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以喜治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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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守田进入西厢房的卧室后,只见老爷张忠义躺在床上,老夫人和一个丫环守在床前。守田见老人面色苍白,眼睛半睁半闭口不能言,便过来做了诊脉。他先问询了张老爷的日常起居,然后对张少爷道:“令尊大人脉象沉迟,气若游丝。看来镇上的郎中说的没有错,令尊的病情非常严重。”
张少爷急道:“那家父的病还有救吗?”
守田听了没有回答,却又问道:“令尊口不能言,能听清楚人们的说话吗?”
“看家父的神智,感觉他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而现在看,家父好像又清醒了。”
“我来府上时,已听说了令尊大人的一些情况。现在,我打算试着再问问令尊一些别的事情。由于牵扯到令尊的一些隐私,因此望少爷见谅。”张少爷听罢点点头,同时示意老夫人和丫环们退下。
接下来,陈守田一手把着张忠义的脉门关寸,一边与他交谈着。
“老爷,您现在的感觉怎么样?”张忠义的表情没有反应,脉象如刚才一样。
“老爷,你不要着急,你的病会好的。我们会把兰儿夫人找回来的。”陈守田感觉张忠义的脉搏,猛的跳动了一下。
“老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您的账簿找回来的。”话音未落,张忠义的面部表情突然抽搐,感觉他的脉搏猛地跳了几下。守田心道:从脉象看,张老爷有不吉之兆,但他的神智有时还是清醒的。慧能法师讲过,看病要因人而异,不能死搬教条。张老爷因大怒而引发病症,精神上遭到了巨大的打击。他现在卧床不起,如果用“以喜治怒”的方法来治疗,也许有救。
想到此,陈守田对张福宽道:“令尊年近六旬,平日身体本就心肾两亏。而这次大怒伤肝又导致了昏迷,病情确实棘手。晚辈先开几副中药,每日配合针灸,来调控令尊的病情。但晚辈对令尊的病情要实话实说,令尊的小妾跑了,还丢失了账簿。从表面上看,老爷的病是因大怒而引起,其实他的病在心里。令尊年纪大了,遭受这样的打击,愤怒、伤心、羞耻多种心情藏在心底。中医认为,一个人的情绪喜怒变化太大,就会伤气。人们常说,怒则易伤肝,喜过则伤心,喜怒不加节制,就会致病。”
张少爷点点头道:“那陈郎中认为家父的病,应该如何治疗?”
守田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以晚辈之见,如果能把老爷的账簿找到,用‘以喜制怒’的方法调节老爷的情绪,辅助加以药物调理内疾,老爷的病肯定能见效。不然病情发展下去,老爷的性命堪忧。”
说话间,守田给张老爷开了两剂草药,随后又给他做了针灸治疗。针灸结束后,他对张少爷道:“老爷的看护,日夜不能离人,如情况有变化,立即来找晚辈。”
在一旁的张少爷,看了守田给家父救治的过程后,他心道:今日镇上的老中医,面对病重的家父不敢开药方,而眼前的陈郎中,诊治病人却有条有理。此时,他对守田的疑虑已完全消除。
给张忠义针灸后,少爷张福宽请守田和岳红在客厅里用茶。他边喝茶边与守田闲聊起来。在喝茶过程中,守田问他道:“刚才提起账簿之事,我见少爷面有难色。因牵扯到少爷家中的隐私,晚辈也不好过问。”
张福宽此时定定神,疑问道:“陈郎中给家父看病的方法奇特,难道病情还与账簿有关?”
守田笑笑道:“少爷误会了,普通人得病要是和账簿联系起来,人们会感到可笑。但老爷这次得病的情况特殊,此时此刻,老爷的心在账簿。因为账簿关乎着许多股东的利益,也关乎着老爷的信誉,更关系到老爷的性命,所以这账簿就与老爷的病情有关了。”
“晚辈刚才已经说过,老爷的身体虚弱,平日里已是心肾两亏。加之这次大怒伤肝,导致了突然昏迷。我虽然给老爷做了针灸,也开了药方,但只能对老爷的病情起缓解作用。现在需要赶快找到账簿,而账簿才能对老爷的病情有所帮助。”
张福宽说道:“陈郎中所说的问题切中要害。如果账簿能找到,我想家父的病情肯定会好转,但依我看,这账簿恐怕是难以找回了。”
守田疑惑道:“既然少爷是这样的想法,少爷是否打算将此事禀报官府?”
张福宽应道:“上午忙于家父的病情,关于是否禀报官府,还没来得及考虑。现在权衡利弊,我想看看事态的发展再做决定。”
在一旁的岳红,这时问道:“张少爷,令尊丢失了账簿,难道就没发现一点线索?”
