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天道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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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银，是来自冥界特有的金属，传闻是打开阴阳两届通道的唯一媒介，只有极少数有资格的人，才能发挥出它的真正作用。
显然，圣天冥就是那个有资格的人，他的佩刀——冥切，刀身就是由阴阳银制成。当初他得到那块阴阳银时，天圣堂所有人的火焰都无法锻造它，包括圣天尘。阴阳银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物质，所以不受这个世界的某些规则。唯一能融化阴阳银的，只有天麟的永恒之焰！
论个人实力，圣天冥其实并没有天麟强大，凭借无往不利的永恒之焰，在长老中也少有天麟的对手！但论在刀剑上的造诣，圣天冥绝对称得上是大陆第一剑客——极致刀锋！
圣天冥行走在冥界中，周围好像到处都是雾气，看不到边。这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天空和大地融为一体，仿佛无边无际的混沌世界，蓝色的太阳，紫色的苍穹，周围一片空旷，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空气中隐隐约约是鬼魂的哀嚎，如同悲戚的箫鸣。冥切正在有规律的波动，仿佛在呼唤着什么，圣天冥拔出冥切，将它高举头顶。刀刃突然散发蓝光，它并没有多亮，雾气也没有变淡，但因为刀身的光彩，周围的一切却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这突如其来诡异的场景简直令人震惊：一路走来，圣天冥都没有见到任何事物，所以他以为这是一片无人区。但随着冥切让一切显形，圣天冥惊奇地发现自己周围不仅并不空旷，相反，这四周挤满了人！
他们都浑身赤裸，有的人肢体不完整，甚至身体被贯穿或者直接没有头！还有身体完整，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样貌极老，皮肉拖沓——仿佛老地即将步入棺材。不过这些人中，即使少了条腿的人都在以正常人的姿态走路，仿佛肢体的残缺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其实他们已经不能算人了，而是一群已故的亡灵！
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门，随后出现了第二扇，第三扇，最后是成千上万的门出现！这些门后面是一张流动的水面，在鬼差的驱使下，这些亡灵都整齐地排着队进入水面内，不见了踪影。
“人类，你还有气息？”一鬼差来到圣天冥身边，围绕着他飘转，“此乃逝者安息之所，阳间之人速速离去，否则万劫不复！”
周围回荡着它充满威严的声音，但圣天冥并不为它愤怒的语气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它。
“我来索魂。”他淡淡地说道，并平举冥切。
“阴阳之银……你是冥界使者！”鬼差的声音带着惊讶，随后它缓缓落地，并朝圣天冥鞠了一躬。
“使者大人息怒，吾等工作并不足以帮助您，还请另寻他处。”说完，它便缓缓飘走，继续驱使着亡灵。
“使者大人。”
身后又传来声音，圣天冥回头，看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飘来。它们都拿着锁拷，飘来时链子发出碰撞的声响。黑影矮而肥胖，旁边的白影高但纤瘦，两者差别很大。
“无常鬼！”圣天冥皱眉。
“使者大人，欢迎来到冥界，请不必多虑，还请随我们来。”黑白无常做出邀请的动作，它们身后展开一扇门，里面的场景类似牢房一般，还有牛羊的头骨承接的照明火焰。
圣天冥犹豫片刻，但还是跟了上去。
黑白无常带着圣天冥走在漫长的暗廊，这条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前方永远是阴森的黑暗，走廊两侧也到处都是路口，难以想象它们是怎么记住如此复杂的路线的。
