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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提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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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提前离去

陈平年纪轻轻便三中头名,在考生之中的确备受关注。

但同样引人注意的,还有他的两位老师。

一位身败名裂,一位享誉京城。

无论哪一位,都曾算是声名显赫,如今却是天差地别。

这件事虽然好多年无人提及,却有的是好奇之人。

程元俭大大咧咧地坐下,粗声道:“说来陈兄也是运气好,亏得后来拜了赵文和。要还是那个叶文昌教你,岂不把你往账房先生方向上教了。”

众人之中不少听到这话笑出声的,田大人咳嗽一声,委婉地说道:“叶文昌说来也是算数大家,只可惜晚年误入迷途而已。”

“什么迷途?”程元俭顿时来了兴趣,打听道:“他干啥了?”

正在掷骰子的程诚有些后知后觉,直到这时候面上的笑容突然一凝。

整个院落还在觥筹交错,只有陈平周围莫名的静了几分。

“程大公子,你喝醉了?”程诚担忧地瞥了一眼陈平,对程元俭的称呼都变了。

“没有啊,”程元俭打了个酒嗝,奇怪道,“我这不是替陈兄高兴嘛,再说我酒量很好的!”

陈平没有作声,双手按着膝盖,心里有些发堵。

程元俭并未有任何折辱之词,只是这口气显得对恩师非常不尊重。

“就你这,还酒量好呢?”程诚推开身边的女子,上前伸手推了下程元俭。

陈平默默地给自己倒了杯酒,用酒水压了压心中的苦涩,才看向众人回道。

“无论恩师如何,都予在下有启蒙之恩。再者时过境迁,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程元俭的脸微微泛着暗色,好像终于觉出几分不对味,再看了看程诚,“我这不是庆幸陈兄后来拜得赵文和为师,与你做了同门师兄弟。要不然今日哪儿有机会请到,这位享誉乾州的大才子啊!”

众人心领神会,自然也跟着附和。

合着你程元俭会说话啊,这时候程诚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

毕竟是别人的主场,他们都是客人,而且是旧识,若是在此下了程元俭的面子,对陈平也是大为不利的,所以按下脾气没有发作。

程诚眼看筵席接近尾声,索性道:“小师弟,你要是醉了,要不咱们......”

程元俭兴冲冲打断,开口提议道:“唉唉,小程你干嘛呢。我可是听说,你师弟诗词也是双绝!今夜如此良辰美景,不得赏脸露一手啊。”

“是啊是啊。”

“来一首呗。”

“陈公子,陈公子.......”

这话一出,不仅那些宾客来了兴趣,就连姑娘们也都跟着起哄。

“这......”陈平没想到话题点一直围着他,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待下去,拱手致歉,“抱歉各位,诗词只是偶有所得,今日不甚酒力,实在无法创作。”

一名考生站起来,喊道:“会试之时,陈兄肯定有所准备,不应景的也行啊!”

科举取士,诗词歌赋本就是常考之题。

就算大誉朝向来轻诗词,但考生总会提前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只要考题有诗词,若多得一个红圈,就不知能踩死多少的同场竞技者。

“是啊,陈解元应该准备了诗文吧?”

“不如拿出来,也叫咱们开开眼界如何?”

几个举人也凑上来,似笑非笑道附和道。

陈平没有立刻回应,他原本是准备了诗词的,不光光是为了会试,也是为了结交一些京中人士。

自古文人墨客,都喜欢以诗词歌赋结交,从而传成佳话。

大誉虽重策论轻诗词,可平日文会宴席之上,多多少少会有这样的情形。

可自入宴席开始以来,程元俭的表现太过张扬,又有歌妓打听盐铁之事,最后连恩师叶老也被拉出来议论。

陈平虽顾忌着程诚的面子不好发作,但却早就没有了诗词交友的兴趣。

“请各位见谅,陈某钻研策论,于诗词一道终非佼佼者,就不这里贻笑大方了。”

程元俭依旧二皮脸,跟没听懂陈平的婉拒似的,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道。

“哈哈,陈兄啊陈兄,你太谦虚了!你当初那双梅绝作,可早就已经传遍京城了。”

国子司业田大人很认同这句话,也认真的说道:“尤其那首《墨梅》,当真是绝妙。”

但他的态度明显能感觉到,是对诗词发自内心的喜爱。

“是啊陈解元,你看大家都等着呢,这个时候还藏什么拙呢?”

程诚看见一直有人起哄,不耐烦摆摆手吼道:“上好的佳作从来都是妙手偶得,岂是说有就有的?再者我师弟都喝醉了,又何必强人所难?”

“这怎么会是强人所难呢?”有一名举人阴阳怪气道:“陈解元来参加会试,定然早有准备,便随意拿出一首来给大家开开眼又如何?难不成是看咱们才疏学浅,不配看他陈大解元的诗词?”

