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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卫家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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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诞是在第二天清晨得到的消息。

卫家的家仆一早便候在门前,求见于他,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刘诞坐在桌前久久不语。

明明已经提前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也做了准备,甚至都抓到了几个栽赃之人,但怎么就……

情绪低落了片刻,刘诞忽然问到:“卫兄现在如何了?\

卫宁作为卫家的嫡子,他偷偷参与诛宦,于暗中行事还没什么。

可当王甫被抓,他的身影再也隐藏不了,逐步走到了明面上了。

当时卫家看到诛宦之势已成,便没有太过追究,甚至还出钱出力,帮助阳球等人查找线索。曹破石手下的那名伍长便是卫家拿到的情报。

可如今形势逆转,卫家便成了阳家、陈家之后最显眼的一股势力,将承受最猛烈的反扑。

阳球几人已经被抓,卫宁是不是也遭到了毒手?

那家仆苦涩一笑,低下头去:“二少君他….他,他跪在院内,现在都还没起来。

还好。

刘诞心中一缓,只要还没有被抓,那说明对方还没来得及对卫宁出手。

现在最紧要的,便是联合所剩盟友,救出阳球几人。

刘诞当即穿衣驾车,往卫府而去。

卫家在雒阳城中的府邸并不算大,但因为卫觊的名望和后来加入四海商会的举动,来往之人颇多。

可今日刘诞走到卫府所在街巷时,明显感觉冷清了不少。

“自从司隶校尉被陛下斥责后,就很少有人登门了。”

驾车的卫家家仆解释到。

看来不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商贾中人,都很会看朝堂的风向。但凡风向有变,立刻抽身。

相比起他们,卫宁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有时候刘诞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个看起来风度翩翩、与人无争的公子哥,会一门心思想要诛宦?

可也不及他多想,卫家已到。

家仆将刘诞引进门内,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卫家,可与以往不同,路过的仆役护卫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就就好像见到了瘟神。

如今诛宦联盟为天子不喜,再加上昨夜之事,刘诞也觉得情有可原,干脆目不斜视,大步随家仆入内。

刚踏入内宅,便看到卫觊远远而来:“刘兄,你可算来了!”

这位刘诞的头号拥趸此时看起来神情疲惫,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折损了他英俊的相貌。

“赶快随我去劝劝仲道吧,我已经从昨夜跪到了现在,滴水未进,这样下去,怎么了得啊!”

卫宁虽为及冠,但家中已取好表字,一般在家里都称他为仲道。

刘诞看卫觊的样子,便知道是他让家仆来报的信儿,赶紧快走两步,来到卫觊身前“伯觊,我也才听闻司隶校尉的事,可是也有人来威胁于你们,仲道才不得不如此?\

卫觊摇摇头,拉着刘诞就往后院去:“昨夜事发后,我便派人彻底搜查了家中各出,并无发现。

只是仲道他觉得是自己大意,为家中招来了灾祸,故而长跪不起。”

“这怎么能怪他呢?”

刘诞拧着眉,不解到:“阉宦之辈人人得而诛之,若只因一时局势不对,便自怨自艾,那还谈何诛宦?”

“可不是嘛!

但现在他就是长跪不起,我与叔父怎么劝说都不管用。

方才我叔父已经出门,准备去联络朝中好友,看看能否有些转机。

我才趁此机会邀你过来,好好劝说一二。”

二人一路叙话,很快来到的后院。偌大的庭院中,一袭白衣孤立此处。

卫宁紧闭着双眼,面容憔悴,清晨的露珠已经沾湿了他的发梢,再无那翩翩世家公子的模样。

“仲道,何至于此?”

刘诞二人走到卫宁的身后,拉起他的衣袖:“赶紧起来,莫要如此摧残自己。

此时局势不明,我等更应齐心协力才是,为何要长跪不起?”

卫宁缓缓睁开双眼,那一双往常明亮的眼眸此时已是死灰。

他乃是卫家幼子,从小有长辈疼爱、兄长关照,加之文采天赋不俗,早早拜入名士蔡邕门下,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也不负众望,幼年便闻名河东,成为父母口中的谈资。

但年少成名的他,总觉得一身才华无处施展,想要做更大都事,搏更大的名望。

所以当阳立找到他时,请求他相助对付曹节王甫时,他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舞文弄墨又如何?诛杀阉宦,涤荡朝堂才是大丈夫所为!

