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重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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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差一点点就划破了左心室，再加上秦老多年劳累造成的心悸，这一次手术差点没能抢救过来。这是手术的通知单，麻烦你尽快转告家属。”
“我来签吧。”实验助理接过单子，拒绝了医生的提议，“老师的家属在丧尸潮中失踪，他的妻子同样年事已高，还在老年疗养中心修养。还请你们暂时保密，不要告诉她。”
“这……医院规定生命危急的病人必须将病情通知近亲属或者配偶……”
“没关系，你把病历单报给院长先生，他与老师是旧识，他会同意的。”
助理签了字，转身看到坐在长椅上发呆的刘妍。
“学姐，警局那边处理好了吗？”
“嗯。”
她惜字如金，神色凝重地盯着手机里的照片——正是楚景文所写的两张草稿纸。
“这不像是老师的字迹。”
“确实不是。”她放大了手机上的图片，纸上的字迹圆润钝化，像是出自一个许久没有写字的人，“老师出事前与我打了一通电话，所以今天警局那边把我叫过去，对照通话记录，辨认现场证物。”
“这是现场发现的东西？”助理面露惊讶，这纸上的内容分明是第三实验室正在研究的关于异能士兵完成七阶进阶的问题，“目前还不知道书写的人吗？”
“当时我在忙，老师并未说明草稿纸来处，只是说要把这两张纸拍照发给我，让我对照自己和其他组员的字迹。”刘妍反复在脑海中琢磨那一通电话里的对话，“我从警局那边拿到特许，拍下这两张证物发给组员，却没有一个人对得上。”
“既不是老师写的，也不是你的实验小组成员，京都还有其他实验室在做这项研究吗？”
“现在丧尸潮围攻京都，各类资源再次骤减。老师跟我提过，军部没有那么多水晶和实验体支撑第二个实验室做这个研究。”
两人沉默了片刻，显然关于草稿纸的来处，他们想不到其他的突破口。
“那凶手可有怀疑的范围？监控调取了吗？指纹呢？”
“事发现场是一个月前改造的花园，内部没有监控。周围的宿舍楼倒是拍到一些人走向花园，但也很快又在另一处出现，说明他们只是经过花园，并未多作停留……只有一个人停留了七八分钟。”
“谁？”
“与宁玉绑定的那位实验体。”
“楚景文？”助理更为惊讶了，他和秦安国遇到楚景文好几次，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这孩子的性格太怪，特别是他因为心理健康住院一段时间又回来之后，给我的感觉更怪了。”
“虽然他的嫌疑最大，但是警局那边对照他的日记本字迹，确确实实和草稿纸所写的不一样。他说自己刚从食堂回来，在花园散步消食，这是他的习惯。”刘妍长叹一声，“再加上凶器并未检测出任何指纹，也没有其他证据能够确切地指控他的嫌疑。”
他们都是常年闷头做实验的人，并不知道如何推导一个人的犯罪罪证，只是听说警局那边也陷入困局，所以不免感到失望。
就在这时，实验基地那边拨通了刘妍的电话，要她马上赶回去主持实验。
“高比例异能者的进阶研究，还在瓶颈中？”
“很难。”她紧锁眉头，原本昨日还想在实验结束后与秦安国交流一会，试试能不能获得新思路，却没想到遭遇这样的意外，“老师这边就麻烦你照看了，军部一直在催实验进度，我短时间没办法再来医院看望老师。”
“好的。”
刘妍不再说什么，急匆匆地赶回实验基地。
自从她带来团队成功研究出进阶试剂之后，军部对她的重视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再加上有秦安国的指导，许多重要的研究项目都被划拨到了她所在的实验室。
其中就有关于异能士兵的进阶试剂项目，更是直接跳过其他项目被列为第一优先级。
目前已知，频繁消耗异能或者经历过数次濒死会刺激西塔粒子突破原有的数量，即西塔粒子与变异细胞核的比例超过1:1的状态。
经过末世三年，大部分异能者体内的西塔粒子都会超出原有数量，一部分如异能部队的服役人员体内的西塔粒子甚至比变异细胞核多了10%以上，所以这个项目又称为高比例异能者进阶试剂研究。
