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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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芷还有一个妹妹名叫杨兰，两人皆是杨慎的原配王氏所生，长得一模一样，几乎让家人都分不清。
古人对双胞胎的态度是极为保守的，不像后世人这般津津乐道。
后世要是哪一家生了一对双胞胎，无论男女，简直就像是中了彩票大奖一样，恨不得到处宣扬此事，让别人也来分享自己的喜悦之情。
因为医疗手段落后的原因，古代的女性生育后代不亚于在鬼门关上走上一遭，如果是怀上双生子，那就更容易引起难产了，往往会造成母子俱亡的结局。
再加上迷信的原因，古人将双胞胎往往视作不详之兆，哪怕双胞胎平安落地，也会人为去掉其中一个。
因此，历史上很少看到双胞胎的记载。
比较着名的就是西汉时期的赵飞燕和赵合德姐妹，传说赵飞燕体态轻盈，可于掌中轻舞，遂与其妹赵合德专宠后宫。
杨廷和身为儒林中人，尊崇“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言说，因此，他非但对这个两个孙女没有偏见，还倍加宠爱，亲自教导诗书，曾在自己的六十大寿上放出豪言壮语，要为孙女选配状元之才，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杨廷和的话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他的儿子杨慎就是状元出身，才高八斗，诗词皆是一时之大家，以雄迈旷达闻名。
此次挑选秀女，按例凡是年龄在十四到十六的少女都在挑选之列，可不知为何，杨廷和只让杨芷出来应选，却把杨兰“藏”了起来。
朱厚熜心里对此有些不满，这个杨廷和做事抠抠搜搜，太不干脆了！
朕是那种吃干抹净的人吗？
不是！
朕只是要效仿当年娥皇女英共侍舜帝之事，成就一段佳话罢了！
可这话实在不好说出口，朱厚熜想了想，对吕芳道，“你去给朕准备一个食盒送到杨廷和府上，但食盒里只放一支筷子!”
皇帝赐食盒给大臣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为什么只放一支筷子呢？吕芳这就想不通了！
朱厚熜这时负手道，“杨廷和如果问起来，你就问杨廷和可不可以只用一只筷子吃饭？”
吕芳反应过来，原来皇上是这个意思！
“是，奴婢这就下去准备！”吕芳低声回道。
对于皇上的吩咐，吕芳向来不敢怠慢，更何况是关系到将来的皇妃，他准备好了食盒，便亲自带着东厂的番子，去到了杨廷和的府上。
听完了吕芳的来意，杨廷和哪能不知道小皇帝那点龌龊心思，心里顿时有些闷气。
他洗了一把手，没拿筷子，直接端起菜碟子就干，看到没，老夫不用筷子照样也能吃饭！
吕芳远道而来，这些菜早就凉了，也不烫手，正好方便他用手扒拉。
看这场面，知道的是内阁首辅杨廷和在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印度阿三哥漂洋过海偷渡过来了！
这场面看得吕芳眼皮直跳，论腹黑，现在的他和杨廷和还差着境界呢！
杨廷和吃完后，把菜碟子往食盒里一放，拿起帕子抹了一把油亮的嘴巴，叫到门房，“送客！”
吕芳现在哪敢走，他一把拉住杨廷和央求道，“杨大人，您和皇上较什么劲啊？”
“当初在两位太后面前，您也同意了此事，按照当时太后的意思，凡是勋戚和现任官员家的适龄女儿，都在挑选之列，您不能不认这个帐啊！”吕芳道。
杨廷和，“……”
清宁宫，蒋太后的居所。
朱厚熜还在吃饭，已经吃好了的蒋太后坐在一旁，开始对儿子训话。
“我跟慈寿太后（张太后）商量好了，殿选就定在下个月初十，能早就早，把这事定了我心里也安心些！”蒋太后语重心长道。
朱厚熜只是扒着碗里的饭，也不言语。
一旁的表妹蒋玉妆则是笑靥盈盈地看着朱厚熜吃东西，每当朱厚熜把碗里的菜吃完了，少女便会很及时地给他布上新菜！
自此朱厚熜把乾清宫的伙食标准降下来后，蒋太后心疼儿子，总会把朱厚熜叫过来一起用膳。
蒋太后这时道，“等到了殿选那一天，你一定得到场，可不要开溜了！”
“为什么？”朱厚熜不乐意了，自己跑那么一趟有意思吗？反正都是您们两位拿主意，我去有什么用！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朱厚熜最怕的就是这种“认认真真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的事了！
有时还会假装问一下当事人的意思，至于吗？我说了你们又不听了，最后还是由你们来定！
想到这里，朱厚熜心里有些委屈，自己都当皇帝了，怎么还是这样！
哪知他才刚说完，蒋太后就不乐意了，“我们这样做，不还是为你好，要是选个你不喜欢的人给你当皇后，你以后抱怨我们怎么办？”
“那您们为啥不让我自己来选呢？”朱厚熜奇怪道，他一般在宫里和母后说话是不会用“朕”这个自称，这样太装比了。
“你还年轻，把握不住，你娘我和慈寿太后都是过来人，有我们替你把关，你会少走许多弯路！”蒋太后叮嘱道。
这得是多大的胸，我才把握不住！
朱厚熜对老娘的完美闭环逻辑感到佩服之至，话都让你们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朱厚熜只好埋着头，猛烈干饭。常言道，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吃饭得用盆。干饭人有精神，吃饱了都进不去门！
表妹蒋玉妆见此，又给朱厚熜夹来一块鲜嫩多汁的红烧肉，吃得朱厚熜满嘴流油。
蒋太后见此，当即给侄女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对着朱厚熜意味深长道，“你看你表妹如何？”
正在干饭的朱厚熜差点没被噎死，他咳了几下，这才无奈道，“母后，您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儿子这里听您的吩咐！”
我天天在外面和那帮不省心的大臣勾心斗角，回到宫里还猜您的小心思，我累不累啊我！
蒋太后轻轻拍了儿子一巴掌，笑道，“你这孩子，说话也太直白了！”
我直白吗？
朱厚熜欲哭无泪，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和直白这两个字有上联系！
蒋太后这时才委婉道，“你看你表妹能封个什么位份？”
皇后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张太后那里才有最终话语权，但蒋太后想着怎么也得给自己的侄女捞个好一点的位份。
朱厚熜和张璁商量过这事，因为有些人家世高，不可能一视同仁，因此当初定下的主意是家世高的给个妃位，家世稍微低一些的给嫔位，其她的一律封为选侍和淑女。
“要不给个嫔位？”朱厚熜斟酌道，自己的舅舅现在还只是一个从四品的指挥佥事，着实算不上什么高门。
哪知，蒋太后闻言眉毛差点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