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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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伟提起这个话头的意思李远玲倒是心知肚明，别说这么大的盛京市市长了，就是自己家的老梁同志，芝麻大小的一个段长还不是一样要为扭亏为盈、效益、职工开资等等一系列问题头痛，改革可不是嘴巴上说说的。
眼下国企包袱很重，企业效益连年下滑，以工业立市的盛京可以说是一年不如一年，看着下行曲线的统计数据，付启立要是不着急才怪呢。
八十年代的共和国还不太讲究产学研一体化或是产业链什么的，但简单的科工贸紧密联合的概念确实火红的很，以盛京市的情况来说“工”是遍地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贸”也不是什么障碍，共和国工业长子这个名号可不是白叫的，随便划拉个大型企业出来都有着全国性的销售渠道，现在科技园的芯片一露头，算是把“科”这个环节给补上了。
所谓的现代化先进设备，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机电一体化做得十分优秀的设备，以科技园目前生产的无叶电风扇为例，若是苏良宇没解决风扇电机的控制系统，开发出驱动电机的无级变速装置，而是采用目前共和国惯用的更改齿轮比或是调压的方式进行固定级数调速，无叶电风扇绝对不会在国外卖得这么火，所谓的产品档次都是靠许多的高质细节堆积上去的。
机电一体化中的机械部分，对于盛京市雄厚的工业基础来说问题不大，难点就难在电子上，现在付启立看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希望，揪住何云伟不放也就不难理解了。
“对市里的一些要求和试探何总直接打发过来好了，毕竟无论是罗罗还是芯片，都和盛京香格里拉那边没什么联系。”李远玲把这个对于何云伟来说有些烫手的山芋接了过来。
“那可太好了，启立市长已经连着三周来乐高的工地视察了，我这边早就没有可以汇报的东西了。”何云伟如释重负的说道。
李远玲这么说，就意味着南湖科技园打算公开承认C2处理器研发成功的消息，以后冤有头、债有主，香格里拉算是不用夹在市里和科技园中间两难了。
前任鲁恒升交接前说，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去找南湖科技园的“老板娘”，看起来果然靠谱，就是不知道老板是做什么的，香港大老板找了个搞科研的做媳妇可真稀罕，一般来说应该是电影或是唱歌的明星什么的才对劲嘛。
何云伟和李远玲随意的闲聊着，脑子里对集团大老板的猜测一闪而过。
车队进了科技园径直停在了靠着南湖湖边的科技园临时宾馆旁，李远玲带着燃机实验室的骨干简短的举行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然后半点没提正事直接安排爱德华兹去休息，给爱德华兹和罗伯斯特留下了充分交流的时间。
爱德华兹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轻轻的押了一口泛着宝石光芒的红酒，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有些赞叹的说道：“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喝到产自法国波尔多的红酒，看起来这家企业的国际化程度可真不错。”
爱德华兹哪里会知道，他能享受这个待遇，和他臆想中的企业国际化程度根本是半点干系全无，纯属是沾了某只酒鬼萝莉的光。
“埃文，说说你的看法，中国人把我们拉下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爱德华兹对坐在沙发上的罗伯斯特说道。
“相对于懒惰的印度人来说，中国人野心勃勃，看看当年斯贝航空发动机的技术转让就知道，中国人期待有一天可以扔掉拐棍，自己来。”罗伯斯特随口把大英帝国曾经的皇冠扯下了水。
“不过和其勃勃野心极不相称的，是中国比较低下的工业能力，就拥有工业门类的种类和数量来说，中国不亚于英国本土，但这只是数量上存在而已，单纯从工业的设计、生产、维护这一系列流程上看，中国相当于打完二战不久的英国，现在他们的铁路上还运行着无数的蒸汽机车，而在英国，战后出生婴儿们只能去博物馆中了解蒸汽机车的样子。”