程诚脸色一青,目光冷冷盯向那人。

“我和师兄都绝无此意。”陈平对程诚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既然大家都想看,那我也只好献丑。不过当日为会试准备的词,却与此时的时节不对,诸位也要看吗?”

陈平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上门做客应当谦虚礼让,虽然程元俭的做派让人不喜,但说到底可能就是纨绔恶习,全然不够他人的感受。

既然如此,不如早早应付完事,离开便是了。

程元俭喜上眉梢,“看啊,陈兄所作之诗,在下仰慕已久!”

“既然如此,那陈某就献丑了。”

程元俭哈哈大笑,忙不迭起身吩咐道。

“哈哈,今日宴上定出佳作,本公子也附庸风雅一番!来人,笔墨伺候!”

程府的下人似乎早有准备,速度极快地将笔墨纸砚都抬了上来。

红蕊自请上前研墨,目光暧昧地看着陈平。

但陈平神色如常,没有在意他人的眼光,只是提笔蘸墨,立于桌前。

“对了,不知此作是哪个时节的?”有人问道。

“元夕。”

“元夕好啊!刚过没多久嘛。”程元俭饶有兴趣地盯着陈平,“你只管作,作得好了,本公子有赏!”

程诚眼角狠狠一抽,已经快压不住怒火了。

“程公子不必客气。陈某以此诗,谢过今日相邀。”

说完,笔走龙凤,一气呵成。

众人好奇地凑了上去一看。

【千点寒梅晓角中,一番春信画楼东。收灯庭院迟迟月,落索秋千翦翦风。鱼雁杳,水云重,异乡节序恨匆匆。当歌幸有金陵子,翠斝清尊莫放空。】

这一首词书写的速度极快,文不加点,笔墨之间自有一种铁画银钩的凌厉。

而后不等众人反应,陈平将毛笔随手丢进墨盘,姿态洒脱不羁。

出笔时如刀剑出鞘,收笔时立马敛去锋芒,浑身散发着儒雅淡定的气质。

“聊作一词,《鹧鸪天·元夕后独酌》,而搏筵席之盛,让大家见笑了,还请诸位品评。”

杨慎所作《鹧鸪天·元宵后独酌》,并不算极为出名,却是余韵悠长。

思乡之情于风月之中潜移默化,宛若一缕秋风抚平盛宴上的喧嚣灼热。

“收灯庭院迟迟月,落索秋千翦翦风......”国子司业教书育人,田大人见此两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无论对仗或是用意皆为一绝,好句,好句啊!”

“诗词婉约,清愁如絮,当真妙极!”

“尤其这情景如画,简直叫人身临其中,这诗可否让我等抄录回去?”

众人看向陈平的目光,已经没有之前的取笑之意,而是浓浓的炙热之情。

如此诗词,如此奇才!

果然是能够连中数元之人,真的是有天赋异禀之处。

霎时之间,叫好声不绝于耳。

程元俭自小受教于魏国公府之中,虽为纨绔却也知书达理。

他盯着那首《鹧鸪天》,也十分惊异地看向陈平,“这等好词,就算不是放在元夕之刻,也可以技压群雄了.......”

此话一出,方才那几个不服的书生面面相觑。

程诚可还没有消气,直接怼道:“这等好词,送给你程元俭,也是暴殄天物了。”

“只此一首,勉强能入众人耳。”陈平扶了扶额头,温声道:“可惜在下不胜酒力,其他的就作不出了......”

程诚顿时心领神会,连忙扶住陈平的胳膊,“我就说你不擅喝酒,让你少喝点,这下好了吧!走走,赶紧回去休息。”

罗砺上前背起陈平,直接朝大门走去。

“今日得此佳作,倒累得陈兄辛苦了,我这就派人送你们回去。”程元俭说道。

“不必了!”程诚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方才那个说话刻薄的书生,最后停留在程元俭的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今日这宴会不错。改日找机会我请你,记得来啊!”

语毕,转身就走。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谁都看得出陈平是借机遁去,程诚的脸色也是相当不好。

只有程元俭毫不在意,还拿着那诗点头称赞,“这陈平真有意思,这种好东西就该早点拿出来嘛,结果偏偏要藏着掖着,多无趣?”

这时候众人都只是笑了笑,没有人出声附和。

“来,继续喝。”程元俭醉醺醺地招了招手,边往后院走去边吩咐道:“把这词装裱起来,挂在书房中!”

下人连连点头,双手接过字画,躬身褪去。

待程元俭走到后院时,程府管家出现在他的身后。

“本公子乏了,余下的那些人你看着办吧。”

“您不在,怕是不妥吧?”

“主角儿都走了,再留下来有什么意思?”

程元俭说完便径直的朝房内走去,哪儿还有半分刚才醉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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