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司礼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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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正殿里，并排站着三名姿色绝佳气质各异的少女。
最左边那个身姿高挑，项如天鹅，衣着雪色梅花衫，面容冷傲，朱厚熜投目望去，她却毫不畏惧，反而直盯盯地望着朱厚熜。
吕芳见了，连忙斥道，“这是皇上，不得无礼，你难道还想回尚服局洗一辈子衣服吗？”
少女想起在尚服局里的艰难日子，这才不甘地低下头，表示顺服。
尚服局乃是宫内的女官六局之一，主要负责宫中嫔妃的衣物供应，自然也包括清洗衣物，但洗衣服那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哪怕是寒冬腊月水冷刺骨也要干活，宫里只有犯了大错的宫人才会被罚去尚服局洗衣服。
朱厚熜看向吕芳，神色有些不善，你这老狗是在哪儿给我选的人，怎么还有戴罪之身？
吕芳急忙解释道，“此女名唤姚雪矜，其父曾任知府一职，后因贪墨被处死，妻女因此被没为宫奴！”
原来如此，朱厚熜点了点头。
哪知姚雪矜辩解道，“我父亲没有贪墨，都是别人栽赃陷害的！”
吕芳打断道，“监察御史从你家里搜出上万两白银，莫非都是别人偷偷藏进去的不成？”
姚雪矜委屈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小声啜泣。
吕芳见此，心里颇有些后悔，要不是看在姚雪矜颇通文墨的份上，他才不会把她带出来，只望不要因此惹怒了皇帝。
所幸朱厚熜并未生气，他牵起少女的小手，只觉少女十指纤细修长，冷如握冰，看来吕芳说她在尚服局洗衣服确是真事。
姚雪矜被朱厚熜握住小手一顿把玩，顿感羞怯，其父贪墨案发前，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幼研读闺训，知晓男女大防，当下轻轻挣脱了朱厚熜的手掌。
朱厚熜这时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妥，不由生出歉意，他下意识地想说一声抱歉，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吕芳便斥责少女道，“不许对陛下无礼！”
朱厚熜陡然回过神来，他现在是皇帝，皇帝是不会犯错的，哪怕错了也是因为臣子的缘故！
若是刚入宫的时候，受到这样的对待，姚雪矜说不定会当场大哭，然而现在她知道哭泣是没有用的，有时候反而会招来更多的处罚，当下低着头强忍着泪水。
吕芳见了大感晦气，急忙介绍中间的少女，转移朱厚熜的注意力，“此女是苏州人士，叫作冯盼儿！”
朱厚熜抬眼望去，只见站在中间的少女顾盼生情，眉眼间有一股特殊的灵动，宛如邻家少女，叫人怜爱。
“不愧盼儿之名，果然能眉目传情！”朱厚熜赞道。
冯盼儿羞怯一笑，当即万福一礼。
朱厚熜点点头，看向下一人。
吕芳介绍道，“这是成都府的莫晓晓！”
莫晓晓在三人中身形最为娇小，她穿着一件圆领桃花袄，艳如桃李，笑起来煞是可爱。
吕芳心细，他此次挑选的三人可谓是各有特色，姚雪矜高挑冷傲，冯盼儿俏丽温顺，莫晓晓娇憨可爱。
他虽然不知道小皇帝喜欢什么口味的，但是通过这种遍地撒网重点抓鱼的办法，怎么着也能蒙对一个吧。
吕芳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陛下您顺便选，我这里都是好货！
朱厚熜看见他这副模样，顿觉有些肾疼，这老狗太狗了，哪有送礼还让领导选的？我要是开口把她们都留下来，那帮外臣知晓了，递上来的谏疏我三天三夜也看不完啊！
况且你去求领导办事，会带着好烟好酒去领导家里问，领导您是喜欢抽烟还是喝酒呢？
领导肯定会板着脸义正词严地告诉你，别来这一套，我既不喜欢抽烟也不喜欢喝酒！
朱厚熜瞅见一旁的黄锦跃跃欲试，心下一动，“黄锦你来帮朕掌掌眼，看留下谁合适？”
黄锦毕竟跟朱厚熜多年，对朱厚熜比较熟悉，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他笑着道，“奴婢的眼睛都看花了，只觉得都漂亮，要我看就都留下来伺候主子万岁爷！”
“都留下来吗？”朱厚熜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转头看向吕芳，“这合适吗？”
吕芳陡然醒悟过来，恨不得当场抽自己几个大耳巴子，他急忙道，“自然是合适的，乾清宫服侍的宫人太少，后面还会再调些宫人过来！”
朱厚熜批评道，“吕芳啊，你这就做得不对了，朕刚刚继位，正当力行节俭，裁剪宫人，减少开支，你怎么这种时候还安排那么多宫人来伺候朕呢？”
吕芳闻言，顿时冷汗直冒，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老奴知罪！”心里却腹诽道，您是饭也吃，厨子也骂，合着把便宜全占了！
朱厚熜挥手道，“算了，不知者不为怪嘛，你起来吧！”
听到朱厚熜饶恕他，吕芳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朱厚熜走到龙椅上坐下，对吕芳使了一个眼色。
吕芳瞬间领悟，急忙挥手示意左右将姚雪矜、冯盼儿、莫晓晓带下去。
朱厚熜这才开口说到正事，“自谷大用等人被下狱后，宫里的事便无人打理，朕想来应是司礼监无人当差的缘故。”
听到小皇帝说到此事，吕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小皇帝这是要干什么？
朱厚熜继续道，“吕芳，朕看你办事妥当周到，从今天起你就把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差事兼起来吧！“
吕芳大喜过望，刚才的忧惧之心顿时全消，当即跪下五体投地道，“老奴领旨！”
有明一朝，于宫中设立了司礼监、御用监、内官监、御马监、司设监、尚宝监、神宫监、尚膳监、尚衣监、印绶监、直殿监、都知监等十二监，负责管理宫中的琐屑事务，其中以司礼监最为重要，除了掌管宫里大小太监的礼仪刑责外，还有负责传谕圣旨，甚至批答奏章的职权。
司礼监下又设提督太监、掌印太监、秉笔太监各一人，眼下俱是空缺，吕芳被任命为掌印太监，在提督太监无人的情况下，几乎可说是司礼监的一把手。
一旁的黄锦见此，顿时眼红无比，就在他思绪万千时，朱厚熜叫到他的名字，“黄锦！”
“奴婢在！”黄锦立时回过神来应道。
“你是跟着朕从兴陆王府出来的，也算是有从龙之功，从今天起你就担任秉笔太监一职吧！”朱厚熜笑道。
看来主子还是没忘记我，黄锦高兴地立即跪下道，“奴婢谢主子恩典！”
一旁的吕芳心里嘀咕起来，“主子是准备用这个愣小子来制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