“当然，中国在航天、核工业、战略导弹等方面有着让人惊讶的成就，但这改变不了中国整体工业水准低下的事实。”
难得有机会和爱德华兹进行单独的、长时间的沟通，罗伯斯特决定好好表现一下，若想从亚洲区总裁的位置上更进一步，来自董事会的支持将是至关重要的。
“斯贝航空发动机是我们在二十多年以前开发出来的技术，当年中国方面引进了之后，得益于较为健全的工业体系，在短短的三年之内就拿出了国产化率超过一半的样机，成功通过了我们的验收，看起来速度很快，但从那之后斯贝就没了下文。”
“直到去年，当年在公司任职的中国吴又恢复了同我们的经贸往来，通过他们的购买清单可以推断出，中国人在耐高温合金、和精密加工方面遇到了难以克服的难题，可以说从79年那次验收过后，中国方面斯贝国产化的进展一直不大，简单的、容易突破的都已经做完了，斯贝发动机剩下的那部分，才是考验一个国家真正工业水准的地方，从中国目前交上来的答案来看，是完全不合格的。”
听着罗伯斯特的长篇大论，爱德华兹微微的点了点头，看到自己的分析被董事会高层认可，罗伯斯特有些兴奋起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以印度斯坦航空集团为例，早在57年就引进了公司600马力的星型活塞式发动机生产技术，可直到今天，印度的肖特312教练机仍然要从我们这里购买发动机的火花塞、气缸活门、活动塞等关键部件。”
“斯贝航空发动机的复杂程度至少是活塞发动机的5倍，印度人用了三十年的时间都没解决掉活塞发动机的所有技术问题，就算得益于当年苏联给中国人留下了比较坚实的工业基础，同为亚洲的发展中国家，我想中国人想完全解决斯贝的问题至少需要20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本世纪结束之前，中国人是不太可能拿出完全国产化的斯贝发动机的。”
“有了这种前提，中国人提出合资的请求就比较容易理解了，一旦罗罗的注资超过一定的界限，则必然会派出相关的工程师和管理人员参与到公司的日常营运和管理中来，以保证罗罗的利益。”
“这样中国人就不用在黑暗中对着枯燥的技术文件慢慢摸索，好比当年的苏联专家援华，只不过一个是因为信仰，一个是因为利润，从本质上说都是快速提高中国工业水准的捷径。”罗伯斯特最后总结道。
“不错、不错，看起来埃文对中国相关方面的了解很深，那么在你看来集团是否该答应中国方面的合作请求。”爱德华兹笑容满面的问道。
凝神想了片刻，罗伯斯特才继续说道：“目前和中国方面的谈判主要涉及两种技术，一个是宝石涡轴发动机，一个是太因燃气轮机，中国方面引进太因燃气轮机的意图，应该是打算与其研发中的斯贝改燃气轮机配套，搭建出一套完整的COGOG动力核心。”
“从技术上说无论宝石涡轴发动机还是斯贝燃气轮机系列，在研发之初就使用了无数成熟技术，本身就不是一个先进的平台，未来的发展空间有限，宝石系列未来的发展功率1000K就差不多是极限了，同样受限于斯贝航空发动机的平台水准，斯贝系列燃机发展到极致20000K也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高峰，中国人想依靠这两个平台在透平领域（注1）追上世界先进水平根本是毫无可能。”
“在就我个人来看，答应中国方面的请求利大于弊，再给公司带来利润的同时也给我们的对手GM、普惠等公司制造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毕竟若是合资成功，本土作战的中国人还是优势极大的，而且通用电气早在七、八年前，就开始同中国方面合资生产燃气轮机的各种零部件，已经落后的技术我们更是没必要进行控制。”
“剩下的一方面就是合资后派驻工程师进行工艺管理和企业营运等因素了，这方面我掌握的资料不足，就不拿出来献丑了。”罗伯斯特深悉马屁之道，在自己闪亮过后，深知要给领导留下发挥的空间。
抬手喝掉杯中的红酒，爱德华兹哈哈一笑说道：“埃文，其实你已经说出了公司的结论，你最近一直专注于亚洲的市场，可能还不知道，美国洛克希德正在同普惠等公司沟通，打算把C130运输机的生产线整体迁移到中国来，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只要中国人能付得起足够的价钱，我们就能满足他们的任何要求。”(未完待续。)
PS： 透平就是燃气轮机，航空发动机，涡轴、涡桨、浆扇等等使用叶轮为动力传输装置的设备的统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