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场意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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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通寒暄之后,顾绍才找着机会,走到他仰慕的女将身边套近乎:“陆将军,你们的人马远从北境过来,一路都还顺利吗?”
陆照昔眼风扫过站在一旁的齐璟钰和怀成礼,“既是奉旨入京,一路当然顺利了。”
说罢,目光却落在了官道上正从马车上下来的一行人身上。
很快有人来报,拓跋凌的使团已到了十里亭。众人望去,只见一行人风尘仆仆地朝十里亭的坡上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子步履矫健,挺拔颀长,身未披甲,一身玄色的束腰劲装,腰胯黑刀,脚蹬高筒乌皮靴,脸上一张青铜龙虎面具泛着清冷幽光,遮去了他大半张脸,显出一种怪异的冷漠和凌厉。
此人便是拓跋凌。
拓跋凌周身散发出来的幽冷和诡异的气场,引得人群中一顿窃窃私语。
陆照昔的目光锁定在拓跋凌的青铜虎头面具上。这是具装甲骑军的护脸面具,在战场上足以让对手心惊胆战。
可是这里并非战场,他为何要带着面具?
他想隐藏什么?
拓跋凌一行人刚要走上山坡,一直被袁小九牵着的“太白”突然嘶鸣了一声,疯狂地想要挣脱缰绳。
“咴咴!”
袁小九死命拽住缰绳,结果硬生生被拖出了几步远。
太白把袁小九拽到在地,袁小九吃痛松了手,太白彻底挣脱缰绳,朝那一行人飞奔了过去。
袁小九踉跄爬起身来,和几个侍卫拔腿就追,可是两条腿的人怎可能跑得过四条腿飞奔的马!
一行人见一匹体型极为彪悍的黑马不管不顾地直冲过来,四下惊恐逃窜。太白受到惊吓,鼻孔喘着粗气,四蹄一阵乱蹬,往逃窜的人群里冲去,眼看就要伤到人。
陆照昔和边羽几乎同时从山坡冲了下去。从另一个方向,一群魏国的侍卫也带刀围了过来。
“都退下!”
拓跋凌此时站在人群中央,喝住了带刀围过来的魏国侍卫。
侍卫们只能往后退了几步,停在外围,举着刀眼睁睁地看向拓跋凌。
拓跋凌一个机敏闪身躲过了横冲直撞的太白,回身跃起,并未抽刀,而是连劈两掌打在太白的脖子上。
太白又嘶鸣了几声,拓跋凌乘机一把抓住了它的缰绳。太白前蹄腾空扬起,猛然踏地,拓跋凌用力勒住了马绳,等太白站定,又往前跨了两步,腾空跃起,飞身跨到了太白背上。
“咴咴!”太白又腾空嘶鸣了一声,拓跋凌紧紧勒住缰绳,俯身拍了拍马脖子。
太白不再反抗,安静了下来。
电光火石中,拓跋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看得人目瞪口呆。
倒是后续过来的侍卫反应得足够快,怕太白再发疯,伤到他们的三皇子,带刀把太白围了起来。
被拓跋凌制服后的太白显然是一副十分温顺的模样,还欢快地小跑了几步。
众人这才从惊马的事故中回过神来,纷纷开始喝彩。
站在人群外的顾绍对齐璟钰小声说道:“听说这个拓跋凌是魏国具甲突骑军的将军,身手果然厉害!”
“不仅身手好,他的脑子也很好使啊。”齐璟钰摇着扇子,凝目注视着马上的拓跋凌。
顾绍若有所思道:“要是魏国的使团还没进城就被马冲撞,闹出人命来,我们不好交代。而要是陆照昔的马被魏国的侍卫当场砍杀,那惨烈的场面也会让大楚的面子上过不去啊。如今拓跋凌把马制伏,人和马都安然无恙,算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齐璟钰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那你说说,陆照昔的马是怎么回事?”
“马受惊了啊!”顾绍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白痴。
“你说它是跑过去之后才受了惊,还是受了惊才跑过去的?”
“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受惊了。”
“当然有差别了。”
顾绍回想了一下,“应该是跑过去之后才受了惊,可是,好端端的,马为什么要往那边跑?”
