一定很不好受。
他必须为了正义的事业消灭自己的父亲——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奥里克斯·瑞文戴尔......男爵，”吉安娜想到，既然他的父亲已经选择叛国并投靠了亡灵天灾，他的地位必定会遭到废除，那么现在奥里克斯才是新的男爵，“我会把你的决心转告阿尔萨斯的。我相信王室不会怀疑你的忠诚。”
她很快就离开了难民营，回到了阿尔萨斯身边。
几天后，洛丹伦。
阿尔萨斯知道自己将永远记得那钟声。它们只有在重要的国事时才会鸣响——王家婚礼，继承人诞生，国王的葬礼，所有这些记录着一个王国的历程的重大事件。但是今天，它们是为欢庆而鸣。他，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回家了。
他在凯旋前便已经通过特使大人传回了消息。他讲述了自己如何发现瘟疫的幕后主使，如何找到并且和女友一起击杀了它。
此外，他还告知了这个日子，他荣归故里的日子。
泰瑞纳斯已经为自己的儿子和准儿媳安排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整个洛丹伦都处在如同节日的热烈氛围之中。当阿尔萨斯走向都城，没有骑马。他走得很慢，这主要是因为他怀里抱着一个姑娘。
迎接他的是欢呼和掌声，人们都在高呼着他和她的名字，感激他们爱戴的王子和公主一起将整个国家从危难中解救出来——实际上，并没有人谴责他在斯坦索姆所做的一切。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但心中只想着与久未谋面的父王，以及本来就没有见过几次的普罗德摩尔海军上将见面。
虽然圣骑士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和法师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完全是自由恋爱，但是他们如果不想放弃自己在各自家族中应有的权利，那就必须要把包办政治联姻那繁琐的程序全部走一遍——由泰瑞纳斯代表洛丹伦王国对普罗德摩尔海军上将提出婚约，再由戴林代表库尔提拉斯答应，还得约定一个结婚的时间。
而且，根据传统，婚礼之前的这段时间吉安娜还不能陪在阿尔萨斯身边。
“我想单独和您谈谈，父王，告诉您我的所见所闻，”阿尔萨斯在信中写道。“我敢肯定，您已经与乌瑟尔·光明使者谈过。我可以想象他会说些什么。我向您保证，尽管手段非常极端，但是我所作的一切完全是为了洛丹伦人民的最大利益。最后，我们一起消灭了将瘟疫带给我们子民的恶徒，胜利而归，渴望带给我们的王国一个崭新的时代。此外，我这次北伐取得的重大战果，离不开吉安娜的支持，她也会和我一同返回王都。所以我希望您能把戴林上将也邀请到洛丹伦来，那样吉安娜一定会很高兴的......”
士兵们大笑着，把手中的剑指向天空，耀武扬威——看到了王宫大门口挂着的恐惧魔王的头颅了没？那是我们大军的辉煌战果。毕竟亲手取得这辉煌战果的人是王子殿下的“同伙”，也是我们北伐大军的重要一员！
而此时，这位“大功臣”就正轻轻地闭着眼，舒适和满足地躺在阿尔萨斯的怀抱中。坚固的吊桥放了下来，阿尔萨斯抱着吉安娜，大步跨过。
这里也有欢迎的人群，不过不再是普通民众，而是来自精灵、矮人、侏儒族的外交官、下等贵族和其他显要。他们不但站满了庭院，还挤满了高处的了望室。粉色、白色、红色的玫瑰花瓣如雨般落向归来的战争英雄。他们都在疯狂地向着如同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一般的王子和公主欢呼。
到了王座厅的门前，把守着大门的洛丹伦皇家卫兵肃然起敬，朝着阿尔萨斯王子和吉安娜公主行礼。阿尔萨斯轻轻地把他的爱人放了下来，使用双手推开熟悉的巨门，大步上前，吉安娜则跟在他的右边。他快速的看了泰瑞纳斯一眼，父王看起来确实已经很老了，繁琐的政务使得这位老人沧桑不已。阿尔萨斯向父王露出一个微笑，便恭顺的跪下，把大铁锤倒立放置在身前，双手撑在锤柄上。
吉安娜瞥了一眼，失望地发现王座厅里面只有泰瑞纳斯一个人，这里并没有戴林的身影。
她在阿尔萨斯的右边模仿着他的动作，新法杖背在背上，霜之哀伤散发着阴冷的寒气。法瑞克、玛维恩、萨萨里安三位护卫则拄着剑跪在他们二人的身后。虽然他们三人是应该保持冷静的，但是他们却很难抑制住自己的笑容，毕竟国王陛下怎么也得给他们一些赏赐了。
“啊，我的儿子。看到你们能平安回来，真让我高兴，你们的胜利为我们的国家带了和平、安全和荣耀。”泰瑞纳斯说，一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泰瑞纳斯看起来身体欠安，阿尔萨斯想道。过去几个月里发生的变故使他老了不少。他的头发更加灰白，眼里充满了疲惫。
“父王，我很感谢您的关心。不过现在还远远没有到欢庆胜利的时候，我能预感到，强大的敌人仍然盘踞在诺森德，没有被彻底铲除干净......”
