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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15口信到遗憾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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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侯凌府的小世子生于四月中旬,窗外月已渐缺。

洛笙这时坐在阁楼顶层五楼的窗前,蜷着一条腿抵着窗框。她今日并未饮酒,手里只虚虚握了杯茶。

谈知节不知是否是觉着今日在她处吃了瘪,非拉着乱羽要喝个不醉不归。张小将军劝说无果也任他去,凌小世子自然更不敢说什么。

阁楼中的客人多是凌司牧在京中的权贵朋友,见他二人眼生却能坐上主桌,便纷纷端着酒杯来客套几句。

乱羽满口今日人多,他家仙子醉不得,一杯一杯挡下来所有的敬酒。

左右晚宴已毕,洛笙不愿再给他添什么麻烦,端了茶上楼来吹吹晚风,也见一见京都的万家灯火。

没坐很久,万家灯火中一只金色荧光幻化出来的小蝶扑棱着飞到了窗前。

洛笙抬手以食指的指节接住它。

那幻蝶不过落脚便即刻破碎,跋山涉水送来一句远方的口信。

“舒颜,小满将至,仙门有客来访。”

是叶添的声音。

洛笙心知她这师兄管着个极大的庄园,此番该是抽不开身想喊她回去招待。

她也没觉得被这样的要求扫了兴致,抬手浅酌一口温茶,仍旧看窗外的夜景。

待楼下渐渐安静,凌小世子上来请她,步子只停在楼梯口:“亥时将至,师兄喝了不少酒,姑娘不妨在寒舍住一晚?”

“有劳世子挂心,”洛笙放下茶杯往楼下走,“出门前李掌柜特意叮嘱,今日我该带人回去。”

凌司牧微微倾身揖礼作别,留在楼上没跟她下去。

洛笙再回二楼时客人多半都散去了,只余下零散几个醉倒在角落,再就是主桌座上红着脸犟着嘴的两位。

张知澍候在谈知节身侧,见她来了微微低头。

乱羽瞥见他神情变化,皱着的眉一瞬间舒开,转头时甚至面上带了笑:“姑娘可算来接我了!”

洛笙尚未走到近前,却猛的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他威胁我!”乱羽只圈着人不肯撒手,还扁了扁嘴委屈告状,“姑娘可得替我做主啊……”

洛笙一时有些没回过神,抬眼看见那小将军低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得抬手轻轻拍拍他后背:“我在,他威胁不了你。”

说着,她又瞪一眼正要反驳的谈知节,把人委屈得抱着胳膊一仰脸。

许是没见过太子殿下这副样子,一旁的张知澍轻咳一声忍住了笑意。

洛笙无奈,轻轻推开乱羽,抬眼想看清他眼中是否清明:“戌时末了,我们回家?”

乱羽嘴角笑意更加明显,反手自觉牵上她,临走还朝谈知节扮了个鬼脸,那副嘚瑟样子险些把醉了酒的太子殿下气得呛着。

晚间的街道只有匆忙的三两行人。

两人踩着夜色步子不快,倒在这繁华的都城寻着了一份安逸。

自出了西侯府,乱羽也没再告状,只是安安静静被人牵着,微微低着头看地上的影子。

洛笙回顾了几番近日的经历,冷不防开口问他一句。

“你之前……是不是认识我?”

“在京都之前,我与姑娘素未谋面。”乱羽把脸一扬,闭着眼感受夏夜晚风,又睁了眼垂眸笑着看她,“若是姑娘要说什么一见如故的话,我可要信了姑娘看上我的玩笑话了。”

洛笙轻笑着摇了摇头:“既知是玩笑话,今后便少说。出口便这样轻浮,换了旁的姑娘早躲着你了。”

她不是士农工商出身的小姐,也不计较坊间如何传她的名声,真假虚实倒是不甚重要。

乱羽对她言辞颇有不满,小声嘟囔了句“那我看上姑娘了还不成”。

一路到了“酒困路长”的院里,洛笙松了牵他的手:“过几日小满,仙门有客来访。近来有劳少侠照应。”

乱羽面上有些茫然:“姑娘要走?什么时候?”

