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10千金台纸醉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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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不过思考一会儿,忽见有一小厮递给乱羽一个牛皮纸包,不等她好奇又听这齐少侠开了口。
“听舅舅说姑娘今早未用早膳,眼下又来了这儿……这包子是他们照我的口味买的,不知姑娘吃不吃得惯……”乱羽说着将那牛皮纸包打开一个小口,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洛笙不料他能心细到知晓自己并未用过早膳,打量了那白乎乎的冒着热气的包子一阵儿,终于伸手接过。
乱羽一手托着下巴,也不打扰她吃包子,只垂眸盯着自己面前那杯茶:“姑娘若是想去千金台可不能穿这一身,待午后我领姑娘去成衣铺换一身行头——这发也得盘上!”
洛笙看他一眼并未反驳,安安静静咬着手里的包子。
“千金台”,取自诗仙一句“千金散尽还复来”,顾名思义便是金银交易之所。
因这赌坊地势偏低,门前筑有石阶半百,故取了“台”字。
晚间这里灯笼高悬,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被那几个小小的骰子定下去留,听在耳边嘈杂一片。
京都天子脚下也有寻常百姓,这些赌客醉心于富贵的美梦,更有美酒佳人作伴,哄哄闹闹却也畅快。
除却这些,便是权贵家中的世子少爷们来玩一玩,本就是图个乐子,更不担心对万贯家财有何损失。
于是赌坊使得穷人越穷,却依旧撼动不了富人的高位。
乱羽停在台阶下,盯了那高台一会儿,转头看向身后。
洛笙换了身大红大紫点缀的墨色长裙,长发盘起簪了好些金玉的发饰,面上也带了些符合这赌坊氛围的妆。
乱羽一手插了腰供她挽着:“原以为姑娘不合适这样的扮相的。”
“原以为?”洛笙抬眼看他,“那如今是何想法?”
“现如今——”乱羽下意识看了眼脚下的长阶,有些难为情似的,“现如今只觉得是姑娘天生丽质,穿什么都是个仙子。”
洛笙闻言愣了一愣,白他一眼却嘴角上扬:“油嘴滑舌。”
乱羽低了头也笑笑:“倒也不是谁都能听我几句油嘴滑舌的——姑娘在仙门待久了,倒真生出几分世外才有的仙气来,可不正是仙子吗?”
洛笙这回并未搭话。
本就是遗落人间的仙尊后人,与凡人有些不同倒也正常。
只是这小子眼睛未免毒辣了些,她平生还是头一回听人几次都说出这样的话。
难不成是因为这人是恩人的转世?
洛笙又打量一番眼前人,却暗暗否定了这样的猜测。
这齐少侠贪财又好赌,眼里见不得权贵,心中也并无家国,怎么看都是个纨绔子弟,如何能与恩人相提?
若隔了千年时空也能算还了恩情——不妨试试把人引上正途如何?
洛笙心中暗自做了决定,一时间好像拨开了阴霾,步子也更轻快了些。
长阶两侧来往不少行人,有出身寒门,也有腰缠万贯,皆被这黄金台吸引要赌一个盆满钵满,可多数最后都落一个倾家荡产。
两人沿着长阶到了门前,掀过帘子跨过门槛才瞧见这赌坊里头的景象。
千金台无愧“千金”,站在门口只瞧见三层高楼。
一楼放下大大小小上百张赌桌,张张画了太极阴阳图案,各有一名蓝衣戴着小帽的荷官管着。
二楼是四周围起的长廊,赌客皆有美人相伴,葡萄美酒一应俱全,只是赌桌少些,约莫是第一层的半数,有绿衣小帽的荷官候在一旁。
三楼更是了不得——自一楼正中心支一根顶天似的房梁,梁的四周围了台阶一圈圈通向上边,在三楼的位置更建有一个圆形的高台,只摆了一张赌桌,一个红衣荷官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洛笙四下打量一阵儿,发觉这赌场的骰盅也有讲究。
一楼骰盅多为木制,二楼则多为玉制,不知那高台上的三楼是个什么样子。
“姑娘对那台上的赌桌感兴趣?可惜在下还没攒下千金的家底,这高台今日可是上不去了。”乱羽反手拉着她往上二楼的楼梯走,“一楼多是穷苦人,他们的钱我们不争。”
台阶并不宽,洛笙示意乱羽走在前头,自己提了裙摆跟上。
齐少侠像是与这赌坊氛围相投,一上二楼便有个中年女人眼尖瞧见了,眼见着就甩了帕迎上来。
“呦——公子看着眼生啊!可需差个美人与公子作伴?”