终于，它们在一间石室内停下，打开门，里面是一个祭坛，天麟的灵魂双臂展开，呈现十字悬浮在祭坛上的法阵上。
“如您所见，这位应该就是您想索的魂，名为良财，因心脏被毁，死于八月十五，子时，阳寿七十五年。”
“良财？”圣天冥疑惑地看着白无常，“你们会不会弄错了，他的名字不是圣天麟吗。”
“圣天麟只是他后来的名字，他的亲生父母给他取名为良财，我们只记载他的第一个正式的名字，”黑无常说道，“名字对灵魂无比重要，代表着他们的归属，没有名字的亡魂，只能成为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不再进入轮回。”
“我能询问一下他父母的情况吗，他们是怎么死的。”圣天冥问。
“无妨。”
黑无常手一挥，眼前浮现出一片动乱的画面：凶残的魔物袭击了平静的村子，大火弥漫了整个村庄，村民们被追赶地四处逃窜，没人能顾及地上哭泣的婴儿……
“良财的父亲，良生；还有他的母亲，刘娣，都曾经被魔族咬死，丧命于七十四年前，六月初一，卯时，那天也正好是良财的生辰。”
“懂了。”圣天冥点头。
“好了，回归正题。”白无常开口，关闭了画面。
“良财的灵魂，仍属于人类的范畴，因此无法逃脱死亡，死后灵魂归我们掌控，但你看。”
它走向天麟的灵魂，想将海楼木制作的枷锁拷在天麟的脖子，但天麟周围立刻升腾起赤金色的火焰涟漪，将枷锁瞬间焚毁，白无常也差点被烧到。
天麟身后，火焰凝聚了一只虚幻的麒麟，它朝黑白无常咆哮着，似乎是在保护着天麟的灵魂。
“这个麒麟……到底是什么？”圣天冥问。
“很抱歉，我们无可奉告，就因为它在，我们无法对其进行处理，我们正要禀报给阎罗王，或许它有对付永恒之焰的办法，但如果大人您来了的话，那我们都知道要怎么做了，我们会按照您的指示办理，相信阎罗王那边也是这么想的。”
“这算是徇私枉法吗，”圣天冥不由得笑了下，“我本来不抱什么希望，但没想到会那么顺利。”
“当然，这是良财的权利，因为早在良财出生那年之前，就有人在生死簿上为他划去了名字，这种事情，在冥界的历史中，也只有曾经的一位始祖猴王做过。”
“但是这不代表良财不会死亡，他只是脱离了生老病死，但遇到肉体被毁的情况，他还是会死去，就像今天的情况。”
“那我要怎么救回他，”圣天冥问，“我可不是你们冥界的鬼差，对于亡魂的处理完全不了解。”
“放心，这是我们的工作，您无需多虑，但您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他有些疑惑。
白无常拿出两张黄纸，分别用手指在上面写上血红的“?”字和“生”字，交给圣天冥。
“这一张是转魂符，回到阳界后你贴在良财的眉心，能引导他的灵魂回归身体，另一张是重生符，贴在他的身体，能让他重塑肉身，复原被毁坏的心脏。”
“知道了。”圣天冥接过两张纸符。
“还有，”黑无常拿出一张罪令状，伸出手指，朝圣天冥一指，圣天冥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他摇摇头，随后吃惊地发现自己的画像缓慢浮现在罪令状上，仿佛是被追查的朝廷要犯，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
“你们干了什么！”圣天冥皱眉道，双眼微眯，看上去有些怒意。
“所谓天道轮回，”黑无常开口，“强行逆天改命的代价，就是要遭受天谴与神罚，这是永恒不变的规则，你若救赎他人，便要牺牲自我，希望您能理解，在罪令状签字吧。”
它伸出手，递给圣天冥一支骷髅头毛笔，圣天冥看着这支笔，没由得感到一丝毛骨悚然。他仿佛听到了自己来自灵魂深处的警告，脑海一直重复着拒绝签约的念想。
“我要是不签呢。”圣天冥开口。
“大人，我们也是公事公办，能帮助您到这，我们也是很破例了，希望您不要让我们这些小差为难，当然，您可以选择不签，这是您的本分，这样的话，我们也就没义务帮助您复活良财了，但这两个符您可以留着，当做我们的见面礼。”
“签了的话，我会立刻死去，对吗……”圣天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并不，只是会在以后的某一天降下天劫，若是您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或许还能渡过这劫难，当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没人能逃离天地间的制裁。”
