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漕帮返航归江州 师门姐弟赴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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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记否,江南可好,小桥流水。
现如今,辽东烽火,墙厚城高。
“天下镖局行天下!拦路匪寇莫敢拦!”一黑衣大汉乘着高头大马于千人中央,此人正是天下镖局的总镖头王毅超。在他周围的是个个辽地的镖局好手。
他们之中,一品高手多达十人。看着趟子手熟练的卸下军械箱,插上镖旗,在王毅超的指挥下上万匹千里良驹嘶鸣,沿着官道前进。
张鸣看的热血澎湃,大丈夫当时如此!
“漕帮!返航!”随着于化龙的喊声,船队开始掉头。
这时张鸣看到曹祥和江琳等五堡青年一辈也都跟着镖局上路。不禁问道:“曹叔叔,这是…”
“他们算得上一次历练,这次运镖,是北方大小镖局一起押镖。到了辽西,更多的草原人会在途中截杀。吾儿有当世一品之资,我自然是放心。好了,我也该走了,祝你一路平安!”曹衡说完,飞到船上。
“曹叔叔,祝你一路顺风!”二人抱拳躬身。
秋天,落叶缤纷,一片片叶子像蝴蝶一样,给大地织了一件金色的地毯。脚步声,落叶声,还有那丝丝凉意的秋风声。
秋天来了,天气凉爽,天高云淡,景色宜人。一群大雁向南方飞去,寻亲的旅人向北方走去。
秋收的日子临近,金黄的麦子随着秋风摇动,向大家展露出饱满的种子。农夫的脸黝黑朴实,扛着镰刀在麦地歇脚。
“这位阿伯,请问辽地知府怎么走?”张鸣询问农夫,手中推出三枚铜板。
“上官道,经过第三个城,向北转第二个城就是辽地知府所在奉天了。”老农拍拍身上,没有口袋,就不要钱了。
“啊?那么远?”孟慧伊叹道。
“你俩不嫌乎的话今天在我家过夜吧,明个一早老陈家的驴车正好到锦州,正好一路。”老农扛着镰刀,也没等张鸣和孟慧伊的回话,上来就领路了。
“阿伯,你这也太热情了。”张鸣躬身,跟在了后面。
一进院,厚厚的土墙,院子里鸡鸣犬吠,鸭鹅成群。院子真是大,堆放很多材火,苞米杆子、豆梗、苞米棒、稻草等等,晒干能引火的东西,用来做饭、烧炕、取暖。
感受着黄昏的太阳不多的温暖,老农支起小桌,叫上老太婆烧水。
张鸣喝孟慧伊坐在矮凳上,听着老农絮叨。原来,老农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从军了,女儿都嫁出去了,就剩老夫老妻。
杀鸡烹鹅,老太婆在灶台上忙活着,老农浓茅草屋里拿出一沓信,憨厚道:“小俊娃儿,你识字吗?要是看得懂,你帮我读一下呗,我不认字…”
张鸣喝了碗水暖和暖和,碗是陶碗,上面破了几个变,或许是用太久的缘故,一点都不剌人。
“阿伯,我现在念给你听。”张鸣接过信纸,开始念道:“阿爹,我们队伍里有识字的,终于能送信给你了。我们哥三隔一天就有肉,吃的老香了。”
“阿爹,我好怕,要不是大哥还有二哥扶我起来,我就被倭寇给劈成两半了。二哥他宰了两个倭寇,我成羡慕了。
还有,大哥他想村东头儿的娟子姐了,我们三人一共得饷钱六两银子,听说十两能在镇里买宅子住了,到时候咱家还有娟子姐就能住上大宅了!”
“今天我亲自捅死了一个倭寇,倭寇死前叽里咕噜的说什么玩意不知道。大哥也宰了一个,二哥太厉害了,宰了三个。
今天二哥被表扬了,封百户赏了二哥十两银子。等宰干净倭寇,阿爹阿娘就够买宅子了。二哥说了,邻村小凤挺不错。我记得那个小凤比我还小两岁呢,一想想要管小凤叫二嫂,挺别扭的。”
老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浑浊的眼睛更浑浊了。
张鸣打开下一封信道:“阿爹,我小肚子被倭寇捅了,大哥膀子也挨了一刀,二哥杀红了眼,搞得我都害怕二哥。
阿爹阿娘,我和大哥今天养伤,负责照顾我们的是个小姑娘,贼啦漂亮的小姑娘,我感觉我想娶她当媳妇儿。”
老农泪水滴答滴答的,但是脸上却是笑着的。
炖鸡,焅大鹅,烀苞米,炖鱼,炖豆角,毛蛋。一道道菜端上来,每一道菜都是盆装的。
老太婆坐在老农一起听着张鸣读信,两只枯槁的手紧紧握着。
张鸣长舒一口气,继续念道:“阿爹阿娘,二哥升为什长了,戴上盔甲可威风了!大哥也成伍长,就我是没用的杂兵。
今天又清剿倭寇,倭寇里面有群叫忍者的人,他们这瘪犊子玩意扔石头子扔了老准了。我们都躲着,等扔完了,就剩他们了,结果这帮瘪犊子玩意了得比兔子还快,嗖一下就不见了。
阿爹阿娘,我们仨,想你们了!”
