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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剑西来望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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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诸位江南士子、才子佳人皆一脸的畏首畏尾,颜朝令与江自流大感拿起石头砸了自个脚背的感觉,秦风这道猛药似乎下得太猛了。各自面面相觑间,却只听见叶飞白轻笑一声道,好一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看来妹夫不但勇武过人,这文章也做得极好。只可惜,我那妹子,却从未听你做过诗吧。

见她唏嘘之间,猛地将手中的酒杯,一把砸在地上,众人不由地脸色大变,就连秦风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这娘们一惊一乍的究竟想干啥。

叶凤坡却浑然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似乎看不上这清汤寡水的黄酒,嫌弃地一把推开,翘起二郎腿,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叶飞白眨眼间的一脸怒气。

“可惜,江南从来都以文才而闻名于大秦,如今颜大人开了首题,巡按大人又这般抛砖引玉,我江南儿郎竟然无一人敢应对,当真是可笑、可怜、可悲。这般惺惺作态,这般才大志疏,可笑还自称天下学子的牛耳!颜大人,你身为学政难辞其咎啊!”叶飞白冷着脸,紧蹙着眉头,怒声呵斥道。

叶凤坡猛地一震,腾地瞪大了眼睛。而颜朝令与一帮学子则顿时涨红了脸。程千里更是一脸的悍然。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可她却偏偏在此刻站出来打老师的脸,气息紊乱之间,又见众人也一脸的愤懑,当即脱口而出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非是我江南才子不敢应战,而是秦大人此番抛砖引玉,让我们等受益匪浅,正在反思之中。既然贵妃娘娘在点将,微臣不才,也出自学宫,斗胆作诗一首,可否?

叶飞白见他站了出来,又瞅了一眼一脸怒气的颜朝令,突地嬉笑道,这江南春社斗诗大赛,从来都是官民平等,谁有才华谁都提笔挂墨。既然程大人有如此雅兴,本宫听听又何妨。妹夫,你以为如何?

秦风紧缩着眉头,只得尴尬地点了点头。原本他本以为凭着这首诗足矣,可偏偏这女人不遂他的意,要挑动这江南的官吏和江南学子给他打擂台。他心里冷哼了一声,这女人断不会那么好心。心里暗生警惕。

程千里的大小夫人,见她们的夫君牛脾气又上来了,顿时脸色苍白,咬着嘴唇,生怕惹怒了叶飞白。

未等程千里挥毫泼墨,突地一刀西来,斩掉了程千里手中的毛笔,哗然之间,程千里猛地一哆嗦,砚台被打翻在地。跟着响起一个嘲讽的声音,“真把我江南当成了案板上的人肉吗,也太小看了我江南。我江南之地,从三岁小儿,到街边乞丐,哪个不能作诗。谁还不能念上几段文章。但我江南随便一座洗砚池,都够那北山几千名学子用上一年。北山一个莽荒之地,又如何比得上我江南的底蕴。以权欺人,那是你叶家的奴性,我江南自有神明在,哪里容得你这般的卖身妇来戏弄的!”

“大胆!何人敢如此放肆!”叶光身为江南卫的司马都护,当即一把拔刀而起。众人只听见哐当一声,一剑又来,快如流星,片刻间硬生生将叶光的长刀,连带着他那粗壮的身体,硬生生地磕飞好几米远,噗通一声栽倒在地,竟然一头昏死了过去。

叶凤坡与身边的宫廷侍卫,这才慌了神,连忙站了出来,各自拔刀警惕。

叶飞白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哆嗦地躲在秦风的身后,一把拽住秦风的胳膊,低声哀求道,救命啊,救命!

未等秦风拔出飞刀,又一剑杀来,那人的声音却远远地从春社楼外传来,“少年英雄秦大将军可敢与老夫来一场对剑对诗!”

秦风一把将叶飞白推给叶凤坡,见天残、地缺和凤绝仇也是一脸的凝重,连忙微微摇了摇头,当即走上前几步,一把从程千里的腰间,抽出他那把随身的长剑,猛地抖出几道剑花,哈哈大笑道,既然江湖高人招见,有何不可!

