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再会老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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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车间的事情,怎么个后续?”
李怀德坐定,陈冀生也就大权独揽,既没给两人开口的机会,也没给两人撕逼的机会。
“昨天做了检讨、感想,今天还要讨论,这俩天要拿出一个可行的法子,老杨你怎么看……”
李怀德发言之前,依照老习惯,挪了一下椅子,发出点声响,算是拍了醒木,这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你老李做事儿,滴水不漏,我看行……”
看着俩货打机锋,陈冀生有点牙碜,就这俩玩意儿搅在一起,能指望他们干什么正事儿?
“老规矩,以老带新,全面加强青工的技术培养,扩大各车间技术工人的数量,这是咱们传承有序的人才培养方法。”
在茶几上顿了下茶杯,打破两人即将开始的撕逼动作,陈冀生说出了自己的观点,等着老杨反驳。
“陈干事,咱们厂的复杂工件几乎没有……”
听着老杨正统的推诿扯皮,陈冀生的嘴角一弯,等的就是你这个。
正路就得正兵破,李怀德的剑走偏锋虽说好使,但说服力不强,还容易留隐患。
“很快就会干不过来的,工件不急,基础的知识,青工们掌握牢固了?”
老杨以为他掌握的是堂堂之师,可就轧钢厂最主要的一车间都那操行,清乡团、保安队都比他的强。
扯什么工件不够,到时候,恐怕工件是正是反,那些个手艺生疏的青工,都看不明白,就别说照着图纸制造工件了。
“什么基础知识?”
现在的基层工人,没什么学习资料,以师带徒就是很高端学习手段了,好多人都是一路摸索着,硬学。
“工业的发展史这类先不说,机床的工作原理、工作方式,上面的洋码子总该知道、认识吧?
各种铁料、钢材的基础参数,切削工具的参数,各类标准件的参数,总该熟记于心吧?
工件的加工方式、加工方法,咱们一路摸索出来的技巧、经验,也应该烂熟于心吧?
工人等级的分类,各级职称的评定要求,作为主人翁还是应该仔细掌握吧?
我在食堂跟老范说过,新时代、新气象、新工厂、新面貌。
到了车间不妨改一下,新时代、新气象、新工人、新面貌。
一个工厂,还是要以人为本的,这个人是新时代的新人才,不要老是跟过去挂钩。
工人不是生产队的大牲口,只需要听鞭子招呼,想要有自主性,想要践行主人翁的地位,知识不可或缺!”
陈冀生堂堂正正的破敌法,老杨有些接不住,这么大规模的让工人去学知识,就跟办扫盲班差不多。
要知道现在初中生都算是高学历,包分配的高中生直接可以从干事、科员起步,中专进厂就是技术员。
在厂里,高小毕业的工人是大多数,参加过扫盲班,自己名字写的还磕磕绊绊的老技工也不老少。
农村来的不怎么识字的青工都大有人在,学各种知识,还要学外语,不是不行,而是执行的难度太大。
“陈干事,咱们厂的工人文化程度……”
老杨刚要开始摆事实讲道理,陈冀生再次顿了一下茶杯,打断了他。
“不要跟我说困难,困难是用来克服的,轧钢厂是部属企业,是重工业配套企业中的领路人。
咱们要做的就是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有了困难就退让,你让后来者的路怎么走?又怎么看我们?
老李,后勤这边也要有配套的服务措施,之前工人的等级评定合不合理、客不客观,都要跟进嘛!