泰瑞纳斯眯起了眼，老狐狸显然听懂了儿子的话。他当然不是在“感谢”什么关心，而是在埋怨。阿尔萨斯认为自己已经飞龙骑脸了，他优势很大，只要他A上去，对面就会打出GG，但是泰瑞纳斯却用十二道金牌把他召了回来！
“......而且还有很多恶魔的残党，仍然藏在我们国家的某些圣光照耀不到的角落，策划着针对我们人民的阴谋......我认为我们应该加强对王国境内各郡的监管，特别是食品安全方面的审查......当然，这种监管需要庞大的法师和圣骑士团队。所以我们还需要建设更多的学校，培养出更多的优秀人才......”
泰瑞纳斯皱起了眉头，阿尔萨斯这些想法有的显得荒诞不经——比如说加强对各地的监管，这很容易被视为对各个贵族领主权益的侵犯；但是同样阿尔萨斯的另外一些想法也让他眼前一亮，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做法。
或许他真的老了，已经成为了旧时代的残党。洛丹伦的未来更需要阿尔萨斯这样的年轻人来闯。他应该把更多的权力移交给自己的儿子了。
而他泰瑞纳斯，只需要站在后面压阵，防止自己的儿子因为热血上头，干出某些风险极高、有损社会安定和谐的事情。
时间紧张，阿尔萨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诅咒教派必须彻底覆灭，那些学校必须建立起来......
“我会永远坚定自己的信念，保护国家，不负人民。”阿尔萨斯站了起来，把大铁锤又扛到了自己的肩上。吉安娜也跟着他起身。她的父亲戴林上将并没有站在老朋友泰瑞纳斯的旁边为他们接风洗尘，她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失望的人可不止有她。萨萨里安、法瑞克、玛维恩面面相觑，泰瑞纳斯说都没有说到他们以及那些北伐军的士兵的赏赐问题，国王陛下你是不是太抠了一点？不过看到国王陛下又重新坐到了王座上，王子殿下也已经准备转身离去，他们还是不得不赶紧站起来，跟随着阿尔萨斯离开。
阿尔萨斯最终还是想办法从国库拿出来了一笔钱，作为战争死难者家属的抚恤——这当然没有法瑞克他们三个的份。相比之下，给士兵们发的奖金就要少得多了，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北伐战争功劳最大的人是谁——那是王子殿下的“同伙”，是自家人，是根本不需要用钱来赏赐的。
或许，对于吉安娜女士，他们的王子殿下会换一种“赏赐”的办法？
......
几天前，无尽之海的某处小岛上。戴林·普罗德摩尔收到了泰瑞纳斯的信件——是用魔法封装的，还标有洛丹伦王室的徽章。
这封信本来早就送到了伯拉勒斯，但是因为老戴林总是喜欢到处乱跑，到现在这封信才寄到他手上。老朋友在信中简要地给他介绍了他那英雄一般的女儿在诺森德取得的光辉战绩，并且诚挚地邀请他来洛丹伦迎接自家女儿的光荣凯旋。
同时，泰瑞纳斯也隐晦地提到了，希望他认真考虑一下“朋友终成亲家”的事情。戴林上将看到了这封信上给出的凯旋日期。该死！他是肯定赶不上了。不过，他还是得去洛丹伦一趟。毕竟，他还可以要求泰瑞纳斯在西部、南部海岸线上多修几个港口，再降低某些贸易商品的关税，最后再狠狠地勒索一笔，作为库尔提拉斯应得的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