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肱骨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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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夏言,朱厚熜立即叫来陈洪。
陈洪也是朱厚熜兴王旧邸出来的,勉强算是从龙之臣。
只是他心机深沉,贪婪无度,为人阴狠,连朱厚熜也不甚喜欢!
很快陈洪走了进来,他是一个瘦高个,神情阴冷,目光低垂,透露着一股子的精明狠劲,像个狼崽子。
“奴婢拜见皇上!”陈洪见到朱厚熜后,连忙跪下。
朱厚熜没有第一时间让他起来,而是问道,“陈洪,这一年多来朕没有给你安排差事,你可怨朕?”
陈洪浑身一阵颤动,连忙道,“奴婢这条命就是皇上的,皇上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绝无怨言!”
朱厚熜点了点头,对陈洪的表态很满意,于是转而问道,“你老家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皇上这是要荫封我的家人?陈洪很激动,这表示皇上对他的辛勤工作很满意,正当陈洪准备回答时,冷不防瞥见站在一旁的黄锦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神情。
陈洪原本高兴的心情立时被泼了一盆冷水,话到嘴边的谢辞立即换成了另一种说法,他颤颤巍巍道,“启禀皇上,奴婢就只有宫里头这个家,没有第二个家了!”
坐在御案上的朱厚熜终于把目光投了下来,瞥向陈洪。
一股肃杀的威压立时笼罩在陈洪身上,陈洪原本就跪着的身子蜷缩在一起,浑身冷汗淋漓,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说错话,恐怕就会当场灰飞烟灭。
只是一瞬,那股厚重的威压便悄然逝去,陈洪却感觉内衬都湿了。
坐在主位上的朱厚熜淡淡道,“你能这样想,足以说明你有一颗忠君之心,朕很是欣慰,当年刘瑾大权在握,不思忠君,一昧扶持家人,终致极刑,引来滔天大祸!”
当年刘瑾被诛,被杨一清安了十七桩罪名,其中最扯淡的是谋反,一个太监要谋反这不是扯淡吗?
他谋反干什么?当皇帝吗?
历朝历代就没听说过有太监造反当皇帝的!
但杨一清的解释是,刘瑾造反不一定是他要皇帝,而是他的侄子刘二汉要当皇帝,因为刘瑾曾经请人给侄子算命,算命的说他侄子“当大贵!”
正德皇帝自然不信,于是亲自带人抄了刘瑾的家,“帝亲籍其家,得伪玺一,穿宫牌五百及衣甲、弓弩、哀衣、玉带诸违禁物。又所常持扇内藏利匕二。”
正德皇帝大怒,“奴果反?”这老狗竟然敢造反?于是愤而将刘瑾处以极刑!
陈洪好似去鬼门关一趟,内心充满了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
朱厚熜这才把他找陈洪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朕准备在广州筹备一支远洋船队,现在还缺一个主事之人,你办事伶俐,朕想让你去一趟!”
陈洪连忙磕头道,“奴婢一定会完成皇上交付的差事!”
看来这件事对皇上非常重要,才会特意敲打自己一番,陈洪想道。
朱厚熜对黄锦招手示意,黄锦走到陈洪面前,从袖子取出一张银票递给陈洪。
陈洪没敢接,只是余光瞟了一眼,好像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御案上传来朱厚熜的话,“朕知道你喜欢银子,下去一趟免不得要收些辛苦费,但这场差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这趟差事也不容易,这一千两银子就算作是朕给你的差旅费!”
黄锦适时道,“这是皇上的私房钱,收下吧!”
你特么都说是皇上的私房钱了,我还敢收吗?陈洪怒气满满。
见陈洪不敢收,黄锦又道,“皇上说这一千两银子算作是你的差旅费,怎么,你嫌少?”
被黄锦一顿阴阳怪气,陈洪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两面为难,他们两个在兴王旧邸时,关系就不怎么好,逮到机会就互相拆台!
最后陈洪接过银票,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奴婢感念皇上的恩德,这一千两银子奴婢会把它们全用到筹备船队上,一分一毫也不敢擅用!”
朱厚熜则是不置可否,挥手示意陈洪退下。
朱厚熜对黄锦道,“去宣张璁来见朕!”
“遵旨!”黄锦应道。
张璁请假请了好几天,如果不是锦衣卫密报,朱厚熜还真以为他是患病了。
待张璁赶来,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朱厚熜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张璁道,“张卿的病好点了吗?”该客气还是得客气一下。
哪知张璁挺直了腰板道,“皇上知道,臣没病!”
也就是张璁敢这么说,换作是其他人,首先就要被扣一个欺君的罪名。
朱厚熜知道张璁还在生那件事的气,他悠悠道,“朕继位后,方知孤家寡人为何意,大抵非是世间只有一个皇帝的缘故,而是攀登绝巅,无人能体会朕的孤凉之感。”
朱厚熜看向张璁道,“朕本以为张卿身为朕之肱骨,应该能体谅朕的难处,怎么会在意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呢?”
皇上这话说得,越来越有水平了,张璁直犯嘀咕,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直接甩锅给我,要不是桂萼跑来告诉我,恐怕我刚出家门,就被人给拍板砖了,现在倒好,还说我不体谅你的难处,我要是不体谅你的难处,当初会把女儿送进宫里?
想是这样想,话说出来却是另一番意思,张璁躬身作揖道,“却是臣浅薄无知,不能体谅皇上的深意!”
朱厚熜连忙走下来,扶住张璁的臂膀,“张卿身为朕的肱骨之臣,无须多礼!”
朱厚熜慨然叹道,“当下的朝臣之中,朕能倚重的大臣只有你和夏言,偏偏夏言行事过于求稳,常常思之再三,没有锐意革新的气魄,朕实为不喜,将来阁中的老臣尽去,内阁之事还是要由张卿来总揽协办。”
如果说刚才朱厚熜的话还有一些虚情假意在里头,那么现在朱厚熜的话说是推心置腹也不为过,就差直白地告诉张璁,以后内阁的首辅由你来干!
张璁方才心里还多少有些怨气,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得到了皇上的承诺,他心里面一阵欣喜激动,内阁首辅这个以前他想不都敢想的职位现在离他只是一步之遥,触手可及。
毕竟不是给只知画大饼的黑心老板打工,前途还是看得见!
他要是知道朱厚熜给他和夏言说的话都不一样,不知内心作何感想,但肯定会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