但诛宦事关重大,家中定不会同意他冒然参与。

好在阳立几人也不过是做些打探消息、搜集情报之事,根本不用他在明面上。

可这次王甫伏诛,让他感觉大事将成,才对家中全盘托出。

本意是想家中出手,在诛宦一事上出点力,也赚点名望。

可哪知刚得到一点情报,就中了他人圈套,险些害死友人。

后来情势又急转直下,连阳球几人都是被抓了进去,这让他卫家如何自处?

他今日跪在这儿,并非是跪家中长辈,而是做给那些幕后之人看。

诛宦一事皆由他卫宁一人参与,和卫家其他人毫不相干。

“刘兄,你是知道我的。我卫宁为了诛宦不惜此身,却也不想因此而连累家人。”

他缓缓转头,面容凄苦:“为今之计,若我不跪,等待我家中父母的恐怕便是牢狱之灾。\

\胡说!”

卫觊呵斥到:“我等行事坦坦荡荡,何惧小人陷害?\

“那司隶校尉几人行事贬不坦荡吗?”

卫宁抬起头,望向自家兄长:“司徒刘合、司隶校尉阳球、廷尉陈球,哪一个不是天下名士,哪一个不是行事坦荡?

可那幕后作祟之人怎么会管你这些?甚至.甚至陛下夜不会去管这些的。”

“这、这…”

卫觊哑口无言。

他深知卫宁此话才是正理,在小人面前,对错无关紧要,利益才是第一位。

而在天子面前,对错也绝不是第一位的。

“陛下可以不明,构陷我等的奸人可以不顾,但你不能。“刘诞蹲下身子,在卫宁耳边说:“因为若天下都无人在乎对错,那还是我们想要的天下吗?

若我等都不在意对错,任凭凌辱,那天下人又该如何?\

卫宁不是迟钝之人,之所以长跪不起,有事发突然的慌乱,也有对家族的愧疚。

但在刘诞的开解下,也稍微缓和过来。

\我真的能影响天下人吗?\

卫宁还有些怀疑,可面色明显已经恢复了一些神采。

“仲道你这样的名门子弟、蔡邕高徒若都不能为天下人做表率,那还有谁可以呢?

卫宁低下头,思虑良久。

\仲道,家中之事自有我与父亲决断,何须你用作践自己来换取太平?\

卫觊见自己弟弟还在犹豫,出声劝到:“再说,我河东卫氏亦是名门,阉宦小人想要随意栽赃也不容易,又何必怕了他们?”

卫宁苦笑抬头,没有开口,只是看向刘诞。

刘诞心领神会,承诺到:“你且放心,我定尽全力救出司隶校尉几人。”

“全靠刘兄了。”

卫宁虚弱的说到,在卫觊的搀扶下起身,返回房间内休息。

\伯觎。\

刘诞喊住了卫觊,将他拉倒一旁:“仲道这几日心绪不宁,你还需派人多多看护,以防不测。”

\我明白。”

卫觊望着卫宁离开的方向,露出严肃的神情:“仲道看似文弱,实则内心刚强。

今日有你劝说才收敛情绪,过两日说不定又变了。你放心,我会看好他的。”

刘诞见卫觊也有此忧虑,放下心来,转而说起昨夜之事。

“昨夜事发,必定助长那群阉宦气焰。

所以,极有可能对你们出手。卫家若想逃过一劫,还需再做布置。”

“刘兄有何想法,还请助我。

卫觊恳求到。

他虽然在卫宁面前一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样子,但内心也没有底。

而卫家除了他的叔父在雒阳外,其余长辈皆不在此地,连个商议之人都没有。

现在有刘诞来助,仿佛抓到了求命稻草一般。

“此事之症结,不在阉宦,而在陛下。”

刘诞细细说道:“陛下不满司隶校尉继续诛宦,故而放纵阉宦报复,为的就是制衡若我们能从陛下身上下功夫,那卫家也许还能逃过一劫。”

“陛下?\

卫觊皱着眉:“可我们该如何打动陛下”

刘诞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到:“这事儿交给我去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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