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10却见寒剑甩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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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的客人只在镜花水月停留两日。其中有笙姑娘那句“不是热情好客”一半的功劳。
加赛的擂台本就是图个乐子,也不限制弟子上场的次数。
不少弟子下了台仍凑上去寻找下一个目标,闹哄哄的也换下来十几位晋级的名额。
其中满湖云平日里热闹惯了,这时候上蹿下跳自然是最欢脱的。
他们私下忽悠了其他门下的弟子上台切磋,明明有椅子坐还要挑衅那些没能晋级的弟子。
镜花水月建山以来,满湖云门下弟子一共二十七人,除却出师的八位,如今仍在仙门的也不过十九人。
十九人里头有十六个是皮的跟猴一样。
余下的便是这群猴子的山大王乱羽、大王的小跟班孙慕清,再就是那仿佛与满湖云作风格格不入的西侯凌家的小世子。
外来的客人们却很喜欢这些衣摆卷云纹样的主人们,星宿宫总拉着他们看手相,无极殿更是送了一堆毒蛇毒蝎。
就连落日谷的三人也瞧出——前两日本该迎接他们的那位不是个简单角色,否则怎么全场最闹腾的都不敢去打扰他假寐。
可怜乱羽近来精神不佳,还得卖些面子给同山的各位长老,时不时安抚下同门的师弟让他们收敛些。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整日,齐少侠终于受不住要罢工了。
这日因着晚间要送走客人们,仙门弟子个个兴致都很高。
孙慕清跟着乱羽回到玄风堂,却听他乱哥打着哈欠说了句不打算再去观赛。
“乱哥,”小少年一时心急却寻不到什么措辞,“若是有人寻你上擂台怎么办?”
乱羽却好笑似的摆摆手:“回音谷我得了第二,谁想不开找我上台?”
孙慕清眨了眨眼觉得言之有理,想起他近日因着怪梦叨扰总是兴致缺缺,这便挠了挠后脑勺不再劝他。
乱羽这边是不愿再去看那比试,后山风雨殿里却有人不得不现身厉修园了。
“你要下山?”
洛笙说这话的时候正擦拭着手中灵剑,抬眼盯着师兄。
叶添自知这时候离开等同于把那些或许棘手的客人丢给了小师妹,但他虽有自责却没松口:“西林府邸传来消息——”
“师兄私事,”洛笙拦下他的话,“我不便多问。左右我不过刚回了山,闲来无事去瞧瞧也好。”
叶添愣了一愣,却觉得这小师妹有时竟让人捉摸不透。
她分明每年得了机会都要下山的,却似乎与山下的人间画了条清晰的界线。
“你——”
叶添张了张口,想问她一次次下山是去做什么了,怎么从来也不要人陪着。
洛笙只仰脸看他等着后文,分明是双瞳剪水,眼下却莫名让人感觉出几分深邃来。
叶添无奈轻轻叹了口气:“我见这两日厉修园热闹不同寻常,你也该去见见的。”
洛笙轻声应下:“师兄下山行事小心,早些回来。”
拒绝参与这场热闹的笙姑娘却没料到,她不过替师兄坐镇,本想着旁观就好,却有人要把她卷进热闹里了。
未时三刻,午休的氛围刚刚淡下去,厉修园里陆续有弟子到场。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客人们也三三两两地来了。
孙慕清不能跟着乱羽,这便跑去了宋翎风身边。
待到大多数人到了场,洛笙终于戴着斗笠现身厉修园。
她坐在仙门长老与来访客人之间的空椅子上,终于坐实了“笙姑娘要来观赛”的传言。
仙门弟子见她出现时皆感震惊,多数人下意识会去找另一位白衣的身影,只是发觉叶少主并不在场,这便心下了然。
寻了个角落坐下的许燚余光瞥见这一抹白色,只是愣了愣也没多表现出情绪。
笙姑娘刚刚落座,今日第一位要上台的弟子却在擂台的阶上被大刀阔斧拦下。
洛笙隔着轻纱看不真切,只知那抹亮丽的橙色不符镜花水月的素雅。
许是没料到落日谷有这作为,一时间全场都沉寂下来。
岭上梅的长老先回过神来,皱着眉问了句:“裴少侠这是何意?”