老太婆抹着红肿的眼眶,老农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张鸣看着最后一封信,瞳孔瞬间扩张,收起来说道:“阿伯,天马上黑了,咱们先吃饭。”
吃着东北菜,朴实无华,和南方精致相比,各有各的好处。
孟慧伊头一次发现东北菜的咸香入味,菜量超足,十分对她的胃口。小馋猫瞬间口不停食,有时还嗝儿的一声。惹得老夫妻哈哈大笑。
张鸣则食之无味,只因他看到了一百五十两的抚恤金,还有那一封慰问信。他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好一口接一口的塞饭。
月上柳梢头,蟋蟀叶间吟。秋风含冷意,灯火亮似豆。
坐在炕上,由于刚才使用了灶坑,现在十分温暖。借着油灯的光亮,老太婆拿出来一柳编簸箕,簸箕里面是炒熟的瓜子。孟慧伊接过瓜子,开始嗑。
“这女娃儿,是个好女娃儿,将来一定能子孙满堂。俊娃儿可算有福了,能娶这女娃儿。”老太婆把自己的腿塞进褥子里,开始靠墙歇着。
孟慧伊红着脸道:“我是他师姐,师姐!”
老夫妻对着一笑,老农问道:“俊娃儿,还有一封信哩,你趁我们没睡着,继续给我们俩念念呗!”
“哦!好!”张鸣把两张银票交给老夫妻,然后说道:“阿爹阿娘,这张大的花花票子是一百两银票,小的是五十两。是我们哥仨的赏钱,够二老过上好日子了。
我们去执行特殊任务了,为了杀倭寇,我们不怕死。阿爹阿娘,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活着。”
老夫妻热泪盈眶,模糊了四只浑浊老眼,鼻涕一把泪一把。哭泣中带着一丝微笑。
“杀倭寇好啊!杀倭寇好啊!”
走到西屋,发现整个屋子都贴的吉祥的红纸,墙上贴着红色双喜。
看到这种情况,孟慧伊的脸又红涨起来,用脚磕着张鸣的小腿说道:“臭师弟,我们画一条线,你晚上可不要越线了。”
“嗯。”张鸣还是一脸无波,自从从东屋出来,表情就变得难看起来。侧身躺在炕上,一言不发。
孟慧伊吹灯,整个房间陷入寂静。
“师姐?”
“我在。”
“我想…”
“小色狼,不许想!”
“我想跟你说件事。”
“都说了不许…哦,你说吧。”
“师姐,最后的那封信,是官府的慰问信。”
“什么?”
“小点声,别让阿伯夫妇知道。他的三个儿子,都死了,都被倭寇杀死了!”咯咯咯,张鸣恨不得咬碎满口银牙。
“生死有命,但是他们死的值得自豪,为了守护自己的土地而战,死的光荣。之前死的漕帮人还有侠士,死的全都光荣!”孟慧伊从后面抱住张鸣。
张鸣一愣,孟慧伊开口道:“别乱动,你是因为自己不能帮死去的三个少年报仇吧?我们可以在见过你父母后一起杀倭寇,为百姓守护平安!”
“嗯!”张鸣重重点头,平静的睡了过去。
“拿着鸡蛋还有馍馍,这还有腌的咸菜。对了,还有水囊,老陈啊,这俩娃儿这一路你照应着,回来一起喝两碗包谷酒!”老农笑呵呵的说着。
“我赶车你就放心吧!”
“阿伯,多谢您的照顾,祝您长命百岁!”坐在驴车上的张鸣挥舞手臂,直到消失在老农的视野中。
老农佝偻着身子往回走,泪水如开闸的洪水抑制不住。他知道他的儿子没了,因为最后一封信的字体和贴出的布告字体是一样的。
到坐在驴车上的张鸣,视线瞄准东方。
正所谓:征战苦,民夫泪,豪侠不破意难平。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