工厂不是大锅饭,是最讲究技术的地方,咱们要严谨一些,能者上庸者下,实在不能干的就去干勤杂。
都是工作,有些岗位还是有技术要求的,咱们在技术上不能一视同仁,毕竟各工种都是有等级的。”
正面破敌配合剑走偏锋的管理,老杨根本提不出反对的意见,如果他不参与。
轧钢厂的一线工人可就要全部倒向李怀德了,勤杂是什么意思,老杨清楚的很,无非扫厕所、掏大粪。
虽说地位上是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但陈冀生说的不错,工人是分等级的。
高级技工跟青工、杂工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现在很多人都是在糊弄嘴。
嘴跟肚子出了问题,掘你祖坟都是轻的,工人的学习,等级的重新划分,老杨都不敢置身事外。
“陈干事说得对,咱们就要按照新时代、新气象、新工人、新面貌的要求来。
严格执行一线工人全部参与知识学习,学习成果直接跟技术等级挂钩,打造出一批全新的技术工人。
而且是符合时代要求的新工人,为即将上马的军工项目,打造一批合格的人才。”
听着老杨的反击,陈冀生喝了口俨茶,跟李怀德对了个眼神,这老小子的警惕性不错,听出了问题。
但深度不够,没有发现问题在哪,老杨的正统回击,剑走偏锋可不好破。
再看老杨,叼着自己的大前门,吹着杯子里的热茶,用缭绕的烟气,遮挡着不怎么显眼的攻击。
“学习知识也不能一视同仁,有时候一碗水端平,也就失了公平、公正。”
先点了李怀德一下,老杨的全线学习,看着是高大上的,但难度却成倍数的增加了。
工人的等级有三六九等之分,人也有痴傻呆愚之别,有些人真是不适合学新东西。
而这些人里面或许有就有一大爷这样的八级工,二大爷那样的七级工,在这些人面前以知识论等级。
那可就要闹笑话了,天大的笑话,甚至于太拖拉的项目,都会被当成小孩子的玩闹。
“陈干事说的不错,你总不能让那些要退休的技工,再撅着屁股跟小年轻一样出力,这不公正也不公平。
他们还是以技术指导为主,青工是这次学习的主力,中年熟练工也要参与其中,老技工们不妨放宽一些。”
有了纲领,李怀德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一通分类,虽说不怎么细致,但也算是有力的回击了。
这也让老杨的一口烟憋在了肺里,酝酿了好久才细细的吐了出来。
对面的小子太厉害,稍微试了几手的老杨决定放弃了,本就不能招惹,最后的手段试了,他也就死了心。
“老李说的不错,不仅参与的工人要划分年龄段,知识也要分段。
这次学习,对于青工而言是机会,对年轻人而言也是机会。
从分厂到勤杂以及临时工,只要年龄合适,一律发给学习资料,以考试结果选择青工。
考试要正规,要有专门的场地,现场出题,考试结果留档,考试作弊直接辞退!
以师带徒的传统不要继续了,以考试成绩,分配各自的带班师傅,青工的技术不熟练,直接考核师傅。
依照工人的等级,让厂内的技术员、工程师划分各级应该掌握的知识,作为基础的学习资料。
这个资料不要固定,随时发现问题,随时进行更改,每一段的资料,厂内、一机部都要做备案。”
提高工人的积极性,这时候可是不好触碰的尴尬领域,做好了有可能是压榨工人。
做不好,很可能会把厂子弄成一盘散沙,许多事儿不用老杨出招,陈冀生就会主动做细。
问题主要还在老杨身上,陈冀生不发话,李怀德只是默默的记录。
这场交锋,也让李怀德又一次重新认识了陈冀生,这位就没有拿不起来的东西。
没看在技术领域上,原本是轧钢厂大拿的老杨,都被说的哑口无言了。
这可不是骂街、互怼,用气势压人,这是正经的技术交流,但凡对技术掌握的不熟练,话都不敢说。
两人间的技术交流,虽说没有细致的技术,但细致准确的抓大面更难,没有全面的知识玩不了。
在这一点上,对于陈冀生,李怀德是服服帖帖的,看老杨的样子,现在也该服服帖帖了。
“陈干事说的细致妥帖,我看可行,直接安排就好。”
老杨虽说没有了争胜之心,但不自然的还是流露出一些东西,这是手段耍熟了,有点言出法随的境界。
“安排?你怎么安排?知识是咱们厂的,这个可以马上安排。
学习计划轧钢厂没厂内文件啊?这么大的动作你不上报啊?这样涉及后续秘密项目的大动作你不等上面的命令吗?”
正路来敌正兵破,公事还需要公办,老杨想玩暗戳戳的一套,这可不行。
阴奉阳违、朝秦暮楚,谁能真正控制他?这事儿是大事儿,而且会涉及到以后。
无论是他陈冀生,还是之后的李主任李怀德,都不该参与这样的事情。
这事儿只能以公论上报,等一机部下发文件,这套体系适用的范围很广,一定会下文的。
有了这个,制度变革就成了按规矩办事,以后即便有人诟病,也是细节上的小问题。
“是我疏忽了,我跟老李对一下,今天就打报告。”
有了老杨拍板,今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跟李怀德对了一下眼神,给了他一个提醒,这时候了,后续该怎么做,给他个提醒,老李自然会明白无误的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