“这个嘛,马腿长在马身上,你得去问马。。。”
“高见!王爷真是高见!”顾绍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话还没说完呢!”齐璟钰斜了他一眼,“或者问马的主人。”
太白突然去冲撞魏国使团,尽管没有出事故,但是要是追究起来,陆照昔依然难辞其咎。此时,陆照昔已经走到了人群当中,和他一起过去的还有负责接待使团的怀成礼。
拓跋凌遣退了侍卫,翻身下马,把太白还给了陆照昔的侍卫。
怀成礼拱手施了一礼,“三皇子率使团远道而来,却遭此等事故,是我等疏忽大意!怀成礼给阁下赔礼了!”
拓跋凌道:“一场意外而已,怀丞相不必挂怀。”
此事其实可大可小。
往大里说,魏国使团如果称大楚蓄意加害使团,冲撞皇子,破坏魏国和谈的好意,便可乘机把两国和谈的条件加码。往小里说,魏国人至少可以谴责大楚一番,在面子上占个上风。
可是,拓跋凌“一场意外”四个字,毫不计较,轻飘飘化解了陆照昔的处境。
怀成礼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转向陆照昔说道:“虽说是意外,可陆将军的马毕竟还是冲撞了贵国的使团,实属不该,陆将军,你说呢?”
陆照昔拱手道:“刚才是我的马惊扰了三皇子的使团,十分抱歉!它和我在一起多年,感情深厚,以前从未这样。”
怀成礼皱眉道:“魏国使团远来是客,本相负责接待。可是陆将军的侍卫却连一匹马都看不好,着实应该好好处置。听说陆将军治军向来严谨,今日本相倒要看看,陆将军打算作何处理?”
袁小九是跟随陆照昔多年的亲卫,此刻远远听到怀成礼的话,看到一行人都望向了他,顿时脸色煞白,“扑腾”跪倒在地:“属下疏忽,任凭将军责罚!”
其实刚才的情况,别说是一个袁小九拉不住,就算两个侍卫一起都拉不住太白。
陆照昔瞥了袁小九一眼,转头对一旁的边羽说道:“袁小九看马不力,冲撞了魏国使团,传令下去,打五十军棍!”
“末将听令!”边羽领命走开了。
袁小九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已经做好了脑袋搬家的准备,五十军棍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怀成礼对于这样的处置显然并不满意,讥讽道:“传言疾风军纪严明,赏罚分明,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嘛!”
“我的亲卫没有牵好马,我也应当担责,只可惜此地无酒,否则我一定自罚三杯,为三皇子赔礼!”陆照昔语中豪气云天。
这算什么自罚?怀成礼脸色一沉,还在权衡说辞,便听拓跋凌说道:“陆将军的马长途奔袭劳累,才会容易受惊。本王不予计较,陆将军不用自责。”
陆照昔又躬身行了一个大礼,“三皇子刚才原本可以杀了太白,你却刀下留情,饶了它一命。请受我一礼!”
拓跋凌身形一滞,虚扶起陆照昔,“我们魏人爱马,向来不会轻易杀马。”
虽然是陆照昔的马惊了魏国使团,但是接待使团毕竟是怀成礼的责任。怀成礼见拓跋凌确实毫不计较,他也挑不出毛病来,于是转换了一副笑脸。
“还好三皇子的马上功夫出神入化,有惊无险,让我们这些文臣长见识了!”
礼部几个文臣也过来恰到好处地恭维了一番拓跋凌的身手,拓跋凌都得体地回应了。不过倒看得出来,他确实没有去计较一匹马的意思。
使团的人和接待人员互相见礼,场面看上去一团和气。
站在人群外的顾绍凑到齐璟钰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怎么蹊跷了?”
“拓跋凌的反应,你不觉得奇怪吗?陆家驻守北境,一直是魏国的劲敌,拓跋凌和陆照昔迟早会是战场上的对手,难道不应该乘此机会煞一煞对方的威风吗?你说,怎么就和和气气,英雄救美。。。不,英雄救马了?”
“我也觉得奇怪。”
“你觉得哪里奇怪?”
齐璟钰用折扇敲了一下他的头,“我奇怪像你这样的人才,怎么不去写戏本子?”
“我可是认真的啊!”顾绍有点怀才不遇的冤枉,“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写戏本子?”
齐璟钰“嘘”了一声,一行人已经向他们这边走来。
齐璟钰和拓跋凌都是皇室,大家互相见礼,客套了几句。
按照事先的安排,陆照昔先回卫国公府,疾风军的人马不进京,而是直接前往京城东郊的神羽军大营,而拓跋凌的魏国使团由怀丞相接待进京。
于是,两路人马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