乱羽被她这话呛了一下,侧身抬手去接他的仙子。
那中年女人一见后头还有人,本想着一块儿招呼了,再一瞧是个女子,一时间脸色变了又变,取笑一句:“真是稀奇——头一回见人带娘子来赌坊的。”
她说着也不再搭理两人,甩了帕又去别处。
洛笙刚刚站稳不明所以,却见乱羽摸着下巴眉眼带笑。
“方才还夸姑娘天生丽质,原来我也算得上倜傥风流——否则旁人怎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洛笙挑着眉看他一眼,余光一扫随手在一旁桌上的果盘里拿了枚荔枝,剥了皮递到他面前:“一天两百文,算上今日刚好十天,余下该是四两银子——可靠少侠赢回来了?”
乱羽眨了眨眼,终究还是没敢用嘴衔过来,悻悻以手接过:“姑娘客气……”
洛笙把果皮放在了一旁的空盘里:“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乱羽吐了果核,自那盘堆起的尖尖上拿了一个下来,不知手上怎么动作,再抬手却是去了皮的一个晶莹剔透的果:“在下见识少——只知晓它若能博仙子一笑,也不枉这一路红尘。”
洛笙一愣,抬眼看看他。
乱羽手上虚握着拳,食指拇指捏着荔枝的蒂送过来,还扬了扬下巴:“可甜了,姑娘尝尝?”
洛笙正要抬手去接,那果子却被送到嘴边,无奈只好微微倾身衔过来。
她再张口正要骂一句无礼,却见乱羽伸手过来在她面前摊开。
洛笙不明所以,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乱羽却笑她:“核啊——姑娘还想咽了不成?”
少年张扬肆意,笑声爽朗好像盖过了这千金台里所有的纷扰喧嚣。
洛笙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下意识吐了果核,再回神时已经被人拉着去廊上的另一侧了。
“那是南侯府的世子,名为墨成玉。”乱羽眼神示意她看前面不远的一个公子哥。
洛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此人衣着华贵,深蓝色的长袍上绣了不少的金丝银线,腰间一枚上乘玉佩,指上还戴个同色的扳指,一双狭长吊梢眼,鼻尖和双颊微微泛着饮酒才有的红,左右两手各揽一位妙龄的姑娘,正歪着脑袋去够怀中另一姑娘手里的一小块桃。
乱羽嘴角上扬狡黠一笑:“他与那东侯府的蒋渊学一个贪财一个好色,今日咱们套他的荷包。”
洛笙只看着他的侧颜,忽的觉得这人与她所想有些不同。
两人一路去到那南侯府世子近前,听闻他张口问怀中美人押大押小。
赌桌对面有另一个世家公子,这时正拣着上一局的赌资。
乱羽凑过去与他耳语几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公子哥儿点点头掂着荷包走了。
那墨成玉一见赌桌对面换了人,只是抬眼一扫并不在意。
直到乱羽伸手牵过了洛笙,他才猛的坐直了:“哟——这小娘子是哪家的?怎么从前没见过?”
洛笙闻声轻飘飘看他一眼,不愿搭理这样醉心声色的纨绔,于是又抬眼看向乱羽。
乱羽如何不知她的意思,上前一步拦住那墨世子的视线:“公子身边佳人作伴,还是莫要吓着我家仙子了。”
“你家的……”墨成玉撇撇嘴,又冲他扬了扬下巴,“既是你要同我下注,让她坐这个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