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宵色女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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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繁星，她是夜晚，她是神秘，她是黑暗。她是高贵的女王，蔑视凡俗的王权，用致命的优雅，捡拾粉碎的尊严。
————节选自《夜色诗集》克朗诺·梅沙【皇家】着
伊丽莎白女王号，曾隶属于皇家，作为皇家舰娘的唯一领袖活动。史料记载她曾经玩世不恭，似乎对一切都抱有盲目的乐观。但这明显是错误的，因为一切证据表明，只有最激烈的情绪才会让心智魔方发生紊乱，从而让meta化成为可能。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称呼她为伊丽莎白，大多数人都尊称她为宵色女王。
——节选自《舰娘图鉴》努斯基·耶尔克维奇【北方联合】着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一点点爬上了逸仙的手背。一股令人懒洋洋的暖意让逸仙不禁停了下来。她右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捋了捋早已散在眼前的散发。
她起身收起了窗帘，带有一丝海腥味儿的清凉海风让她的精神稍微振奋了一些。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便重新坐回了办公椅上，清点了一遍剩余的文件。
剩下的文件并不多，大约只有十几份的样子。但逸仙知道很快便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文件送到这间办公室。
不过这是好事。逸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带着浓浓倦意的微笑。她又拿起了笔，打算再批阅几份文件就小憩片刻。
伴随着一阵钥匙的窸窣声，门从外面被打开了。逸仙微微抬起头，看到门口正站着一名男子。下一刻她已经有些迟钝的脑袋便反应了过来。她打了一个激灵，忙站了起来。
“总指挥官，您回来了。”逸仙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我回来了。”吕明坐在了用于会客的沙发上，仰头望着屋顶道。
“您的身体没事吧。”逸仙走到了吕明的身旁，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但下一刻，她的手便被吕明粗暴地拍开。
“别碰我！”吕明吼道。
手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但这并不重要。逸仙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总指挥官那略显颓废的姿态。
吕明深吸了一口气，背对着逸仙走到了办公桌前：“我本以为这里不一样。这里比皇家多了太多的人情味，我一度以为这里真的可以成为我的第二个家。”
逸仙没有说话，默默地站在那里。
“但我错了，哪里都一样。你做的事情我已经从勒斯那里了解到了，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的？你们跟胡德有什么区别？”吕明抓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逸仙仍然没有说话，她默默地走到了办公桌前，弯腰捡起了散落了一地的文件。
她拍去了粘在文件上的浮土，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干净的玻璃杯。温热的茶水被倒入杯中，透亮的嫩绿色茶汤在杯中震荡，溢出阵阵清香。
逸仙端着玻璃杯走到了吕明的面前。
“我不渴。”吕明又瘫在了沙发上，“你只需要告诉我现在萨拉托加的情况就好了。”
“您还是忘不掉她呢。”逸仙将玻璃杯放在了会客桌上。
“不然我……”吕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这次有些烫了。”他评价道。
“她暂时还不会有事，但如果她仍然负隅顽抗，我说不准腓特烈大帝和君主会不会失手。”逸仙坐在了吕明的身旁，右手掐了掐他那已经有些僵硬的肩膀。
这一次吕明没有抗拒，他仰着头倚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驻扎在北方联合的舰队可以召回了。他们公然撕毁了与我签订的协议，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按照协议办事了。”吕明突然说道。
“我知道了。”逸仙点头道。
“威斯克·特列斯死了。自由鸢尾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归还土地的事情可以等到皇家与自由鸢尾的纷争结束后再进行。这样东煌的获利最多，当然这取决于你。”吕明继续道。