“好小子!够狂!老夫喜欢!”那人极为爽快地也跟着大笑一声。

“你也够狂,小子也很喜欢!”秦风不甘示弱道。

“剑来,看老夫这招,地雄河岳,疆分韩晋,潼关高压秦头!”众人只见一个快如鸟雀的灰袍黑衣,突地剑光一闪,一刀出三花,顿时气势雄浑,朝着秦风的面前直扑而来。

天残和地缺心头猛地一凛,《望海潮》?

秦风猛地目光紧缩,脑瓜里不由自主地灵光一闪,跟着手中的长剑一荡一撩起,也快意道,“来得好,且看小子这招,山光凝翠,川容如画,名都自古并州!”

倏忽之间,秦风与那人的身影交错之间,双剑劈杀如龙,一个快如风,一个急如电,仿佛生来便是对头一般。各自大笑一声,又见那灰袍黑衣笑道,小子,有几分胆识和见识!

秦风也朗声笑道,老家伙,当真来得爽快!且看,小子这招,箫鼓沸天,弓刀似水,连营十万貔貅!忽地,秦风手中的长剑犹如梨花一般片片横飞,跟着又如万千猛兽从山上奔袭而来,众人只觉得恍若置身在沙场之中。

那灰袍黑衣不急不慢地轻笑道,好一个连营十万貔貅!老夫便用这招,山倚断霞,江吞绝壁,野烟萦带沧洲!来跟你战!

众人又见一剑如山岳,雄浑如开天劈地,剑光如江流横断绝壁,极为凶险,暗自为秦风抹了一把冷汗。而江自流等一帮文臣已然被这两人如此华丽的诗作给震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暗自发憷:这人不但功夫极高,这文采也极为惊艳!我江南何时有这般的人物了!而颜朝令则浑身大汗淋漓,站立不稳,差点一头晕死过去。

而凤绝仇则是一脸的如醉如痴,如此对剑对诗,即便是她活了一世也闻所未闻。就连当年的冷千山也万万做不得这般的潇洒。

“山倚断霞,江吞绝壁,好气魄!再来!”秦风与他擦肩而过之间,猛地又一抖手中的长剑,又笑道,看这招,金骑走长楸。少年人一一,锦带吴钩!

待看明白秦风与这灰袍黑衣人竟然在打斗之中对做诗词,而且一字一句极为雄浑豪迈,江南的士子和才人脸色再次大变,这俩人的才智竟然如此之高?更有不少的老儒生,各自堪忧道,这,这,老夫这一辈子活到狗肚子上去了。还有不少爱诗如狂的人,连忙左右手各自执笔,挥动笔墨,连连誊抄他俩的诗作。

见秦风的长剑如月似勾,将少年的性情全然挥动在长剑之中,那灰袍黑衣人愣了片刻,待剑光袭来,这才一剑荡开,轻呼道,好小子!真性情!

秦风见他惊险地躲过,得意道,如何?

那灰袍黑衣人应声长啸道,你是少年,老夫也曾是少年!虎旆拥貔貅。看阵云截岸,霜气横秋。千雉严城,五更残角月如钩!你带吴钩,老夫也带月钩!定然不会输给你!

秦风见他连连施展出两招,连忙施展出凌波微步,又借着北冥神功,剑招连连闪动之间,恨声骂道,老气横秋,终究是还是老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我这两招如何应对你!路入榆关,雁飞汾水正宜秋。追思昔日风流。有儒将醉吟,才子狂游。

那灰袍黑衣见秦风气息充沛,又见他这两招看似柔情似水,却又痴狂无端,当即啐了他一口道,东施效颦而已!说罢,手中剑招再变,大吼一声道,看老夫这两招!西风晓入貂裘,恨儒冠误我,却羡兜鍪。六郡少年,三明老将,贺兰烽火新收。哈哈,他年曾少年,终身是少年!

见灰袍黑衣的剑招如年轻人纵马沙场,端是豪气十足,又杀机重重。地缺心头更加震惊,这人的气度不凡!秦风以北冥神功演化出这般剑招已然不易,他却如羚羊挂角,信手拈来,可见他浸淫剑道太多年!只怕这小子不敌啊!他唏嘘地看了天残一眼,却见天残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秦风一招不慎,被他的长剑斩去了一角,心头不由一凛,这人显然并没有施展功力,单单以这剑气便让我落在了下风,又见他出口成章,每每都能应对上他的对句,而且整首诗已是浑然天成,心中更为震撼。他是文抄哥,而这人显然不是。

当即退后两步,将手中的长剑又一抖道,前辈,不如你们全力施为,一决高下如何!