“明早。”洛笙思考片刻又补上几句,“这衣裳价格不菲,便是你藏着没告诉我也瞒不住的,还有你自觉亏了的赏金……我虽拿不出黄金万两,总归几张银票还是有的。待初秋回了山上一并还你。”

她说罢便要回西厢房,步子还没迈出去却被喊住。

“笙儿!”

乱羽下意识去抓她的手腕,借着醉意喊出了白日里连试探都没让她听见的话。

“不回来了吗?”

醉意为他语气塞进委屈,一时让洛笙有些无措。

乱羽只当她默认,眸子一沉面上尽是失落,却还是强颜笑着变出来个物什递过去:“这斗笠我编了几日,今早才完工……”

洛笙低头一眼便瞧出那斗笠和轻纱的质地,接过手时只觉得这人分明巴不得搜罗些钱财的,想不到竟对自己这样大方。

“天色不早,少侠早些休息。”洛笙低了低头不看他眼睛,“明早——便不扰少侠安眠了……”

说罢她转身便走,合上门时也不带半点犹豫,只留乱羽站在原地。

他被风吹得清醒了些,理清了真假虚实,看着紧闭的房门,赌气似的抱怨一句。

“说假话你信了,说真话偏不当真……”

一扇门隔开了两人的情绪,洛笙这才垂了头,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不舍。

分明打算要引他远离那些纨绔和轻浮,自己却因一封口信要离开了。

洛笙闭了闭眼。

是她这几日过得舒坦了,忘了天地之大暗潮涌动,忘了她还没有能力可以护人周全一世。

若是这样一件小事都处理不好,又怎能与暗中的那么多双眼睛周旋。

乱羽毕竟少年心性,平日里不论忙不忙都要起个大早,偏就是她离开京都这日赌气闷着声不愿醒。

洛笙也觉得告别突然,拦下了李英琦挽着袖子要去掀人被子的冲动,扣上斗笠便作揖告辞。

只是她却不知,屋里的人早穿戴整齐等在门口,只消她来敲一下门便能死皮赖脸地跟她回镜花水月。

门上的丝绵纸隐约看得出那抹白衣出了院子,乱羽握着的拳无力垂下,心烦意乱地扑回到榻上卷了一圈被子,只一个人发泄着情绪。

洛笙其实并没有那样着急地去赶时间。

如叶添所说,她不会御剑。可她素来不是靠的仙门百家要修的灵力,她的指尖是可以淌出真正的法力来的。

虽没有长剑作为载体,腾云驾雾于她而言也不是难事。

临走,她沿途买了两个合乱羽口味的包子,去客饮居里点了杯初遇那日被劫走的银花栀子饮。

只是凳子尚未坐热,却有人大摇大摆进了茶馆,抬手就是把迎上去的小厮一推。

“你们这客饮居的掌柜是不是有个外甥在京都歇脚呢?去把他叫来!”

那小厮被他一推撞在了桌角,腿上一阵儿疼,咬了咬牙还是客客气气赔笑:“世子,您说的什么人啊?小人可从没听过!”

来人一身横肉,手中折扇瞧不出半点书卷气——正是那东侯府的蒋渊学。

“少拿这话骗我!还不让你们掌柜的滚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乱羽!他可不就是这客饮居掌柜的亲外甥!他人呢!”

洛笙沉思片刻理清了思绪。

昨日她有意向谈知节透露身份。想来是这太子殿下觉得齐少侠委屈不得,今早同天子禀明了京郊魔物一事的真相。

到手的金银权势落了空,蒋渊学自然气不过,这是来客饮居算账来了。

既要算账,斩杀魔物也有她一份,刚巧杯里的银花栀子饮见了底,也不耽误这一时半刻。

洛笙拍了拍衣袖起身,隔着斗笠上的轻纱看向那边的蒋渊学。

“世子找他有何事?找我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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