要知道，外围的丧尸潮已经逼近四环城区，在异能丧尸和人类武器的双重破坏下，将近一半的京都面积变为废墟，数十万士兵惨烈牺牲，上百万的民众尸骨无存。
仅剩的异能部队也不过数千人的规模，他们中只有极少数经历九死一生完成进阶，而大多数仍然在六阶及六阶以下。
虽然军部为了缓解军队压力，召集改编了大量的普通异能者奔赴前线，暂时将异能丧尸抵挡在四环外，但是，高比例进阶试剂的研究迟迟不能成功，异能部队也难挡永无止境的丧尸潮。
即使刘妍这般沉迷于实验研究的人，也意识到自己肩上所负的责任，更加想不明白为何还会有人在这关键时候谋杀秦安国。
由于最后的通话内容无法复制，她本该作为犯罪嫌疑人接受审查，但是研究项目的情况太紧急了，所以警局那边暂时搁置了这件事。
而她今天连忙做完手里的任务，才抽出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去往警局查看物证，然后再赶到医院看望自己的老师。
末世这两个字仿佛一把黢黑的枪口顶在她的身后，若她的进度再慢一点，她的生命、师友、同胞们便会面临无穷的绝境。
深夜，第三实验室亮如白昼，十几位研究员在各自的岗位上奋笔疾书，分析最新的实验数据。
“第一组全部容器的吞噬体过剩。”
“第二组全部容器变异细胞核过剩。”
“第三组全部容器所有粒子完成匹配”
……
“第十组容器的吞噬体过剩。”
负责各个实验容器的组员逐个说出分析结果，脸色均是疲惫又沮丧。
每一组都是整整二十个容器，模拟高比例异能者的血液环境，注射入基因修改后的吞噬体，结果竟是这般让人失望。
“这个几率还是太低了。”
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记录本，靠在椅背上唉声叹气。
“……算上这一次实验，我们总共培养了三千二百个容器的吞噬体，修改了九十七次基因序列，结果只有八十次实现类似于进阶的情况，几率不到百分之三。”
“别抱怨了，好歹也算是通过实验一步步总结不同基因序列适配的西塔比例。”
“可是每一个异能者的血红细胞数以亿计，西塔比例从1.1到1.2，粗略地分能有十种，稍微细致地分就有百种，再细一些就是上万种，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现在前线紧急，肯定没办法细分到上万种。”
“你确定吗？”这名研究员显然在劳累和失望的双重刺激下显得有些激动，“实验报告上的0.001放在数以亿计的红细胞上，那就是百万级的数量。实践中的异能者进阶，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那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还是最为宝贵的军人的命！”
“差不多得了，不要越说越激动。”另一位组员不满地打断他的话语。
“我说得有错吗？”
“我们都知道人命珍贵，不然我们怎么会重复数千次的实验来确保试剂的安全，但是你也没必要说什么军人最宝贵。末世当前，大家都在共同争取存活的希望，前线的人在拼杀，后方的群众也在省吃俭用提供补给，谁还分什么贵贱。”
“共同争取？昨天秦教授刚被谋杀，我们当中还有败类！”
“够了！”刘妍冷声呵斥，中断了这毫无意义的辩论，“我们都知道这项实验有多重要，每个人承担的压力都不小。如果你承受不了，需要一个宣泄放松的环境，那就先休息几天。”
“……我没有说我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那名组员冷静了一些，神情黯然地低下头。
这项研究实在太过重要了，当他们的努力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这种压力更是成倍地增加，以至于他说出一些过激的话语。
“休息十分钟补充体力。”刘妍的脸色稍作缓和，打开手机，“我已经把两张图发给你们，十分钟后根据这两张图片的内容讨论第二套实验方案。”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又说，“通宵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