那灰袍黑衣,戴着一头黑色的面罩,身体轻盈,声音洪亮,那目光精彩连连中,大笑道,有何不可,你这《望海潮》还差四句,老夫的也还差三句!只要你不怕死,一决高下又如何!

“来吧!前辈先请!”

“老夫向来不欺负小辈,你先来吧!”

秦风见他如此磊落,心中更是一片好感,当即也不客气道,那小子便不客气了!说罢,长剑立身,气沉丹田,一道剑光如划过清水流波一般,缓缓慢慢地展开,当即沉声道,前辈,看好了!松偃旧亭,城高故国,空馀舞榭歌楼!

“方面倚贤候!”

待秦风一招接着一招地施展开来,剑光伤人心,招招要人命。那灰袍黑衣人喟叹一声道,

“天外岳莲楼。想断云横晓谁识归舟?”

秦风见他的剑招看似无情却有情,招招自有留情处,心中不服道,“便恐为霖雨,归去难留!好向西溪,恣携弦管宴兰舟!”

那灰袍黑衣人剑招一顿,待秦风的一剑穿破他的衣襟,露出片片白色的锦缎,又才一剑伤心地荡开秦风的剑招,轻哼道,剩着黄金换酒,羯鼓醉凉州!

片刻间,各自背身站立,各自身上挂着彩。

忽地那灰袍黑衣收起长剑,又重重叹息道,闻鼓而杀敌,老夫未老,江南也未老!你好自为之!

秦风也叹息地转身,收起长剑拱手道,小子鲁莽了!

那灰袍黑衣突地又恨声骂道,人未老,为何心却老了!捧人臭脚干啥!

待秦风满脸通红,那人又恨声对颜朝令骂道,颜大胡子,老夫这诗如何?

哐当一声,年过七旬的颜朝令噗通一声猛地跪倒在地,浑身大汗淋漓,磕头不止道,师父教诲得是!弟子知错了!弟子错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这人竟然是堂堂江南学政的师父?那,那岂不是江南学宫的祖师爷了?

顿时连带着程千里等一帮江南学子也慌忙地跪倒在地,吓得脸色苍白,连大气都不敢出。

“江南的骨气都被尔等丢尽了!一个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从今日起,各自闭门三月,何时悟懂了读书人的道理,何时才能出门!”

“谨遵祖师爷的教诲!”

“谨遵师爷的教诲!”

“谨遵太祖爷的教诲!”

一时之间,江南学子各自按照各自的辈分,磕头不止。

那灰袍黑衣人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朝着叶飞白走去,吓得叶飞白连连后退,“您!您老!”

“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叶飞白的脸上,将叶飞白一把打飞出了春社。又转身朝着叶凤坡走去,叶凤坡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啪啪地自己打着嘴巴,也眼泪连连道,师傅,弟子错了!

那灰袍黑衣人却恨声道,你没错。老夫眼瞎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老夫的弟子!

待看见秦风一头雾水,那灰袍黑衣人才惨然一笑道,叶家人该杀!你想怎么杀都可以!

又见天残和地缺一脸亲热地要走过来,却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天残和地缺吓得连忙站住了脚步,浑身发抖。

灰袍黑衣人又打量了一番秦风,方才幽幽地叹息道,小子,你需要记住:神仙风范,长生门户,从来道德为基。馀外万般,留心一念,颠狂造作皆非。真教示开迷。自上古轩辕,龙驾齐飞。代代相传授,至今日,尽归依。虚无千圣同规。盖摧残嗜欲,剖判天机。贪利喻信雠,观身似梦,婪耽不整容仪。恬素返希夷,任垢面蓬头,纸袄麻衣。行满都抛却,泛寥廓,步云霓。

秦风顿时一片哑然,心中却堵得慌,那到嘴边的那句话,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待他一阵风地消失在春社阁楼之上,秦风突地脚下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脸的痴痴傻傻。

天残和地缺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苍白无血,浑然如失去了灵魂一般。只有凤绝仇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搀扶起秦风,连声担心道,郎君,你怎么啦!

过了许久,秦风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脸哀怨道,没啥,这老家伙太厉害了,有些脱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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