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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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焉思考良久，还是没有给司马防确切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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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诛宦这个问题上，世家大族中除了少数极端之辈，大多数还是希望采取政治手段来搬到为首的几名宦官，真要谈及“诛灭”一词，恐怕没多少人能下这个决心。
面对刘焉父子的模棱两可，司马防也没有为难，只是说他会尽力而为，给王甫定罪，便将二人送出了雒阳狱。
当刘诞走出雒阳狱，凄厉的喊声被木制大门隔绝，阳光照在脸上时，有恍若隔世之感。
刘焉父子二人走在前头，韩奎亦步亦趋在身后跟着。因为有刘焉作保，他也得以自由，只不过随时会被传唤问话。
刘焉看也没看身后的韩奎，低声问到：“你真要收他做门客？”
他认为韩奎出身太低，即便是刘诞要收门客，也大可以去找一寒门子弟或是更有名气的豪侠，像韩奎这种人，实在难以摸到他们家的门槛。
刘诞倒是无所谓的点点头。
他不在乎出身，只要对方有一技之长、足够忠心，便可以了。
韩奎潜行之术他是见识过的，忠心更是可以保证，更何况他早已给了他承诺，所以无需再过多考虑。
“罢了，你自己决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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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焉见刘诞心意已决，迟疑片刻，还是默认了。
刘诞明白刘焉的顾虑，但这就是他与这个时代的人不同之处，这个时代重门第、讲家室，刘诞则还是以现世标准，重才重德，这从根本上就难以调和，刘焉不强迫他改变已是万幸。
二人行至马车前，刘诞低声说到：“请父亲先上车吧，我嘱咐他几句。”
刘焉颔首上车，韩奎快步跟上。
“小神仙...”
“你既然入我门下，就莫要说这等荒唐之语...唤我一声少君吧。”
刘诞打断他，说到：“这些日子你可以住在我府上，或是回你的住处都可。但切记莫要惹事，配合雒阳令的询问。”
韩奎点头称是，虽然刘诞不让他叫小神仙，但其神迹他可是亲眼...不、亲身感受过的，这能有假？不过是小神仙不欲张扬，自己自当听从。
甚至还觉得刘诞为他免除了解释的麻烦，倍感体贴。
刘诞见韩奎恭谨的样子，也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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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雒阳令会如何搜集闫奉以及那王甫的罪证？”
韩奎想了想，说到：“关于王常...王甫，小的暂时没有头绪，但闫奉的罪证，可太好搜集了。”
他自信的挺起胸膛，侃侃而谈：“雒阳城中游侠儿众多，闫奉手下算是一股颇强的势力。但与之不太对付的也有不少，雒阳令应该会从这些人下手。”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刘诞暗自点头，认为这确实是一个思路，又听韩奎继续说到：“而这些游侠儿中，有那么一队人马，行事颇为正派，看不惯闫奉所做的那些勾当，处处与之为敌，若是小人想要找闫奉的罪证，第一个便会去找他们！”
雒阳城中还有这等人物？
刘诞有些好奇，他不想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司马防身上，决定自己先找这群游侠儿聊聊：“你这几日找一下那帮人的首领，我要见见他们。”
韩奎点头记下。
“对了，那帮人的首领叫什么？”
“沈青沈明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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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北宫。
二月虽已回暖，但春风乍寒，一座寝宫仍旧是大门紧闭，其内挂满了纱幔，一个年迈妇人卧在软塌之上，享受着一碗热羹。
这时，紧闭的门扇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小黄门快步走入，跪倒在董太后的面前。
“怎么，陛下还是不愿把那箱书稿交出来吗？”
董太后问到。
“回禀太后，陛下说那是他的藏书，他不...不会给任何人。”
“哼，真是翅膀硬了！”
那碗热羹被她掷到地上，青灰色的瓷碗摔成数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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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何故与陛下着急？”
坐在一侧软垫上的男子问到。
他是董太后的侄儿董承，因为外戚的关系，一直没有出仕为官。今日被唤进宫来，说是有要紧事让他去办，便以为飞黄腾达之日就在眼前，没想到又卷入了董太后与皇上的家事之中。
董太后看向自家侄儿，让一众侍候的宫女与小黄门退出门外，才说到：“你姑父留下的那本书被破解了。”
董承一惊，他姑父之事从小便听父亲和姑母说起过，知道其中利害，连忙问到：“谁能破解那个？”
“宗正家的二儿子，刘诞。”
“是他？早就听闻他有些才名，没想到还有这本事。”
董承赞叹到，又看了一眼姑母阴沉的脸色：“那姑父当年所行之事...应当也被他知晓了？”
董太后沉默了一会，叹息到：“那刘诞破解了书册其实无碍，知不知晓他当年所行之事也无碍...只是我听闻他还掌握什么仙符，就怕那小儿如当年的他一般，天不怕地不怕，连带着我那儿子，也与他一道，做出什么荒唐之举。”
“陛下年幼时，确实格外依赖姑父，若刘诞真与姑父有相似之处，当得陛下圣心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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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已经让他入朝为郎了，呵，十六岁的郎官，确实是圣心眷顾。”
董承眼皮一抖，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自己作为刘宏兄长，年近三十还没有一个正经官职，那刘诞小儿不过是破解了一本书册，便入朝为郎，何其不公。
可他却忘了，他们董家不过是一小小望族，这些年来借董太后之势，家中产业扩大了不知多少倍，奴仆更是数以千计，这些好处，都好像在此时烟消云散。
他清了清喉咙，说到：“姑母莫急，陛下不过一时升起了思父之心，才便宜了那刘诞。过些时日，等刘诞消停了，陛下也许就......”
“他本就是雒阳有名的神童，还是宗室子弟，今日更是由他提议，让刚上任的刘元卓主导改革太学与鸿都门学！这还未入朝为官，就有如此之势，真等他几个月后做了郎官，哪还有消停的时候。”
董承听到这些，心中不满之意更盛，愤恨到：“那一帮宗亲，平日里嫌我们是外戚，何曾那正眼看过我们？若真等他们势大，蒙蔽了圣听，陛下哪还会在意我们董家的人！”
这句话直戳到了董太后的心上。
前日，刘宏发现刘诞能够破译其父亲留下的书册，便兴冲冲拿来与董太后共赏，哪知被董太后一阵责骂，还收缴了那页译文。
可等董太后要收回书册时，年轻的皇帝竟然违背了她的旨意，还因她派人烧毁书册，杖毙了她宫中的小黄门。
这是皇帝二十年来，第一次敢以如此激烈之举对她，简直就是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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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董承所说，若真等刘诞那些宗室子弟取得了皇帝的信任，她的话还能传到皇帝耳朵里吗？
董承见董太后脸色越来越难看，继续说到：“其实说起来，若没有刘诞破解了那书册，陛下还不至于此。所以若能将那个可恶的小子赶走，陛下还是会孝顺姑母的。”
董太后点头道：“刘诞虽无离间之意，却行离间之实，确实可恨。”
她看向董承，觉得还是自家侄儿更为顺眼：“你可有办法让刘诞远离陛下？”
董承自信一笑，躬身到：“小侄确有一计，姑母只要任小侄施为，赶走刘诞不成问题。”
董太后眼中精光闪过，大袖一挥，掀开软塌上的帷幔，走到窗前，打开门窗向外望去，天色尽暗，似有大风将起，席卷这雒阳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