逸仙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最后我希望到时候你们能给黑暗界一条生路。虽然我当初并没有承诺什么，但我还是想试一试。”吕明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总指挥官。萨拉托加对您真的就这么重要吗？您已经入魔了。”在吕明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逸仙终于将憋在心里这句话说了出来。
吕明笑了，她瞥了眼逸仙，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内又一次只剩下逸仙一人。她摇了摇头，将桌上的玻璃杯收起，重新坐在了吕明的办公椅上。她打开了抽屉，取出了一份一直未曾送出的文件。
那是一份有关萨拉托加的文件，她仔细地阅读着，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自己的批复上。
逸仙苦笑了一声，将那份文件撕得粉碎，一片带着红色“杀”字的纸片在空中飘荡，随后落在了办公桌上。
“我真的做错了？”逸仙凝视着那个红色的“杀”字，自言自语道。
“不，我没错。我会在这里等总指挥官回来，他一定会回来。”逸仙又拿起了一份尚未批复的文件，继续埋头工作起来。
……
吕明站在海边的礁石上，单薄的衣衫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他低下头看着胸口那枚代表总指挥官的金色龙形徽章，不禁想到了当初萨拉托加对自己的承诺。
她的承诺确实实现了，但自己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吕明将那枚蜷曲的金龙徽章摘了下来，轻轻地摩挲着那枚徽章的表面。他仿佛看到了萨拉托加的笑颜，听到了她那令他心醉的笑声，他舞动法杖的姿态令他着迷，她粉色的秀发令他沉醉，他甚至仿佛能够嗅到他身上清新的海洋气息。
她是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只是因为她是萨拉托加。
“我入魔了吗？不，我一直如此，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吕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对家的印象已经完全模糊，另一个不存在的记忆却愈发清晰。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但他知道他已经不像他了。
萨拉托加是这两段迥异人生中唯一的纽带。她确实爱着萨拉托加，但自己的行动却仅仅只是打着爱的名号而已。
“我真是个自私的人呢。”吕明嘟哝了一声，将那枚徽章抛向大海。
这时，他的衣角被拽了两下。他低下头看到罗伊正穿着一件用紫色丝线绣着一支鸢尾花的白色连衣裙站在自己的身边。
“你真的要走吗？”罗伊水灵灵的大眼睛中闪着泪光。
“是啊。”吕明点头道。
“为了萨拉托加？不要走，我会替你想出一个说服逸仙姐姐的办法的。请不要走。”罗伊抱住了吕明，身体微微颤抖着。
“不，这只是一方面。”吕明蹲下身，双手按在了罗伊的肩膀上。
“还能有什么原因？”罗伊用手抹着鼻涕道。
“为了自我救赎。”吕明坐在了罗伊的身旁，眺望着远方看似平静的海面，“我给你唱首歌吧，一首我家乡的歌。”
“嗯。”罗伊乖巧地点了点头，靠坐在吕明的身旁，头贴在吕明的手臂上。
吕明轻咳了两声，依循着回忆唱了起来，那是一首罗伊听不懂的歌，语言风格似乎带着几分重樱特色，但具体细节却又不太相似。
那是一首慷慨激昂的歌曲，只是听着曲调便让罗伊心潮澎湃。她抬起头看着吕明，发现他平静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悲伤，他的眼角渗出了几点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好听吗？”一曲唱毕，吕明擦了擦眼角，笑着问道。
“嗯，好听！这首歌叫什么？有些像重樱的歌曲。但是……”罗伊皱起自己的黛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的家乡很远很远，我走丢了，再也回不去了。”
“跟我一样？”
吕明没有回答，他哼着刚刚那首歌的曲子，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这首歌叫《激昂壮志》。”哼唱完最后一段，吕明抬起手揉了揉罗伊的脑袋。这一次罗伊没有反抗，她抬着头，泪水在眼中打着转。
“能再唱一遍吗，就一遍。”罗伊晃着吕明的胳膊撒娇道。
“好的。”吕明清了清嗓子，再一次唱了起来。
罗伊托着腮，认真地听着。从此以后，吕明再也没有为她唱过歌，但这已经无所谓了。她记住了这首歌词古怪的歌。没有一个词句与旋律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