“大概会是在什么时候。”他闭上双眼，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个秘密，我们也没办法知道，它已经属于天机，所以我们无法告知您，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签下名字，大人您的时间，就不多了……”
“是吗……”圣天冥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抓住了那支笔，他皱着眉头，紧抿着嘴唇。
“我答应你们，我签……”
“大人就不再考虑一下吗，要是签了，就没有任何东西能挽回，”黑无常说道，“您难道就一定要让这个人重生？您牺牲自己，又能换来什么？”
“他的命比我的更重要，这就够了，况且……”他拿起冥切，注视着银亮的刀身，明镜般的表面反射出他坚定的双眼，“这不就是你们给我这块阴阳银的目的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在罪令状上签下“圣天冥”三个大字！
“好的，功成愿遂，大人，祝您在今后所剩不多的日子里，祸福相生，自重。”它用蓝色的冥火将罪令状点燃，罪令状并没有被烧成灰烬，而是化为一道金光飘向室外，流向无尽的苍穹中。
黑白无常同时向圣天冥鞠躬，表情充满感激之色，圣天冥背后出现了一个漩涡，显然，那是通往阳间的出口。
“对了，最后再问个问题。”圣天冥回头，看着黑白无常。
“大人尽请开口便是。”
“我在这里的事，他知道吗。”圣天冥指了指天麟。
“放心，灵魂状态，是无法感受到任何动静的。”
“行了，就这样吧。”说完，圣天冥一脚踏入了出口，留下室内的黑白无常依旧对着他表达着尊敬。
……
圣天冥坐在天麟身边，望着他额头和胸口的两道纸符，他的伤口已经愈合，胸口处重新生长出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小绒球则凑在天麟脑袋上，用小巧的鼻子细嗅他的脸。
圣天冥叹了很深的一口气，按揉着自己的眉心，感觉相当疲惫的样子。他抽出一支水烟袋，熟练地抽了起来。其实他本来并不会抽烟，这东西对身体百害而无一益，实力强大的剑客往往会很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是他们强大的根本，所以他一般是拒绝做这种伤身体的事的。
直到在大陆游荡后他发现，当心情特别焦虑的时候，抽上一口，整个人的烦恼顿时都烟消云散了，身心无比放松，他几乎是瞬间染瘾了这种感觉。
圣天冥缓慢吐出一口白烟，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他几乎一晚上没睡，血丝和倦怠布满了他的双眼。
“终究还只是个孩子，不能完全让人放心呐……”他默默地说道，疲惫的眼睛注视着天麟。
“要不是当初特意在你身上留了块阴阳银，我都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不过下次记得千万要当心呐，冥叔已经没能力帮你第二回了。”
“你这小子，就是太优秀，所以放松警惕了，当初冥叔也和你一样，所以吃了大亏，一辈子都在赎罪，你可不能重蹈覆辙啊。”
“对了，你应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吧，”他笑了笑，挑逗了下眉毛，“那是你父母取的，真的好土，好难听！所以我还是不和你说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自己脑袋使劲揉搓，随后双手撑着额头，任由烟草燃烧着。
“呼……算了，”圣天冥再次呼出一口白烟，将烟袋的水倒掉，并收回衣服内，“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想必也不肯听我这个失败的长辈啰嗦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因坐在地面沾上的尘土，小绒球见状立刻动身，在一阵白雾中体型扩大，变身成白泽形态。
圣天冥将天麟抱到它背上，然后也骑了上去。
“走吧，咱把这臭小子送回去，我也没有资格再批评他。”他顺抚着白泽的鬃毛。
白泽舒服地回应他，在地面狂奔，它扇动翅膀，在一阵剧烈的狂风中腾空而起，转眼间消失在云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