落日谷那三位客人中,领头的那个名叫裴颂逸,虽拦下了人倒也有些礼数,只作了个揖。
众人疑惑时,星宿宫一位青色长袍的长老起了身:“诸位——晚间便要离山了,我们这些来客商议一番,想在这剩下的半日里讨个与镜花水月切磋的机缘,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与我们比试?”
“怎么好端端的要与我们比试?”
“哼!只怕他们来时便带着这样的目的了!憋了一日也是辛苦!”
“就是就是!否则——镜花水月的九少之争,外家来凑什么热闹!”
仙门的几位长老互相看看,却觉得几人之中任谁也不能做出这个决定。
弟子们眼见长老们商议不出个对策,谈论几句也闭口不言。
那裴颂逸等不到答复,这便看向一旁那前两日受了气的小公子:“裴叙。”
裴叙立刻会意,三两步上了擂台。他年纪虽小,背后的双刀雁翅却抢眼极了。
台下弟子皆是一惊,有些资历浅的瞧见他抽出刀来便紧张得咽了唾沫。
裴叙不顾台下或主或客的众人,只举了刀指向那戴着斗笠的白衣人。
刀刃相撞划过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引得台下年纪小的弟子缩了缩脖子。
洛笙才端了茶杯送到嘴边,见状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起了身。
她抬眼时,斗笠也跟着偏了一偏:“你要问我的剑?”
短短六个字带着独有的疏离,竟让人大气不敢出了。
头顶暖阳烘烘,叶添也到了他的西林府邸。
西林府邸其实建得很是气派,只是隐于山中林间,若非到了近前便体会不到罢了。
叶添虽不常回来,这庄园的管家却是他信得过的,平日里打点着也没什么大事。
只是此番回来得到的并不是令人舒心的消息,叶添的步子走得也急。
管家匆匆跟在后面:“少主,疾龙几经转手,怕是不如当年。”
疾龙——是叶添的父亲叶亦闻曾用的佩剑。
叶亦闻,便是妖神最小的徒儿,当年登云梯之会自居第二的那位。
数十年前妖神的弟子们先后出师,做师父的每次都要铸一柄长剑相赠。字也是妖神亲自题的。
年纪最小的叶亦闻所得便是疾龙。
叶添记得他父亲当年很爱惜这柄剑,日日都要擦拭。
“料到了,”叶少主不以为意,淡淡开口,“我爹之后,疾龙有几任主人?都拿它干过什么事?”
“十五年间共有四任。第一任早在七年前过世,据说他不会用剑,三个月就转手卖了出去。”
“第二任是个剑客,倒是用得顺手,只是身染重病,没过几年也就撒手人寰了。”
“这第三任是个女子,修为不低,用了很多年,家道中落实在没办法才转手。”
“最后是一个莽夫……”管家声音渐小,“拿疾龙做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这剑是前两天有位少侠在幽兰院抢来的……”
叶添脚步一停,转身看向管家,一字一顿重复一遍:“打家劫舍?”
“是……”管家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好,很好——”叶添轻笑一声,“疾龙剑是什么身份,被他拿去打家劫舍!那莽夫如今在何处!”
管家心下一惊:“少主三思!”
叶添这回是真的动了怒,见管家不应,沉思片刻便疾步走向后院。
管家慌忙追上:“少主!少主!少主三思啊!”
叶添推开后院的门,在屋里看到了那把历经风霜的剑。
宝剑通体呈深青色,细看似乎有微光闪烁。
疾龙还算完整,剑鞘也没丢。只是剑刃有了两三个缺口。
方才管家所言……
该是拜那莽夫所赐。
好哇,实在是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