张福宽沉思了片刻,说道:“今天上午家里出了事后,我和几个下人,曾去过李先生的账房以及他的卧室。虽说在卧室里没有找到所要的账簿,却发现了家父小妾留下的一幅画。家父的小妾爱画画儿,我早已知道。但由于我对画画不感兴趣,加之当时头脑发懵,注意力全在账簿上,所以下人们汇报这件事情时,我并没有在意。”
守田出口道:“还有这样的怪事?那我们是否可以看看兰儿夫人的大作?”
张福宽随即令手下人拿来一幅画儿,请守田和岳红过来观看。他们俩看到,这是一幅用宣纸画的五彩画,画幅约一尺长七寸宽。画中左面,一队人马威风凛凛,大队人马中间,独坐着老掌柜张忠义。阵前有两个男女小童单膝跪倒,两人双手托盘,盘上有一个大寿桃。画面右边,是高高的城墙,而城墙上的城门大开。守田看了半天不知其解,回头问询岳红。
岳红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对诗词书画的理解更为深刻。她细细品味后说道;“我与家父所学的都是水墨画。据家父说,本朝画画名家,仍以水墨画为主流。而兰儿夫人这幅画却是彩色画儿,颜色艳丽很有新意。所以说,这幅画儿的风格属兰儿夫人自创。但是从画儿上的颜色、人物都不协调,我觉得这幅画儿的水平也就一般。”
岳红接着说道:“张少爷,依我看,这幅画儿是兰儿夫人,给老爷留下的信息,这画中的含义似乎有两层,从男女童子献寿桃的画面上看,他们二人有祝愿老爷身体健康的意思。而画中的第二层意思,也可以说二人是临阵脱逃。看来张老爷的府上买卖兴隆,而正在用人之际,他们俩却逃走了。画中的城门大开,我理解其中的含义为,两人不想与张老爷为敌。”
张福宽听了道:“我们的店铺字号,确实经营的不错,这一点岳红姑娘分析的完全正确。他们二人把家父的账簿拿走,造成了股东人心惶惶,家父为此而大怒晕倒。出了这样的后果,他们居然说不与老爷为敌,这两个贱人真是恬不知耻!”
守田道:“少爷不要激动。事已至此,我们还需心平气和的来处理这件事情。”
听了岳红的分析,少爷张福宽虽感到气愤,但是对兄妹俩,却又是非常的佩服。从这样一张不起眼的画上,兄妹俩竟然看出了这么多信息。他遂说道:“陈郎中岳红姑娘,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办法,能帮助我们把账簿找回。如果能把家父的病治好,你们兄妹就是我家的救星!”
张福宽随后吩咐手下人,一定要把兄妹俩的饮食起居安排好,把他们的马匹饲养好。而守田却说道:“今天的事情,有好多问题还要请教少爷,至于安排饮食住宿的事情,先不用着急。少爷刚才说,这幅画儿,是在李先生的住处发现的。因这幅画儿怪异,所以晚辈想问问张少爷,我们是否可以把这幅画儿,带回去研究一番。另外,能否派个伙计,带我们到账房李先生的住处去看看?”
张少爷稍作考虑后说道:“兄妹俩把画儿拿回去看看,这没有问题。不过兄妹俩进府后就没有休息,去看李先生的卧室也不用着急。”但守田坚持要去,张少爷只好吩咐手下的伙计,先带着兄妹俩,到李先生的卧室里去看看。
出了张府中院的厅堂,伙计在路上告诉守田,账房李先生的卧室,在前院的东跨院。而守田看了院落的布局后说道:“看来张老爷的府邸是逐步修建的,这个东跨院,应该是府邸建成后加盖的。”
伙计听了赞道:“陈郎中说的一点不假,老爷府邸的东跨院,确实是后建的。没想到陈郎中岁数不大,倒是很有见识。”
进了前院的东跨院,伙计打开了李先生住宿的西厢房便告退了,而守田和岳红,随即检查了屋里的各个角落。两人见屋中陈设不多,除了桌椅,李先生的床和卧具,以及墙壁上的两幅卷轴画以外,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检查完房间后,守田对岳红道:“张老爷的账簿不见了,我看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李先生把账簿带走了。第二,是李先生把它藏起来了。但卧室中留下的这幅画,让我觉得可疑。既然是兰儿夫人画的这幅画,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账房李先生的卧室中?小妹办事细心,你把屋子里再仔细的检查一遍,看有没有别的线索,也许李先生真的把账簿藏起来了?”
谁知岳红又搜寻了一遍房间,仍然没有结果。
见此情形,守田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李先生和兰儿夫人私奔,却没拿老爷的一点银子,这说明了什么?我觉得他们是在表明心迹,他们是真心相爱,不是为了钱财。”
岳红却问道:“那李先生为什么要拿老爷的账簿,这对他有什么用处呢?”见守田没有回答,岳红笑笑道:“守田哥,你摊上麻烦事了。我问你,今天这件事情,我们俩是否管得太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